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只是偶然 入世才是主流

最近常常念起大鬧天宮時的孫悟空，以一己之力對抗天庭十萬天兵，何等英姿，何等威武！無奈的是，即便這樣一個石頭里蹦出的“異類”、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杰，最終還是被如來給“招安”了。“斗戰勝佛”——饒是你百戰百勝，也抵不過入世的宿命。

入世，就是中國文人的宿命。

日前，在野藝術家方力鈞接過主流藝術家兼領導者楊曉陽院長的聘書，正式就任中國國家畫院當代藝術研究中心主任。有人道“恭喜”，有人嘲“可笑”，有人表“理解”，有人說“無奈”，還有人，低眉淺笑，輕吟一句“呵呵”。

國家畫院是什么地方？主旋律畫家根據地。方力鈞何許人？在野藝術家領軍者。一個是文化部直屬正規軍，一個是曾經連飯都吃不飽也要打出個性的游擊隊員。兩廂合作，“招安”這個詞還真不能說是不確切。

當代藝術曾經不屑于同體制合作，落魄的藝術家寧愿頂著學院派的帽子進駐“盲流”的世界，只為了創作的自由；他們以敢于反主流的創作為傲，甚至被一些評論者解讀為“媚俗”、“拍外國人的馬屁”……這一切未必都正確，但卻是不少當代藝術家染指的對象。

可如今看來，大家真的誤會了，之前當代藝術領域的種種抗爭似乎只是為了引起主流的注意，進而掙得自己的地位，而一旦權威不得不重視起這股勢力，甚至禮賢下士地奉上頂戴花翎，曾經追求的獨立、自由便都化作了年輕時的沖動、幼稚。就好像對付那些不聽話的小孩，聰明的老師會讓他當班干部，這比一切苦口婆心的教育都來得更有效果。

中國人對于“主流”、“權威”的崇拜早已植入骨髓，從古至今，概莫能外。無論在野生涯贏得了多么巨大的成就與名利，卻也總覺得好像還差點兒什么，其實差的就是權威的肯定。少了這份肯定，錢賺得再多也叫懷才不遇；有了這份肯定，失去自我也在所不惜。

方力鈞曾寫過一本書：《像野狗一樣生存》。殊不知，野狗之所以成為野狗，是因為無人收留，沒有家狗愿意主動放棄庇佑去流浪，更沒有野狗寧肯在垃圾箱里刨食也不愿享受施予者的美味狗糧。

世界需要家狗，也需要野狗，藝術需要主流，也需要在野，無論主流還是在野，如果只是為了博得名利，那就是藝術的悲哀，也是時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