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在縣保險公司燒鍋爐兼管洗澡堂,把他高興得都不知道姓啥了。在縣上混了幾年以后,雖然依舊還是個燒鍋爐的,但卻混了個臉熟,與各個鄰近單位的頭頭腦腦也有了交情。保險公司的對門是縣計生委,左鄰是教育局,右鄰是縣醫院。秋生無職無權,但卻有心眼,他幫計生委主任的老婆接送孩子,和教育局的局長、副局長打麻將,讓縣醫院的醫生在洗澡堂洗澡,落下了不少人情。
秋生有三個孩子,老大是個男孩,老二、老三是女孩。大女兒叫翠紅,初中考高中差了30分,急得在家里直哭。她媽說,你大在縣上說他跟這個熟那個熟,你找他去,你是他女兒,他能不管你?翠紅說,我怕我大罵我。她媽說,都啥時候了,他罵你就叫他罵,他罵完了還是要給你想辦法的。于是翠紅就到保險公司來找秋生,把事情給秋生說了,秋生也不罵她,他知道自己的女子是個啥水平,罵了也沒用。就對她說,你先回去,我看有沒有辦法。翠紅“嗯”了一聲就走了。
晚上和教育局局長、副局長打麻將,局長說,老王怪話多,會說歌歌,給咱說一個,兩個副局長也說,老王來一個。秋生說,握著上司的手,點頭哈腰不松手;握著紀檢的手,混身上下都發抖;握著財務的手,拉起就往餐廳走;握著老婆的手,一點感覺都沒有;握著情人的手,仿佛回到十八九;握著小秘的手,直往懷里摟啊摟;握著女同學的手,后悔當初沒下手!握著小姨子的手,后悔當初握錯了手。局長拍著手說,好,好,老王真有一套。兩個副局長也來了興趣,讓秋生再來一個。秋生說,翻開雜志美人多,扭開電視廣告多;拿起報紙套話多,看篇文章署名多;買本新書錯字多,出門辦事收費多;領導視察小車多,飯店吃飯公款多;大街來往著裝多,友人聚會名片多;下海經商騙子多,年頭歲尾檢查多。局長說,怎么凈是些諷刺的?秋生說,現在社會上對當官的歌歌多的很,因為只有當官的才能腐敗,老百姓在炕頭上腐敗枕頭呀。一個副局長說,說的也是,咱們教育口是個清水衙門,沒有腐敗的機會,也不怕人說,老王你再來一個。秋生說,那我就嘴上沒遮攔了,現在流行的一段是,赴酒宴,一斤八兩不醉;收禮金,一萬八千不退;打麻將,三天四晚不睡;泡舞池,擁五抱六不累。局長說,老王把咱也諷刺了,秋生說,你又沒有收誰的禮金,也沒赴宴,你怕什么?!局長說,也是,咱嘴里沒吃,心里不怕,咱玩咱的牌,我說的是咱打麻將了。
正玩著牌,秋生突然嘆了一口氣,局長問他,你娃都大了,你還嘆個球氣?秋生說,娃大了有娃大的潑煩,我如今是麻雀巴在牛糞上——屎摞屎(事摞事)。局長說,有啥事說出來,說出來就舒服了。秋生說,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兩個副局長說,你說嘛,啥麻煩不麻煩的,只要局長能辦到,你還怕啥呢?秋生說,我是老婆病在炕,女兒落了榜,能不難受嗎?我老婆一直是個病桶子,成年躺在炕上,我大女兒今年初中考高中差了一點沒考上,娃想念,我說你也不是那個讀書的命,也吃不了那一碗輕松飯,你趁早收擱了算了,找個好婆家就行了,娃不愿意,叫我罵了一頓。局長說,我還當是個啥事呢,這事小事一樁,我給你寫個條子,你拿著去找綠野中學李校長去,你老婆的病我可管不了,你自己要抓緊給看。秋生忙說,太謝謝局長了。局長說,咱也腐敗一回,不過,咱是給人幫忙,這年輕人讀下書了,也能為國家出力,即使干不了大事,國家也少了一個文盲,娃多讀點書總是好事情嘛!兩個副局長說,局長說的是,咱是為國家培養人才哩。秋生心里高興,暗暗給局長點了兩炮,讓局長贏了點錢,樂得局長嘴都合不上了。兩個副局長說,老王你賣給局長人情也不能出賣我們呀。秋生說,我現在是擺靈堂進洞房——進退兩難么,牌打到這里了,我也沒辦法。大家一笑了之,當晚打牌就打得很晚。
