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價格完全透明

與幾位同是地產媒體的朋友見面，話語間都是對現實的吐槽。市場越來越難做，客戶要求越來越過分，媒體活得越來越沒有尊嚴。“剛需的房子，都去賣卡了，烏殃烏殃的一大片；改善的產品，都做電商了，個個都新潮澎湃；剩下的豪宅，都傍上圈層了，不管真的假的都一副趾高氣昂的派頭，一句話里蹦不出三個英文單詞都算不上高端人士”……一位朋友吐槽，其余眾人響應。這樣一個全民營銷時代，被認為掌握社會公器的媒體，似乎正在被市場無限邊緣化，心懷好意或居心叵測的開發商們，規勸或要求媒體轉變經營模式，擁抱以“效果收費”為主要內容的全新時代。當著面還笑臉相迎的媒體們，轉過身就往自己腳面上狠狠地“呸”它好幾下——要轉變的不是我們的思路，而是你們的腦袋！

你能說，市場變了嗎？不還是和以前一樣，開發商全力吆喝買房子，購房者全盤權衡買房子，賣和買都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轉變；房子變了嗎？只是越來越精致，越來越真實，那是好事呀；需求變了嗎？只是愈來愈不見了炒房客的身影，房子正在大踏步地走向本來就該有的生活與居住屬性，這不正是我們長久呼吁、樂于見到的改變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可為什么那些一貫正直、強調自身尊嚴的媒體們，個個都靠邊站了呢？

在媒體靠邊站的同時，所謂的電商倒是紅紅火火，但至少目前來看，“電商模式”也不過是營銷者的愿望。真糾結啊，中國人要買外國房子都要千方百計辦張護照，漂洋過海地去實地仔細端詳個好幾天，買身邊的房子居然就電商了？真這樣的話，那還不叫穿越，叫錯亂。于是我們明白了，當前的“電商”，所販賣的商品原來根本就不是房子，而是在價格信息不透明不對稱的市場環境里，一些所謂的優惠幅度而已——數以萬計的消費者們花巨資所買下的，難道不是本就該由自身全額享有的權益嗎？花錢向別人買本來就屬于自己的東西，居然還趨之若鶩，天下還能有比這更荒唐的事？還記得《鹿鼎記》里，韋小寶在通吃島上跟鄭克爽撒潑混賴的橋段嗎——

“阿珂是我的老婆，你怎能將我的老婆賣給我自己？好！我將你的母親賣給你，作價一百萬兩，又將你的父親賣給你，作價一百萬兩，再將你的奶奶賣給你，作價一百萬兩，還把你的外婆賣給你，作價一百萬兩……”鄭克爽道：“我外婆已經死了?！表f小寶笑道：“死人也賣。我將你外婆的尸首賣給你，死人打八折，作價八十萬兩。棺材奉送，不另收費?！?/p>

小時候每讀到小說的這一橋段的時候，都會被韋小寶的無賴逗得哈哈大笑，卻從未想過，類似的故事如今就發生在我的身邊。前一陣，編輯部同事老吳同學在嘉定新城買了套房子，花了2萬塊買了個總價上5萬塊錢的優惠。我一本正經地對他說：“你被搶劫了”，他反問：“我有選擇嗎？”于是在這場對抗性的對話里我敗下陣來。仔細想想，若我是他，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我也一定會花這2萬塊錢，這樣至少還能省下3萬呢——人們基本都不會去想，其實這5萬元都是你自己的。

然而這樣一個連《租售情報》編輯部的同事買房都無法回避的現實，就不是當前的專業媒體能解決的問題了。只能一再呼吁，有關部門難道不應該盡快出臺促進房地產市場，包括價格信息在內的，產品信息透明化的措施嗎？這至少要比“限”字頭的一干政策，會擁有更為廣泛的群眾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