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的秋天來的特別早,一樹樹的葉子開始滑落,像降雪,讓人或有某種預感和期待。這是辛亥年了,各種信息像風催落葉樣掠過這個東方大國的上空。
1911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顯得不同凡響,一個詞首先出現:革命。“我中國欲獨立,不可不革命;我中國欲與世界列強并雄,不可不革命;我中國欲長存于二十世紀新世界上,不可不革命;我中國欲為地球上名國、地球上主人翁,不可不革命。”那是多么震動人心的聲音。還有:“民族、民權、民生”,民字當頭,可是人民的民,大眾的民。新鮮的風,一下子吹遍中國大地。
孫中山自海上來,洶涌的波濤簇擁著他。不只是孫中山,黃興、蔡元培自海上來,宋教仁、陶成章自海上來,梁啟超、章太炎、秋瑾自海上來。大海將一個個懷著新思想、新觀念、新綱領的革命志士送歸祖國。“破碎神州幾劫灰,群雄角逐不勝哀。何當一假云中守,擬絕天驕牧馬來。”
1911年的10月,革命的風暴席卷了中國大地。那個時候,中國的街頭有些煩亂,一忽是煩亂的腳步,一忽是煩亂的叫喊,一忽是煩亂的槍聲。煩亂中,神州正在經歷著一場躁動。
我曾經走進梁啟超在廣東的深宅,走進嚴復在福建的家園,也去過林覺民、秋瑾故居,能夠清晰地知曉他們家境富裕,衣食無憂。但他們還是要挺身而出。我們尚記著林覺民臨刑前的與妻書:“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書與汝永別矣……吾作此書,淚珠和筆墨齊下……吾自遇汝以來,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然遍地腥云,滿街狼犬,稱心快意,幾家能彀?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顧汝也。汝體吾此心,于啼泣之余,亦以天下人為念,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為天下人謀永福也。”他們就是這樣,“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秋瑾詩)
黃花崗烈士陵園里,秋天的黃花不知開放了幾多歲月;武昌首義臺,花崗巖裂縫中已長出了蓬草。“轉眼黃花看發處,為囑西風,暫把香籠住。待釀滿枝清艷露,和風吹上無情墓。”那個年代越來越遠去了,一群群的人,他們為什么,要舍棄自己的一切,要將一腔熱血拋灑,他們是以身為石,去鋪就一條通向金色十月的道路。
嘉興南湖,那只小船還在水中。小船上創立的一個組織,漸漸壯大成一個隊伍。北伐戰爭、秋收起義、井岡山會師、長征北上、統一抗戰,直到一個新中國的誕生。
1911,是一個里程碑,它連接著1921的又一個里程碑,。而1911年的十月,也連接了1949年的十月。
我想走訪那些活過百歲的老人,他們是歷史的親歷者,一百年,最讓他們感奮的記憶,該是一條辮子的落地和天宮一號的上天。
又是秋葉正紅的十月,十月是仰望,十月是銘刻,十月是播種也是收獲,是飄落也是新生。
十月,是中國昂立東方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