第二天,保險公司吳副經理在公司會議上對秋生提出了批評,原來,秋生除了燒鍋爐管澡堂以外,還要看門,他打了一宿的麻將,把看門的事情給忘了。吳副經理半夜從外面打麻將回來,看到沒人值班,就叫人找秋生,但死活找不著人。秋生聽說被點名批評了,也不著急,當晚就好好在門口值班,到晚上十一點準時把大門關了。過了十二點,吳副經理打麻將回來,見大門關了,想叫門又不好意思,自己今天剛批評過秋生,他能不生氣嗎?就翻門,秋生聽到門響,就打了手電出來喊,誰,誰一個?吳副經理忙說,是我。秋生說,哎呀,經理你翻門干啥嗎,你啥時回來了你叫一聲,兄弟還能不給你開門嗎?吳副經理正騎在門上,覺得很尷尬,就說,沒事,你還按時鎖你的門。秋生說,吳經理,你雖然批評了我,但你批評的對,我沒有意見。吳副經理說,既然你也愛打麻將,咱就不出去了,在公司里邊打,你看咋樣?秋生說,沒問題,咱把老張和孫經理叫上就夠一桌了,孫經理也是個愛打的,你不知道?吳副經理說,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擋人家的財運,這打牌可是有講究的,跟誰打也是有講究的。秋生說,我明白咧!那還打嗎?吳副經理說,打,明天晚上就打。秋生說,好。
晚上,吳副經理叫來老張、孫經理和秋生,就在他宿舍打麻將。這些人為什么不回家呢?原來在縣城工作的人,他們的家多半都在農村,他們就周五晚回家,周日晚回公司,每人在公司都有宿舍,吳副經理的家自然是在縣城,但他怕老婆管自己,也就不回家住,想起來了才回家一次。吳副經理說,老王給咱說個歌歌,老張和孫經理也起哄,讓秋生說,秋生就說,給上看,吃香喝辣,綾羅綢緞;給下看,乞討要飯,犯法入監。吳副經理說,說的好,咱這些人的日子就是這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張說,可不是,咱雖然不敢跟大款比,但比起沒有收入的人來說,還算過得去。孫經理說,社會就是這樣,有當官的,就有抬轎的。秋生說,咱們都是給孫經理抬轎子的人。吳副經理說,甭日趕,再來一個,秋生說,這個叫“四小鬧中華”:小秘書左右領導,小保姆影響家庭,小四輪阻塞交通,小企業污染環境。老張說,秋生你真能編,把社會上這點事都給編出來了。孫經理和吳副經理笑的不行,吳副經理說,再說,再說個。秋生說,我把我的工作也編了個歌歌,說給大家聽。吳副經理說,快說。秋生說,我為同志送溫暖,同志不知我可憐;起早貪黑十幾點,汗水濕透我衣衫;白天拉煤七八車,晚上煤渣向外轉;滿身黑的像挖炭,兩手打的都是繭;一天只加兩塊錢,你看可憐不可憐。老張說,經理,老王給你提意見呢,嫌錢少了。孫經理說,老王在這兒燒了多年鍋爐了,也該加點錢了。吳副經理說,好好好,以后每天加五塊錢,老孫,你看咋樣?孫經理說,行,我明天就給財務說。
秋生的二女兒小紅在縣中讀書,說好晚上來洗個澡,秋生就給她留了一些水,正好公司李大龍帶了個人要洗澡,秋生就對他說,沒水了,明天再洗吧。這李大龍是個復員軍人,在保險公司里沒人敢惹,有時還和經理吵個沒完,大家都讓著他,可他以為大家都怕他,就越發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小紅來了以后,秋生就讓她快洗,不要讓李大龍看見。偏偏李大龍送他的朋友出來,正好碰見小紅洗完澡出澡堂,就去找秋生,問他,你不是說沒有水嗎,怎么你娃洗就有了?秋生知道這個人不好惹,軟了還不行,就對李大龍說,你少在我這兒張狂,我說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管這個事,就由我說了算。李大龍說,我還當你多公正無私呢,原來你才是最會以公肥私的。秋生想,挃一個老虎勝過挃十個狼,今天要是把這個家伙降住了,也就沒人敢小看咱了。
