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碧英,吳曉琪
(1.廈門大學,福建廈門361005;2.中共深圳市委黨校,廣東深圳 518034)
就業是民生之本,近年來一系列促進就業再就業政策的實施,旨在解決民生問題,促進社會和諧。促進就業政策的實施需要失業者的積極參與,不同地區的失業者再就業意愿、失業持續期是否存在差異,如果存在差異,那產生的原因又是什么?本文利用在沿海城市廈門和老工業基地長春兩市實地調查的得到的樣本數據,采用生命表法對兩地失業者的失業持續期進行比較,進而分析兩市失業者失業持續期影響因素的差異,以期為促進就業政策的制定提出因地制宜的建議。
本文的數據搜集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對長春、廈門的失業者進行實地調查。在長春市、廈門市分別選擇了失業問題比較嚴重、失業人員比較集中的6個社區和12個社區的失業人員進行隨機抽樣調查,發放問卷800份,回收合格問卷762份。
我們探討的是有再就業意愿的失業者的失業持續期的影響因素,因此我們選擇其中有工作能力(男性年齡60歲以下,女性50歲以下)并有工作意愿的樣本進行分析。篩選后的樣本中男性樣本335個,占總數的48.2%,女性樣本360個,占樣本總數的51.8%,兩性樣本所占比例與這兩市所在的省份的失業登記數據存在差距不大,基本可以認為是合理的。失業者的平均年齡和工齡分別為41.07、20.4,均比較長;失業之前是在國有或集體企業工作的失業者達到69%。
從表1可以看出,失業者的文化程度以高中/中專/技校和小學水平居多,尤其是年輕的失業者絕大多數都有小學以上的文化水平,說明我國的義務教育初見成效,失業者中年齡最小的為23,年齡在40歲以上的人數占61.1%。
通過兩地失業者基本資料的對比看出,兩地失業者的構成存在一定差異:廈門市失業者年齡在40~50歲之間的失業者占45.8%;而該年齡結構的失業者占長春市的樣本總數的40.7%,廈門市失業者平均年齡(41.5)高于長春市(39);就文化程度來說,長春市失業者中高中/中專/技校及以上文化水平的占68.4%,而廈門市相應文化程度的失業者只有54.5%。

表1 失業者的年齡與文化程度的交叉分析表 (單位:%)
再次對數據進行篩選,剔除有缺失數據的樣本、失業持續期超過12年的較特殊的樣本,得出樣本總體的失業持續期均值為3.4年,長春、廈門兩地的失業者樣本的失業持續期分別為3.0年和4.8年。在長春市的樣本中男性、女性失業者失業持續期分別為4.61年和4.96年,而在廈門市該值分別為3.02年和3.01年。總的來說長春市地區的失業者的失業持續期較長,而女性失業者的失業持續期略長于男性失業者。
生存分析的主要目的在于研究協變量X與觀察結果即生存函數之間的關系,但由于生存分析的數據中包含有截尾數據,用一般的回歸分析來研究個協變量對生存函數S(t,X)的影響是不適用的,Cox模型不直接考察S(t,X)與協變量的關系,而是用風險函數h(t,X)作為因變量,令x1i,x2i.......xpi代表p個可能的協變量(解釋變量),Cox比例危險率模型的主要目的是辨認第i個生存時間ti或者ti的函數f(ti)與(x1i,x2i.......xpi)的關系。
本分析將生存時間定義為失業持續的時間。設有n名失業者(i=1,2,…,n),第i名失業者的生存時間(將失業開始視為生存時間的開始,成功再就業為生存時間的結束)為ti,同時該失業者具有一組個性變量x1i,x2i.......xpi,傳統Cox比例風險模型中的死亡風險度,在本研究中為“失業死亡”,即再就業的可能性,則模型為:
h(t,X)=h0(t) exp(β1X1+β2X2+…+βpXp)
如x1改變1個單位,即x1=a改變到x1=a+1時,風險比表示為:

回歸系數βj反映了其他自變量固定不變的情況下,Xj改變1個單位所引起的再就業的可能性的是未改變時的exp(βj)倍。該模型的突出優點就是對h0(t)的分布沒有任何限制,這在很大程度上能夠避免異方差問題。
下面,我們首先考察失業持續期的可能影響因素,即模型中的協變量可能有哪些。
