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禹
因中國報紙副刊研究會2012年年會的召開。我在去年秋意濃濃的11月。有了一次難忘的采風之旅。在現代通訊高度發達的今天,一個人無論走到哪里,他身上不得不接聽的手機,他隨時“飛”出的微博、彩信,都好像給自己裝了GPS,無意間在告訴別人:我在哪里。
——我在賓川,我在雞足山上。
天不亮我們即起。從住地向位于賓川縣的佛教圣地雞足山進發。車到山下停車場,換乘電瓶車到玉皇閣。然后再乘纜車。直向海拔3248米的最高峰——天柱峰攀去。走下纜車,要到達金頂寺,還要徒步爬幾百米的山路。我望著已被踩在腳下的層層云霧。有了成就感。顧不得氣喘吁吁。興致勃勃地隨大家拾階而上。有人說,一百個人登雞足山,就會有一百次頓悟。我的感覺是,當你置身于這座名山時,你就開始一種神圣的閱讀了。法師說:“佛是覺悟的人,人是沒有覺悟的佛。”一個個源于佛經的故事。為雞足山披上了莊嚴、神秘的色彩。
而我。此時被徐霞客與一個和尚的友誼深深地打動。地理文學家徐霞客的最后一次旅行,雞足山即是終點。因何有了這次旅行?據傳,一個叫靜聞的僧人與徐霞客同乘渡船時遇到搶劫,靜聞和尚用身體護住了徐霞客隨身攜帶的包裹。因為他知道那小小的包裹里。裝的正是徐霞客日行百里。露宿殘垣,耗盡大半生心血寫就的《徐霞客游記》啊!半年后,靜聞和尚因刀傷不治在廣西去世,臨終,他托付徐霞客將自己葬在雞足山上。于是,已感身體不適的徐霞客帶著靜聞的經書和遺骨,朝著雞足山踽踽而行。在眾僧人的幫助下,徐霞客為朋友靜聞在雞足山上樹碑立傳。事后,他并沒有馬上離去,而是住了下來,走遍了這座山的山山水水、座座古剎,寫下了兩萬余字的筆記。他給雞足山留下了這樣的文字:“東日、西海、南云、北雪,四之中,海內得其一,已為奇絕,而天柱峰一頂一萃天下之四觀。此不特首雞山。實首海內矣!”
雞足山上縱觀美景,遙想先賢,我忽地有了一種踏實、盈滿的內心感悟。
——我在祥云,我在茶馬古道的驛站。
見過“祥云”的人不少。到過祥云縣的人才叫有幸。祥云是一個小縣,卻有著“云南之源,彩云之鄉”的美譽,因為早在兩千多年前的漢代,這里就建制起“云南驛”。今天云南省的名字,就來源于它。“云南驛”是茶馬古道上最古老的驛站之一,走在它的遺址上。仿佛依然能聽到穿越千年的馬幫鈴聲。
陪同我們采風的導游姑娘唐佳問:“有誰會唱《小河淌水》?”我們1號車的老中青大都舉了手。她又問:“有誰知道這首民歌的來歷嗎?”沒人應聲了。于是,我們聽唐佳講了這樣一個凄美、動人的故事:美麗的姑娘阿月愛上了路過村寨的馬幫隊的年輕、英俊的“鍋頭”(馬幫的首領),于是把自己一對玉手鐲中的一只戴在馬鍋頭的手腕上,倆人情定終身。不想,馬幫隊在茶馬古道上遭到土匪劫襲。年輕的馬鍋頭挺身保護大家自己卻被殺害,臨終他把手鐲交給副手。托付他交還給他心愛的阿月,讓她死心,好開始新的生活。副手見到阿月,怎忍心告訴她啊!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癡情的阿月一直在等,因為那玉鐲還在他的阿哥手腕上。第三年,再也無法隱瞞了,副手如實把玉鐲交出。悲痛中的阿月剪掉秀發,女扮男裝,隨馬幫隊上路,歷盡千辛萬苦。終于為她心愛的阿哥報仇雪恨。此后,她成為遠近聞名的一代女鍋頭。夜深之時,阿月深情地唱道:“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我想我的阿哥在深山。