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文化的本質

韓成林

【摘 要】法是什么？文化是什么？法文化是什么？只有對這些問題有正確的認識，也才能真正塑造起我們的法律人格。筆者認為，法就是一種規則，文化則是一種認識和信仰，是人的內心確信，那么法文化本質上即是法律對于人對自己、他人以及人與社會、自然的認識，體現了法律在這種認識的價值傾向，進而有了權利性規范、禁止性規范、命令性規范，當然也包括人對于法自身的認識和情感。只有正確認識到法文化的本質，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法律在宏觀和微觀上的運行。

【關鍵詞】法；文化；本質

一、法是什么？

法，古寫作“灋”從“水”，表示法律、法度公平如水的表面；從“廌”，即解廌，神話傳說中的一種神獸，據說，它能辨別曲直，在審理案件時，它能用角去觸理曲的人。

在西方語言中，LAW含有法、法律的語義的詞更為復雜。從語源來說，西方的“法”一詞都來自拉丁文。拉丁文的jus和lex，德文的recht和gesetz，法文的droit和loi，等等，其中jus、recht、droit均可翻譯為法，同時又有權利、正義、公平、或規律、規則等內涵。英語有law、norm、rule、act等詞。總的來說，西方法的詞意的核心是正義（公平、公正），是正義的化身，其次是權利，再次是規則，人的權利之規則。法律既保護人們正當權利，同時也懲治人的不正當行為的。法律及其行使與暴力有關，但很顯然，暴力本身不是法，暴力必須受制于法。

從東西方“法”本身字義不難看出：法是一種社會規范。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法是社會規則的一種，通常指由國家制定或認可，并由國家強制力保證實施的，以規定當事人權利和義務為內容的，具有普遍約束力的社會規范。

歸根結底，法是一種規則。

二、文化是什么？

錢穆先生曾說：“一切問題，由文化問題產生；一切問題，由文化問題解決”。文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文化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見解。大體上可以分成以下四種觀點：1、廣義文化觀：將社會生活等一切范疇納入文化，即將文化等同于社會現象，也就是什么都是文化。這種觀點基本沒有什么學術價值。2、教育文化觀：將文化等同于知識或者（正式）教育程度，這種觀點的缺陷是局限了文化的外延，顯然“民間藝術”等就排除在外了。3、精神文化觀：文化就是意識形態所創造的精神財富，包括宗教、信仰、風俗習慣、道德情操、學術思想、文學藝術、科學技術、各種制度等。文化就是精神財富，這種觀點并沒有明確文化的內涵。4、認識文化觀：將文化視作人對自然、自我以及人與自然的關系的認識。龍應臺女士在談到文化時，曾這樣說過，文化其實體現在一個人如何對待他人、自己、自己所處的自然環境等多個方面。在一個文化厚實深沉的社會里，人懂得尊重自己，他就不會茍且，不茍且的人就有品位；人懂得尊重別人，他就不霸道，不霸道的人就有道德；人懂得尊重自然，他就不會掠奪，對自然不不掠奪，他才有永續的智能。

從學術的研究上看，筆者更傾向于第四種觀點，因為這種觀點回答了文化的本質：文化是一種認識。這種觀點和錢穆先生的那句話可以說是不謀而合。文化是一種認識，深深植根于每個人內心深處，它決定了每個人對自己、他人以及對所處的自然、社會環境的態度和處世之道。人的素質、德性、能力是都是文化作用的具體表現。如果沒有文化，那么人也就和其他動物毫無二致，只剩下本能上的需求。那么，可以不夸張的說，人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等等都是文化這種認識的具體產物，文化是每個人內心確信的最高信仰，每個人都由自己的信仰牽引行動。

總而言之，何為文化？文化即認識，文化即信仰。人類社會要化解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等種種矛盾，必須依靠文化的熏陶、教化和激勵功能，只有通過文化的作用，社會才能健康、有序、和諧，才能可持續發展。

三、法文化是什么？

只有對法和文化有了清醒的認識，才能回答法文化的本質。法文化就是法律對于人對自己、他人以及人與社會、自然的認識，是眾多文化中的一種。無論法律的內容如何復雜、制定程序如何嚴格，法律都只不過是每個人對于對自己、他人以及人與社會、自然的認識的整合和妥協，構成全民的整體認識。法文化體現了法律在人對自己、他人以及人與社會、自然的認識上的價值傾向，進而有了權利性規范、禁止性規范、命令性規范，當然也包括人對于法自身的認識和情感。

舉例來說：美國憲法規定：“自由、平等和追求幸福的權利是人與生俱來且不可剝奪的權利。”這條具體的權利性規范反映了人對自己基本權利的認識：與生俱來且不可剝奪。我國民法通則規定：“公民享有肖像權，未經本人同意，不得以營利為目的使用公民的肖像。”該條體現了法律對于人與他人之間關系的認識，即未經他人本人同意，不得以營利為目的使用他人的肖像。我國刑法規定的“污染環境罪”、“危險駕駛罪”體現了法律對人與自然、社會的態度和認識，既然將這些行為入罪，充分說明了法律對于這些行為的排斥意思。上述具體條文的列舉說明任何一部法律都體現了法律對于人對自己、他人以及人與社會、自然的認識，或推崇或排斥，或人本位或自然本位。

當然，人類對于法律自身的認識和情感也是法文化的內容。因為法律本質上是一種社會規范，法律規定了人類對這種社會規范應有的認識當然屬于人類對于人與社會之間關系的認識。法律不僅僅是冷冰冰的外在工具，而且更是關系到權利、正義、民主、自由和秩序等價值，它能夠被信仰作為精神寄托和文化情感。只有全體成員都能理解和推行的法律，才能樹立權威。

法文化本質上是一種認識，亦是一種信仰。法文化不僅培養人的習慣，更為重要的是指導人的價值取向和行為取向。當今中國的問題不是沒有法，而是法沒有得到有效遵循，法文化化解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等種種矛盾的功能和人們對于法律的信仰未得到充分地發揮和有效地尊崇。法律制定出來，沒有人去遵守、信奉，那法律就形同虛設，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這就給我們一個莫大的提示，就是在立法之初我們的立法機關必須對人對自己、他人以及人與社會、自然的關系有合乎現實、清醒理智的認識，并將其體現在具體的法律條文之中，這樣才能有法文化建立的基礎。要信仰法律，必須嚴格執行法律，標準統一，尺度一致。這就要求我們在社會主義的法治文化建設過程中，必須確保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有法必依，嚴格執法，公正司法。

法律是全民意志的體現，是全社會共同信念的共同規則，國家的治理者與受治者均須受到法律的約束。建立和弘揚法文化，必須把法律信仰銘刻在每一個公民的內心里，將法律關于人與自我、他人以及社會自然的認識物化到每個人的具體行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法治文化，重要的是培育出信仰法律的精神或理念來。只有人們不是出于功利的考慮和畏懼懲罰來遵從法律，而是從內心認同法律，使法律內化為自己行為的一個部分，法治才有出路。只有大家都將憲法和法律奉為圭臬，在法的規范所確定的軌道上來解決社會矛盾，才能確保國家的列車安全而又高速地疾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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