于是,他就對李大龍說,李大龍,你拉的老鼠上會呢,你算的是哪國的豹?你不要認為你在保險公司威的很,想干啥就干啥,誰都要聽你的;你算個干啥的,別人給你面子,你甭當本事,你要是想不通,看你是找經理說價還是跟我了斷,你自己選,我就不信你碎碎個娃還把人給箍住了!李大龍拿眼看著秋生,秋生知道現在在氣勢上不能輸,他看到吳副經理和公司的同事都在樓道里看,誰都不吱聲,他們今天是想看李大龍的好看,而沒人出來為他說話,因為他平時把人都得罪完了。心里有了底,他的膽子也就來了,他對李大龍說,看你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我今天奉陪到底。李大龍知道今天沒有什么好結果,大家都在看自己的好看,再繼續糾纏下去,會很沒有面子,就笑著對秋生說,王師你甭著氣,跟你耍呢,你甭當真。秋生知道李大龍要往后縮,也就給他一個臺階,說,以后想洗澡要提前打招呼,你冷不丁的領一個人來,你叫我給你偷水去?李大龍說,一定,一定。公司里的人見秋生制住了刺頭李大龍,也很高興。
秋生燒的鍋爐是本縣節能王鍋爐廠生產的,不斷的壞,廠子也就不斷地派人來修,氣得秋生沒辦法。這一次,鍋爐又壞了,光修理費就五百多元,秋生已經害怕到經理那里去說這個事了,次數太多了,別讓經理說咱是故意把鍋爐弄壞想拿幾個回扣錢,但又沒有辦法不去說,他想了很久,急中生智就寫了一段順口溜去找節能王鍋爐廠的廠長,他對廠長說,你們造的啥鍋爐嗎,三天兩頭的壞,叫人家咋搞生產呢?維修費也太高了,你要是要錢,我就給報社投稿,叫你這生意塌火。說完遞給廠長一張紙,廠長一看,大吃一驚,只見上面寫道:
我縣鍋爐節能王,花錢廣告把名揚;
胡吹冒騙節能王,節煤除塵臭名揚;
要想鍋爐壽命長,別買我縣節能王;
若已買了節能王,三天兩頭修理忙;
修理費來實在多,廠子憑修來生活;
我勸顧客別上當,省得后悔加惆悵。
廠長虎著臉說,老王,你要是敢把這篇稿子寄給報社,我就找人把你捅了。秋生說,你這個鍋爐整天的耍毛病,你叫我咋跟領導說,一修就幾百塊,叫人懷疑我得了啥好處?廠長說,這一次就算了,不要錢了,再有啥問題,只給個成本錢就行了。秋生說,這還差不多。
這件事叫孫經理知道了,直夸他,對吳副經理說,狗日的還真行,給咱一下子就省了好幾千塊。吳副經理說,這個慫人還有兩下子。孫經理說,給狗日的發上二百塊獎金。吳副經理說,行,叫狗日的再輸給你。孫經理說,甭胡說,正經獎勵人呢!
保險公司給全體人員都分了保費任務,連秋生也分了五千元,把秋生愁的沒辦法。這天,他把孩子給計生委主任送回家,主任老婆說,老王你也坐下來吃一碗飯,你一個人也夠辛苦的。秋生說,不吃咧,我還得忙事情去。主任老婆說,啥事把你忙的連飯都吃不上?秋生說,保險公司給每個人都分了保費任務,我還得拉保險去。主任老婆說,這么個事還把你弄的吃不下飯,我給娃他爸說一下,看計生委的樓和家具保一下,夠不夠五千元。秋生感激的說,那就太謝謝你咧!主任老婆說,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你整天給我們接送孩子,就跟我們一家人一樣,你有啥事情我們能不管嗎?過兩天給你話。秋生忙說,好,好!