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哥啊,哥啊,哥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聽著阿月姑娘(其實是唐佳在唱)的“小河淌水”,沿著千年的茶馬古道,我們來到了水目山。攀上山峰,進入水目寺。早已等候多時的寺廟住持給了大家一個驚喜:這位姓釋慈眉善目的佛家。把一串串開過光的佛珠送給我們。男的是綠金砂石的。女的是黑金砂石的。有人給自己的另一半再要一條,靜聞大師一一滿足,并誦經送上祝福。
有人說那天的齋飯最好吃,我贊同。
——我在巍山,我在聽洞經音樂。
巍山是彝族故里,道教圣地。我們朝圣般地走近它時,已是晚上9點多了。
登上建于明洪武23年(公元1390年),已有600多年歷史的古城樓,集吹、拉、彈、唱、誦為一體的南詔古樂——洞經音樂的演出開始了。演奏者中年長的已有76歲,最小的也都年過半百。現今世界上唯一能發出聲音的一架古瑟,由一位67歲的老奶奶操琴,時而悠遠空靈,遁入虛無;時而高山流水,激情四溢,把一百多位見多識廣的老編老記們統統折服!音樂會結束后。大家把演奏家們團團圍住,采訪、拍照個不停。我在深夜與家人通話時,竟說了句“官話”——南詔古樂古樸典雅。凝聚了蒼茫歲月的文明,是歷史的積淀。也是文明的見證。——嗨!
——我在洱源,我在湖上。
洱源縣是洱海的源頭。這里也有一池碧水,名字也叫西湖。不過,洱源的西湖是高原湖泊,水更清,景更美,有著“六村七島俏西湖”的美譽。我用一句話形容它的美——把杭州西湖和華北明珠白洋淀的美加起來,再減去烏泱烏泱的游人——就是它了。
爬了一道山,又登一座山,加上舟車勞頓,難免疲憊。忽然泛舟于美麗的湖上,好不愜意!木槳劃破靜靜的水面,小船穿過茂密的蘆葦,驚起水鳥撲棱棱群起而飛,引來笑聲串串。過橋洞和狹窄的航道時,船老大提醒道:快把船槳收進船里來!他獨自一人撐蒿而過。轉眼間,湖面豁然開朗,放眼望去,漁村炊煙裊裊,湖邊已有婦人在淘米洗菜,準備晚飯了……
——我在劍川,我在鶴慶。
白天,我們在劍川(就是《五朵金花》里那個“阿鵬哥”的故鄉)沙溪古鎮的寺登街上徜徉。流連忘返:晚上。幾個同伴忍不住敲開了“何家大院”的大門,好客的白族主人一點不嗔怪,熱情招待,領著我們樓上樓下把家里的木雕看個夠。平生第一次到鶴慶。才知道這里的新華村是全國最大的銀飾市場。鶴慶,是我們采風的最后一站,有限的時間,我們一行人把它全放在宏記銀店的一位老銀匠身上了。他手工打出的銀手鐲令人嘖嘖贊嘆,完成一個,還要一個,再打一個吧!最后,老銀匠手腕上自戴的一個寬寬的銀鐲子,也被我們中的一女士磨下買走了。老銀匠無奈中帶著滿足,說,拿去吧,反正是去了北京嘛!
——我在賓川。我在祥云。我在巍山。我在洱源,我在劍川,我在鶴慶。
其實,親愛的朋友,我只在一個美麗的地方——大理。
經過這次中國百名文化記者大理采風活動的“深度游”,我想告訴你,只去過蒼山游過洱海,只去過蝴蝶泉見過崇圣寺三塔的人。千萬別說你去過大理。那么,我們是否完全了解大理、認識大理了呢?還真不敢說。大理州委宣傳部副部長、外宣辦主任李江說:“這次,大理的五六個縣都沒安排上,就是說,有一半好地方你們都沒到呢!”
啊,大理!此時,我多想和親愛的朋友們說一聲:
——我在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