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曼：別離很久，想念很深

東方小四

每個時代都會涌出美女無數(shù)，但美得有風骨、有力量的人不多，而其風骨力量能夠綿延后世、永遠讓人不能忘懷的，就更少了。其中，當然包括抗日英雄趙一曼。趙一曼在31歲的年華就被奪去了生命，卻贏得了包括敵人在內(nèi)的許多人的真切尊敬。

“愛我就和我結婚吧”

趙一曼原名李坤泰，乳名淑端，學名李淑寧，又名李一超，1905年生于離四川宜賓縣城60公里的白楊嘴，家境較為殷實。1926年她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同年11月進入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學習。1927年9月，趙一曼被派去蘇聯(lián)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在船上認識了同派往蘇聯(lián)學習的陳達邦。

趙一曼取了個動聽的俄文名“斯科瑪秋娃”。進入“中大”后，趙一曼與陳達邦往來頻密。有一次陳達邦出差數(shù)十天，一曼發(fā)現(xiàn)自己十分思念他，待他歸來，她說：“我是愛上你了！你要是也愛我就和我結婚吧。”

1928年4月，23歲的趙一曼和28歲的陳達邦結婚了。婚后不久，一曼懷孕，肺病也復發(fā)了。但此時因國內(nèi)十分需要女干部，黨組織通知她回國工作，陳達邦仍留蘇聯(lián)。陳勸她生了孩子再回國，一曼說：“愛情要服從革命。”她日后寫詩明志 “誓志為人不為家”。新婚8個月的小夫妻不得不話別。他將兩人唯一的貴重財產(chǎn)金戒指交給她，他的懷表和她的手表交換，以作他日相見的“信物”。這一別，就是永訣。

趙一曼回國后，首先在宜昌、南昌和上海等地秘密開展黨的工作。孩子臨盆的時候，她正在宜昌做地下工作。1929年2月1日，在一個陌生好心婦女的半間磚房中，趙一曼生下了兒子，取名“寧兒”。

“9·18”事變后，趙一曼主動要求到東北淪陷區(qū)工作。為方便工作，她到漢口將兩歲的寧兒送給陳達邦的堂兄陳岳云做養(yǎng)子。1932年，她獲準赴東北發(fā)動抗日斗爭。1933年，趙一曼領導了哈爾濱“電車工人大罷工”，她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聚合了工人的力量，并親自撰寫了“告哈爾濱市民書”。1934年她擔任中共珠河中心縣委委員兼鐵道北區(qū)委書記。由于她的驍勇，連敵軍的報紙也驚嘆于游擊隊里有個很會用兵的神奇女子，并登報懸賞捉拿這個“挎雙槍，騎白馬的密林女王”。

1935年，在一次與日軍的直接遭遇戰(zhàn)中，時任東北抗日聯(lián)軍第3軍第2團政治委員的趙一曼，在被圍困之時以政委之身堅持讓團長突圍，自己留下掩護，后不幸中彈昏迷，落入日軍手中。

她的眼神令敵人震撼

精神的力量，可以超越肉身磨難，趙一曼就是范本。趙一曼被捕后到走上刑場的9個月時間，經(jīng)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殘酷折磨。到最后時刻，她到處白骨外露，身體多處炭化。而日本人從本土運來的最新電椅，連續(xù)用刑9個小時，對趙一曼也沒有任何用處。他們從最初的驕橫，到期間的拉攏，以及最后的慘無人道的瘋狂折磨，不得不對趙一曼表達由衷欽佩。

當年審訊趙一曼的警佐大野1956年在撫順戰(zhàn)犯管理所供稱，“（第一次）我用馬燈一照她，看到她滿臉蒼白是汗，她抬起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那仇恨的目光，使我感到一陣顫抖，心里發(fā)涼。”日后無論是打、燒、電刑等等，都不能讓趙一曼就范。這個大野，心里是欽佩她的。在審訊趙一曼期間，大野被派到新京（長春）受訓。他臨行前特意到監(jiān)獄里看望趙一曼，還請她為自己留字紀念，趙一曼那首著名的《濱江抒懷》就是在此種情境下寫就的，這首詩日本人大野后來一直保留。

日本人雇用的中國打手吳樹貴在1950年臨刑前曾供：“我一生給很多人用過刑，第一次遇見趙一曼這樣的女人，她真像鐵塊一樣的堅硬。”

“別離很久，想念很深”

1936年8月2日凌晨，趙一曼被押上了開往珠河縣的火車。珠河縣是她被捕的地方，也是著名的東北抗日聯(lián)軍領導人趙尚志、李兆麟帶領群眾堅持抗日的根據(jù)地。日本人煞費苦心選擇那里，主要是為了達到“威懾人心”的目的。

盡管知道此行實為赴死，趙一曼的態(tài)度是淡定的。在火車上，她向押警要來紙筆，給兒子寫下遺書：

寧兒：母親對于你沒有盡到教育的責任，實在是遺憾的事情。母親因為堅決地做了反滿抗日的斗爭，今天已經(jīng)到了犧牲的前夕了。母親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希望你，寧兒啊！趕快成人來安慰你地下的母親！我最親愛的孩子啊！母親不用千言萬語來教育你，就用行動來教育你。在你長大成人后，希望不要忘記你的母親是為國而犧牲的！

——1936年8月2日你的母親趙一曼于車中

從接到組織命令，1932年離開上海赴東北，離開當時3歲的兒子，她一直在槍林彈雨里呼嘯來回，從來沒有時間也不能夠與兒子聯(lián)系。如今她有時間了，卻是給他留下一封遺書。

其實這一切，她早已料到。來東北前，她將孩子托付給別人時還與兒子照了一張合影。她寄照片給丈夫時附有一張紙條：“達邦：別離很久，想念很深，你的兒子誕生了，我一切都好，不必掛念，望你珍重。”

1936年8月2日，趙一曼與另一位優(yōu)秀的女共產(chǎn)黨員周百學被日本人槍斃于珠河。人們?yōu)榱思o念趙一曼，將哈爾濱的一條主要街道命名為“一曼大街”。如今那條街繁華熱鬧，見到此景，那個乳名為淑端、化名為一曼的美麗女子應會欣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