第一是勞動者的個人特征;第二是失業者之前工作的性質;第三是對新工作的要求。例如失業者的保留工資是多少,對新工作的環境要求、對社會地位要求等;第四是當地公共就業服務,這里主要指指有關部門提供的免費再就業培訓、介紹工作機會,目的是使失業者掌握更多的職業技能,從而促使其再就業。第五,地區勞動力需求狀況,包括勞動力所在地區的經濟增長速度、產業結構以及失業率等。
我們將以上因素中能作為考察的變量都列為待定協變量,而很難納入模型分析的因素將做定性分析。選取的變量失業持續期(年)為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分別為性別、文化程度、身體狀況、家庭中需要撫養的人口數、再就業時對新工作的要求(例如對環境、社會地位的要求)、所能接受的最低工資數、年齡、工作經驗(用工齡來表示)、原工作單位的性質(是否為國有或集體企業)、是否有參加有關部門提供的免費再就業培訓、為方便受訪者回答,表中文化程度、身體狀況和原工作單位的性質、是否參加過免費再就業培訓等(這些)變量,在問卷中設計為定性變量,所以作為虛擬變量引入模型中。例如表2中對于文化程度對失業持續期影響的分析中,將文化程度為“大專、本科及以上水平”視為基礎類型,其它文化程度視為比較類型,具體地說,其它文化水平的回歸系數說明的是其與基礎類型相比的差異程度。地區勞動力需求狀況、經濟狀況及公共就業服務狀況這些因素很難納入模型,所以我們將在對模型的輸出結果進行解釋后,再單獨進行分析。

表2 通過系數檢驗的變量
應用SPSS12.0統計軟件,將以上變量作為自變量應用前向逐步法(條件似然比)分別針對兩個城市建立Cox比例風險模型,得最后一步的輸出結果見表2。
表2為長春、廈門兩地的Cox比例風險函數的回歸結果(下文中用模型1和模型2來表示)。通過表2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影響兩個城市失業者失業持續期的因素是不完全相同的,兩地失業持續期的共同影響因素有三個,分別為“文化程度”、“年齡”、“工作經驗”。因為在兩個模型中這三個變量的系數的符號基本相同,所以三個因素的作用基本是一樣,但是數值的大小不同,也就是說影響程度不盡相同。下面我們具體分析失業持續期的影響因素及其影響程度:
(1)受訪者年齡。
在兩個模型中,該變量的系數均為負值,分別為-0.105、-0.021,說明這一變量是保護因素,即保護失業者失業狀態的因素,exp(-0.105)=0.901,exp(-0.021)=0.979,失業者的年齡每增加一歲,長春地區的失業者的再就業的可能性就降低0.099倍,廈門地區的失業者的再就業的可能性就降低0.021倍。年齡在失業者的再就業過程中始終扮演著阻礙的角色,稍年輕的勞動力在再就業過程中占據優勢,但這種優勢在經濟發達的地區就不那么明顯。
(2)工作經驗。
在兩個模型中“工作經驗”的回歸系數均大于零,說明其是導致失業結束的因素,豐富的工作經驗可以提高失業者再就業的可能性。工作經驗每增加一年,長春地區的失業者的再就業可能性會提高10.2%(1-exp(β5))=0.102,在廈門市則提高4.6%,可能由于地區產業結構的關系,導致沿海發達地區的失業者再就業過程中,“是否具有豐富的工作經驗”是較為重要的考察因素。
(3)文化程度。
在兩個模型中,文化程度為小學或以下水平、初中、高中/中專/技校水平的失業者,其回歸系數均為負,說明這三種文化程度是維持失業狀態的因素,相對于文化水平為“大專/本科及以上”的失業者而言,低學歷的失業者的再就業的概率就小多了,其失業持續期就更長。在模型1中,文化程度分別為“小學或以下水平”、“初中”、“高中/中專/技校”的失業者的再就業可能性分別降低了0.051(1-0.949)、0.76(1-0.240)和0.617(1-0.383);模型2中,則分別降低了 0.629(1-0.371),0.561(1-0.439),0.3(1-0.7)。在廈門市再就業可能性的大小是依學歷高低而順次提高的,說明在沿海發達城市,教育投資取得了較好的回報,教育水平越高的人,越容易獲得再就業的機會;而在長春市則不然,“小學或以下”文化程度的失業者再就業可能性,卻高于具有“初中”、“高中/中專/技校”文化的失業者。兩地不同文化水平對失業持續期的影響的差異,可能會造成在決定“是否繼續接受教育”時的選擇差異,這很可能造成人口素質差異的深遠影響。
