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大西洋月刊》的報道稱,在弗吉尼亞州最近的一次火箭發射試驗上,一只青蛙被巨大的氣流“捧”上了高空。在遠程遙控攝像機的鏡頭前,那只青蛙四肢張開,背向觀眾。那一刻,它驚恐無比,但是給了觀眾驚艷的感覺。
這只青蛙的結局當然可以想象。在報道這個悲慘的小小事件的時候,記者借著青蛙的口說:“這是青蛙的一小步,也是全部無尾目的一大步。”
媒體人的報道,讓我感覺非常沮喪。按照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慣例,新聞的寫作者至少應該抖出“此時此刻,一個時代結束了,另一個時代開始了……”之類的狂言。可惜的是,他們沒有這么寫。說實在的,這只青蛙只是在驚艷一把之后,或者說被大眾調侃一把之后,就駕崩了,一命歸西了……真是少有的殘忍。
習慣于娛樂,并試圖借此消解掉所有重大命題的嚴肅與莊重。這是一個時代的特色。
和很多人一樣,我喜歡顧長衛,因為他的電影里那些對平淡生活的挖掘。《立春》里的王彩玲是個聲樂天才,為了追求藝術的夢想,她跑到北京去,準備花大筆的錢買戶口。然后,她走遍了北京的大小藝術團體,希望求得一個最不顯眼的小角色。很遺憾的是,這些努力都失敗了。最終,王彩玲放棄了自己的藝術夢想,過上了平庸的日常生活。只是,影片的結尾,顧長衛讓王彩玲來了一段虛擬的演出:她盛裝亮相,在大舞臺上,演唱自己最拿手的歌劇。臺下,是經久不息的掌聲。
顧長衛的安排,無疑是要給藝術和夢想一點最起碼的尊嚴。我這個人的眼睛越來越“毒”了,王彩玲驚艷出場的時候,我就意識到,她的故事結束了。這種亮相的方式,其實是一種黯淡的結局。
《西廂記》是一部不朽的作品。張生遇到崔鶯鶯,眼前一亮:這可是一個書呆子可望不可即的尤物啊。于是乎,這個唐代穿越版的于連·索菲爾激動地彎下腰去行了個禮,唱個肥喏道:“小生張珙,尚未娶妻?!薄@個內心深處頗有幾分自卑的家伙,一張嘴就露了餡。他尚未娶妻,還要做小字一行進行說明嗎?當時不知有幾百萬上千萬好兒郎沒有結婚呢!
鶯鶯以驚艷出場開始了她的愛情故事,如你所知,那其實是一次悲劇的旅行。
所以吧,弗吉尼亞州的那只青蛙也好,美女也好,驚艷亮相與出人頭地,能免還是免了吧。出風頭死得快,老人們說啦,薄地是福,爛棉襖也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