《隴頭歌辭（其一）》

賞讀

隴頭歌辭①（其一）

隴頭②流水，

流離山下。

念吾一身，

飄然曠野。

◤注釋

①《隴頭歌辭》為“梁鼓角橫吹曲”之一， “梁鼓角橫吹曲”實為十六國及北朝時期的地方樂歌。“橫吹曲”，原來是在馬上演奏的一種軍樂，因演奏的樂器有鼓，有號角，所以叫“鼓角橫吹曲”。北朝民歌多半是北魏以后的作品，隨著南北文化的交流，北方的歌曲陸續傳到南方，齊、梁以后也常常用于宮中娛樂，并由梁代的樂府機關保留下來，所以叫“梁鼓角橫吹曲”。

②隴頭：隴山頂上，一說隴頭指平涼、慶陽一帶。古代隴山指六盤山，甘肅省簡稱為“隴”。六盤山處甘肅、陜西、寧夏三省、自治區交界處，主脈在甘肅境內。

隴頭流水，指發源于隴山的河流、溪水。一說是發源于隴山，向東流的涇河等幾條河水。

◤簡析

這是一首北朝樂府民歌。由于長期處于對峙的局面，南北朝在政治、經濟、文化以及民族風尚、自然環境等方面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因而南北朝民歌也呈現出不同的情調與風格。南朝民歌清麗纏綿，更多地反映了人民真摯純潔的愛情生活；北朝民歌粗獷豪放，廣泛地反映了北方動亂不安的社會現實和人民的生活風習。這首詩形象地描繪出北方旅人艱苦的生活以及旅人的孤獨飄零，抒發出一種強烈的悲愴之感。

關中周圍群山環抱，其中隴山又稱隴坂、隴坻，在今陜西隴縣西北，為六盤山的南段，南北走向約一百公里，綿亙于陜西、甘肅兩省邊境，山勢陡峭，山路曲折難行，是渭河平原與隴西高原的分水嶺。古稱隴山其坂九回，上者七日乃過，上有清水四注而下。站在艱危苦寒的隴山頂上，回望富麗繁華的長安城和千里平原沃野，眼見隴水一股向東流下，一股向西流下，那種感受真是無可名狀的凄涼和悲壯。

古代四方行旅者西登隴坂，往往徘徊瞻顧，悲思涌起。歷代流傳歌詠秦隴的詩篇上千首，其中尤以《隴頭歌辭》三首最為有名，而《隴頭歌辭》的第一首更是獲得廣泛稱頌。它用最平常的字眼，淋漓盡致地抒發出了最直接的感觸。情景交融，沒有絲毫雕琢。作者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如何表達，但求一吐胸中塊壘，于是那充沛的情感就噴薄而出了！隴山的流水，流離了山下，想著我孤身一個人，孑然走在空曠的野外，那奔瀉的流水啊，是天地為我悲苦的人生、艱難的行走、孤獨的飄零在哭訴吧？這哭訴扯天扯地，淋漓不斷，是如此痛快酣暢！這率真質樸的赤子之情是如此感天動地！這滿腔滿懷的悲愴之感是如此令人蕩氣回腸！

◤名句賞析

這第一首《隴頭歌辭》被稱為“樂府第一奇詩”。它看似平常，其實內里奇絕。想一想，它用了什么寫作手法？

把狀景、寫境、抒情融為一爐，可以說是情景交融。其實又可以說它用了比興手法。它以隴頭流水起興，兼及以流水的狀態和聲響作比，狀漂泊艱難孤獨的悲凄之情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