以上分析的是在兩個模型中都經過檢驗的對失業持續期有顯著影響的因素,可以說這些因素是兩個城市失業者失業持續期的共同影響因素,只是影響程度不盡相同而已。以下我們分析一下只出現在模型1中的因素,它們分別為:“身體狀況”、“家庭中需要撫養的人口數”、“原工作單位的性質”這三個變量。
在模型1中,身體狀況一般和身體狀況很好的失業者分別為身體有常年疾患的失業者再就業可能性的1.888倍和2.503倍;如果受訪者的原工作單位為非國有或集體企業,則其再就業的可能性為國有或集體企業的失業者的1.873倍(exp(0.627)=1.873);而家庭中需要撫養的人口每增加一個,則失業者再就業的可能性就降低19.9%(1-0.801)。這三個因素對長春的失業者再就業可能性的影響較顯著,但并未成為廈門市失業者失業持續期的影響因素。為何會產生這種差異?單從模型上難以得出令人滿意的解釋。以下結合就業現狀、居民生活方式等方面進一步探討產生差異的原因。
由于地區經濟發展相對滯后,長春市的失業者再就業的機會很有限,其中很多尤其是男性所能獲得的就業機會往往是短暫的、臨時的體力工作,所以再就業過程中失業者的身體素質比較重要。在兩個城市的調查獲得的失業者樣本中,原單位為國有或集體企業的失業者均占60%以上,雖然政府出臺了很多安置下崗職工政策,例如對雇用下崗職工的企業的稅收優惠,下崗職工創業的優惠政策等,相對于廈門市而言,原工作單位的性質是對長春失業者再就業產生了較明顯阻礙作用,說明老工業基地的下崗職工觀念有待進一步轉變。家庭中需要撫養的人口對失業者有兩個方面的影響,一是加劇了家庭的經濟困難,使失業者再就業更加迫切;一是需要失業者投入更多的精力去照顧家里,最后可能迫使失業者退出勞動力市場。在長春市家庭中需要撫養的人口每增加一個,則該失業者再就業的可能性就降低19.9%(1-0.801),說明可能是第二種作用是占了主導作用。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與兩市的生活方式有一定的關系。相對來說,吉林省家庭的規模更大,家庭人口數較多,因而受家庭其它人員的影響的可能性也就較高。可見,長春市的失業者可能承受更大的家庭負擔,且由于社會保障發展滯后,其再就業過程受到家庭的影響就可能越大。
綜上,失業者失業持續期的影響因素比較多,且各因素的作用是不同的,影響力度也存在差異。“家庭中需要撫養的人口數”增多、“年齡”增大,會降低失業者再就業的可能性,延長失業時間。“工作經驗”的增加會提高失業者再就業的可能性。而可能由于工作機會的局限性、生活習慣和觀念未完全轉變等原因,“受訪者的身體狀況”、“家庭中需要撫養的人口數”、“原工作單位的性質”等變量對內地城市的失業者有較大影響,而在經濟比較發達的沿海城市則并沒有成為影響失業持續期的因素。另外,兩地失業者失業持續期的顯著差異說明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就業結構、公共就業服務質量都會影響失業者的失業持續期。
[1]Katherine Terrell.Labor Market Policies and Unemployment in the Czech Republic[J].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1999,(27).
[2]Hartmut Lehmann,Norberto Pignatti,Jonathan Wadsworth.The Incidence and Cost of Job Loss in the Ukrainian labor Market[J].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2006,(34).
[3]杜鳳蓮,劉文忻.失業救濟金與中國城鎮人口失業持續時間[J].經濟科學,2005,(4).
[4]吳曉琪.積極就業政策在治理失業中的作用的實證研究[J].人口與經濟,2010,(5).
[5]吳曉琪.基于生存分析法的失業持續期影響因素研究[J].江淮論壇,2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