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香

風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她的影子搖搖晃晃，成為他心中最美的風景。看天，看地，看青春季節里深深的暗影。

細米與梅紋的相遇，從眼神交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一段難以忘懷的記憶。

在梅紋到來之前，細米是一個不安分的孩子。他的快樂與自由在稻花與水面上行走和飄蕩。細米在朦朧大霧中眺望水面，等待或許正如濃霧中忽隱忽現的幸福。女知青們一個一個地踏上這方彌漫濃郁花香的土地，而細米的目光流轉處，落在了她的身上。百轉千回，就只有一個方向。

不遠處，漁人的歌聲在夜空奏響，細米的內心不再迷茫。

梅紋比細米大五歲，她當時才十六七歲。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一個是蘇州姑娘，一個是鄉村野孩兒，很難想象他們之間有太多話語。的確，細米是一個害羞的孩子，童年時代孩子的想象似天馬行空，這使得梅紋對細米有了更深的認識。梅紋將細米胡亂雕刻的東西稱為藝術，告訴細米那叫雕塑。梅紋欣賞了一幅幅細米的作品，言語中流露出的是驚嘆，是喜歡。

梅紋不由得想起自己，也與細米一樣，鐘情于雕塑。無奈的是父母的不理解，但她卻也未嘗放棄。只是突然再見這些可愛的模具，她的心在感傷。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不同人的身上，細米的執著，不由得讓人尊敬。即使世人拋棄你，你也應該繼續前行。

藝術展上的失望，給兩個孩子的心靈蒙上了一層白色的憂傷。世俗的眼光，似霜冷到心房。平靜的河水此時泛起的是彷徨。兩雙眼睛呆呆地望著，水靈靈的眼睛也竟流不出一滴淚。揮揮手，一切再從頭。

晴天的一個霹靂，梅紋的父母不幸去世。小船遠去的方向，細米的母親不知如何盼望著她去堅強。回來的梅紋，在冬天的季節里，愈加容易陷入曾經的溫暖記憶。村里的孩子都在盼望他們的老師好起來，與他們一起繼續未完的游戲。可是太陽不曾升起的日子，梅紋的一睡就是十來天。細米想起了小時的經歷，當年正是一條魚拯救了自己，于是，細米帶上自己的狗狗（名叫翹翹）在冰冷的河水里撒網找尋。或許是上天被細米的行為所感動，奇跡再次發生。

梅紋的再次離去，于細米，乃是今生最大的遺憾。渴望守護的幸福，最終會隨著花香而來，隨著花香而去。細米是脆弱的，脆弱到見不得分別。雖是年少，卻可感觸到一種東西在消逝。因而，在梅紋將走之時，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來結束這場交際。他本是快樂的人，不愿心被傷害。

而梅紋，為了能再見細米一面，竟在細米的屋子里足足呆了七天。也就是七天之后，梅紋離開了這片給予她快樂的土地。雙腳不知躊躕了多久，望不見細米的身影，梅紋只得安靜地離開。回想相處的日子，她的淚早已泛濫，泛濫。

待細米匆忙奔回家時，門寂靜地關著。過往的點點滴滴，一起隨著門的合上，而一并埋葬。

梅紋的到來與離開必定不會僅是細米命途中的插曲，只是他們都不再哭泣。稻花香飄過的村莊，從此是否會安靜下來？希望的原野，不管是怎樣的結局，都會是一場美麗。

小河靜靜地流淌，少年望著那個方向，眼角不覺沁出憂傷。這一切，又有誰會憶起，誰會遺忘。

評點：張興武

作者仿佛拿著小小的刻刀，對小說《細米》的情節一一解剖。從細米與梅紋的相遇，到梅紋對細米雕刻的欣賞，從藝術展上的失望到細米為生病的梅紋捉魚，最后到梅紋離去時的等待，作者敘述情節的同時，恰到好處地闡述自己讀后的觀點，語言精煉，見解獨到，感受深切，讀來蕩氣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