過了兩天,主任老婆來找秋生,對他說,我家老董說了,前幾天也有人來拉保險,他們也正在考慮,但是既然是老王說話了,這個忙就不能不幫,其他人就是多大的面子都不行,你現在就可以帶人去簽單子了。秋生感激的連連說,麻煩你們了,麻煩你們了!就帶上營業室的人去計生委簽了單,保費六千多元,秋生除了六百多元的提成獎勵外,超額部分還得了一百多元的獎勵,共拿到近八百元的提成,是他兩個月的工資。別人笑話他說,你哪里拉不來保費,到計生委去拉,到那里要能要個生育指標,比你拉個保費要劃算的多,人家把人情還給你了,以后就不好辦事了。一句話把秋生給說靈醒了,他開始后悔起來,覺得人家說得有道理。
沒過幾天,他大兒順民就來找他,順民說,現在又開始收計劃生育的錢了,我兩個娃要罰六千元,沒有結論證還要罰二千,總共要八千呢。秋生說,你早干啥呢,他要結論證就給他辦個結論證,你屎憋到屁眼了才來找我,你叫我找誰去?順民說,反正已經這樣子咧,你罵我也沒用,人家今天就到家來要拉糧拉豬呢,你趕緊想個辦法。秋生一聽也急了,趕緊和順民一起回了家,家里一伙人正等著順民拿錢回來,不給錢就裝糧食,還要把豬趕走。秋生對領頭的趙海說,平時不見你的面,長毛一叫光要錢。你娃大了,領著人來要錢,還要拉糧拉豬,你娃睜眼不認人了嘛!趙海的父親和秋生認識,早年關系還不錯,忙對秋生說,叔你不要生氣,我也不想這么干,我也是沒辦法,咱是個聽人吆喝的,人家說咋辦咱就咋辦,要不是我在這里攔著,早把糧食裝走了。秋生說,你也不要賣乖,你不是要結論證嗎,我給你就是了。趙海說,有了結論證還要交六千元呢。秋生說,為啥要交那么多?趙海說,順民第二個娃還沒有指標,要罰的。秋生說,罰你娘的腿去,我給你們弄個指標去。趙海說,指標可不比結論證,不容易辦到,縣上卡得很嚴,要計生委主任簽字才行。秋生說,你過兩天再來,我要是沒有指標和結論證任你罰。趙海無奈,說,那就這樣吧,我們過兩天再來。
秋生趕緊回縣上,找到計生委主任的老婆,把事情給她說了,主任老婆說,你甭急,這個事好辦,咱娃他爸管這個事,還能讓你為這事為難。你明天來,我給你話。秋生第二天再來,主任老婆交給秋生一張紙說,娃他爸給你簽字了,你拿回去吧,日子都給你提前了。秋生感激的說,給你們添麻煩了,真對不住你們。主任老婆說,你又見外了,趕緊回去辦事去。秋生拿出一千元來要給主任老婆,主任老婆臉色拉下來說,咱們還能這樣嗎,都是老熟人、老朋友了,快把錢收起來,你燒鍋爐能掙幾個錢!秋生說,老叫你幫忙,我心里不得下去,你瞎好收下,我心里能好受點。主任老婆說,你要是這樣的話,咱以后就不要打交道了。秋生才收起錢,千恩萬謝的走了。
秋生到縣醫院找到常去他那里洗澡的徐醫生,跟他說了結論證的事,徐醫生說,你不知道,光開個結論證這個咱們也能辦到,但你兒媳婦肚子上沒有刀痕這也說不過去,人家一查,就會說你這是假的。秋生問,那你說咋辦呢?徐醫生說,你叫你兒媳婦來,她要愿意結扎,就給她結扎,她要不愿意,就花點錢,做個假結扎。秋生問,咋個叫假結扎?徐醫生說,給拿手術刀的醫生五百元錢就行了,別人要一千,我給說說情,五百就行了,他在你兒媳的肚皮上劃一下,然后再給縫上,將來能看出痕跡就行。秋生說,這個辦法好,我回去和他們商量一下。徐醫生說,那你快去吧。秋生走出醫院,感嘆一聲說,社會咋成了這樣子了,所有的部門都在腐敗,不光當官的腐敗了,只要能卡住人的地方都腐敗了,真是陪歌陪舞陪睡覺,要歌要舞要紅包。
秋生回到家里,和兒子、兒媳商量,兒媳說,都兩個娃了,結扎就結扎,我也不要那么多娃了,娃多了,咱也養不起。順民說,不行,做個假結扎,一個男娃不保險,不能就結扎了,得預備個萬一。秋生說,你們商量好了,我不摻言,免得以后后悔了罵我。兒媳婦說,都到了這樣的社會了,要那么多娃干啥,越窮越要,越要越窮。順民說,不行,不要娃也要留著這個肚子,不能等想要的時候就不能用咧。兒媳說,你把我當成生娃機器了。順民說,不管咋說都不能結扎。兒媳說,你隨便。秋生說,你們商量好了,明天就跟我到縣上去,后天趙海就來咧。順民說,行。
到了醫院,秋生找到徐醫生,徐醫生安排秋生見了黃醫生,這黃醫生秋生也見過,只是不熟,秋生把個信封給了黃醫生,黃醫生點了點頭說,你放心,沒問題。秋生就見兩個護士把兒媳推進手術室去了,過了半個小時,兒媳就被推出來了,黃醫生給了秋生一張紙,說有這個就能說明問題了。順民問媳婦,疼不疼?媳婦說,不太疼,就是劃了一下肚皮,并不深。秋生說,麻藥勁過了就會疼的,要不你在醫院住上幾天。兒媳說,我聽醫生說,不用住醫院,過幾天來拆線就行了。秋生說,那你們就先回去,明天趙海來了,把結論證和指標給他看。順民說,行。
第二天,趙海領著人來了,看到順民的證明,就說,雖然你有證明,但你這個證明是補的,還是先違法后悔過,有違法在先,就少罰你們一些,交六百元吧,算是優惠你咧。順民說,我啥證明都有了,為啥還要交錢?趙海說,我已經說過了,你的證書是后補的,要交一部分,不可能一分錢都不交,要是大家都像你們這樣,那么計劃生育政策還有啥用,大家都胡生亂生,再去找各種關系弄證明,那國法不就亂了嗎?順民說,你給我少說什么國法,我不懂,證明都有了,沒有錢給你。趙海說,你本事大么,八千元都讓你說胡了,連六百元你都不想交,你叫我咋交差呢,你哄人也要把人哄睡著呢,這么多人在這兒扎著,你兩天就變出這些證明來,誰都知道是咋么回事呢,你也不要叫我為難嗎?媳婦說,給他算了,不給他看來也不行。順民想,不給一點恐怕打發不了這些人,就拿了六百元給了趙海,趙海說,你娃厲害,有個好大,你大雖然是個農民,可比個干部都厲害,你娃是托了你大的福了。說完領著人走了。
保險公司換屆,孫經理年紀大了,被換了下來,秋生到孫經理的辦公室去和他聊天,孫經理說,秋生,你這個人是個怪人,我在臺上的時候,你一次都不來,我下臺了,你卻來了。秋生說,你在臺上的時候,我到你房子來,人家會說我來舔尻子,你下臺了,我來了人家也不會說閑話了。孫經理說,你老王還真是個正直人。秋生說,正直不正直倒不敢說,咱可不是那種誰興時就舔尻子,誰日倒了就拿狗眼撲的人。孫經理說,唉,咱是三九天賣涼粉——背時了,可惜我在職時沒把你的合同給你延幾年,現在下臺了,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了。秋生說,現在是瞎人當官,悶人來鞭,靈人經商,拐人搬磚。你下臺了,這話我也敢說了。孫經理笑著說,那咱都是拐人了。秋生說,拐人總比瞎人好吧。孫經理說,也是,那晚上繼續搬磚。秋生說,繼續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