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梁的珍藏

歐南

從年初至今，筆者已經從幾個不同的側面論述了歌劇巨匠瓦格納、威爾第的生平、創作及藝術特點。當然，文字的介紹遠不如聽他們的作品來得更為直接，再優秀的評論也無法替代藝術作品本身所能給予的感官沖擊。所以，你對一個藝術家了解得很多卻很少去聆聽、欣賞他的作品，也是徒勞。所謂聞人不如見面，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雖然我一直在寫音樂評論，但希望讀者只是作為參考，不要在意我的評論。藝術的鑒賞主要是個人的欣賞，雖然藝術不乏共性，但不能否認，在所有藝術活動中，個人的修養、感悟及情感的趨向往往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所以，這期我想集中介紹一下瓦格納、威爾第兩人的唱片，也算調劑一下口味。有幾點必須說明一下：首先，他們兩人的唱片之多有目共睹。因此，我只是遴選了他們比較經典的作品加以介紹：還有，我比較猶豫的是介紹CD好呢，還是介紹DVD？平心而論，歌劇不同于交響樂，何況由于語言的障礙，對我們來說，聽歌劇似乎有些隔閡，這是毋庸諱言的，不要說歌劇，即使是我們自己的母語，粗聽京劇中的韻白，也會覺得吃力，何況歌劇。在DVD還未普及的時候，我很少會有興趣傻坐著聽2小時的歌劇，但自從有了視頻就不一樣了。其實，歌劇視頻的普及，也是歌劇愛好者隊伍逐漸壯大的原因。

但現在歌劇DVD之多，令我無暇顧及，且很多都是年輕一代的聲樂家居多，在藝術成就上尚無定論，如果按照我個人的喜好，勢必帶有很多個人色彩，所以我盡量挑選公認的聲樂大家的錄音，只是老一輩聲樂家由于年代及技術的關系，很多出版的DVD在圖像、音質上大多不盡如人意，遠不如他們灌錄唱片的音質，至少不會差得太多。所以，我思之再三，還是決定以介紹CD為主，為避免主觀因素，我參考了諸如《企鵝激光唱片指南》之類的“權威”書籍，供歌劇愛好者參考。

威爾第的歌劇唱片

首先來看一下《弄臣》和《茶花女》，這是威爾第最佳的入門歌劇，很多人就是在聽了這兩部歌劇后開始喜歡上威爾第、喜歡歌劇的?！杜肌纷罱浀滗浺艨胺Q上世紀50年代由號稱“三駕馬車”的卡拉斯、提多·戈比、斯苔芳諾三人在EMI公司合作的版本，他們和指揮家塞拉芬在當時合作的歌劇唱片，可謂張張精彩，至今仍是很多歌劇迷們津津樂道的樂壇佳話，在這張唱片中，尤其是提多·戈比的演唱。被公認為無論在人物的塑造，還是在旋律的演唱中，都深得威爾第的精髓。相對而言，卡拉斯那種大開大闔的悲劇性性格并不適合扮演吉爾達這種純情的少女。這張唱片雖然是單聲道錄音，但在唱片中的地位不可動搖。DECCA公司出版的、由米爾恩斯、瓊·薩瑟蘭和帕瓦羅蒂合作的版本是大家比較熟悉的版本，當年的帕瓦羅蒂正當盛年，嗓音高亢飄逸，如金子般璀璨，很適合公爵這種浪蕩子的性格。帕瓦羅蒂還有一張DVD版本是和葛魯貝洛娃合作的，而令我心儀的是葛魯貝洛娃扮演的吉爾達，美麗、多情、脆弱，楚楚動人。還有一個值得推薦的是費舍爾一迪斯考、斯科托、貝爾岡齊在DG公司合作的版本。費舍爾一迪斯考或許并非適合里戈萊托這個角色，但他卻賦予了這個角色悲劇的性格，而不僅僅是一個供人取樂的宮廷小丑。

《茶花女》，最早是從80年代在國內公演的歌劇電影中看到加拿大女高音斯特拉塔斯和多明戈合作的演出，堪稱驚艷。斯特拉塔斯和安娜·莫芙一樣，都是歌劇界少有的色藝雙絕的名伶，無論從形象、氣質還是演繹都令人過目難忘。這部歌劇比較出名的是DG公司出版的，由卡洛斯·克萊伯指揮，多明戈、科特魯巴斯、米爾恩斯合作的版本，這個版本當時在國內非常出名，尤其是科特魯巴斯扮演的維奧萊塔，哀婉抒情，令人一掬同情之淚，被認為是自卡拉斯之后，最好的維奧萊塔?！恫杌ㄅ肥峭柕谧钔ㄋ?，也是最有票房的歌劇，因此版本之多，令人目不暇接。其他比較著名的版本尚有帕瓦羅蒂和薩瑟蘭合作的DECCA版本，帕瓦羅蒂和斯塔德合作的DG版本等，當然，最出色的還是卡拉斯與斯苔芳諾這對黃金搭檔的合作版本，這也是筆者最為喜歡的，個人覺得卡拉斯的氣質接近維奧萊塔這種激情似火又溫存委婉的女性。

限于篇幅，下面再來看看威爾第的《游吟詩人》、《阿依達》、《命運的力量》、《奧賽羅》、《法爾斯塔夫》等幾部歌劇。

《游吟詩人》或許可以首推由塞拉芬指揮、貝爾岡齊、斯科托合作的DG版本。貝爾岡齊被認為是在帕瓦羅蒂、多明戈之前最出色的威爾第男高音，其音色雄渾飽滿，富有男性力度。而《游吟詩人》也是威爾第歌劇中極具男性魅力的歌劇，這部歌劇另有祖賓·梅塔指揮，多明戈、普萊斯合作的版本也備受推崇，多明戈還有多個版本同樣受到業界推崇。其他的如帕瓦羅蒂在1990年和梅塔的錄音版本也非常著名。《阿依達》或許就是為普萊斯創作的，普萊斯是被公認的阿依達的最佳演繹者，她在DECCA公司和喬恩·維克斯合作的版本至今都被視為具有典范性的演繹，而普萊斯也是少數幾個具有國際知名度的黑人女高音。這部歌劇其他著名的錄音有卡拉揚指揮，弗蕾妮、卡雷拉斯合作的EMI版，風格有些偏于抒情，卡拉揚另有一張《阿依達》是由苔巴爾迪和貝爾岡齊合作的版本，也非常著名，且苔巴爾迪肯定比弗蕾妮更適合阿依達這個角色。

《命運的力量》，由多明戈和普萊斯合作，詹姆斯·萊文指揮的RCA版，多明戈和弗蕾妮合作，穆蒂指揮的EMI版，都是非常著名的版本，稍早的由塞拉芬指揮，卡拉斯和美國男高音理查克·塔克合作的錄音也非常著名。

《奧賽羅》無疑是威爾第晚期的杰作，和卡拉斯之于《茶花女》、貝爾岡齊之于《游吟詩人》、普萊斯之于《阿依達》一樣，《奧賽羅》當然得首推有著“黃金小號”之稱的意大利男高音莫納科了，有人甚至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莫納科不能勝任奧賽羅，那么就沒人能唱這個角色了。莫納科當然也不負眾望，他一生共演出400多場《奧賽羅》，是名副其實的《奧賽羅》專業戶，至今無人打破這個紀錄。因此，他和苔巴爾迪合作，卡拉揚指揮的DECCA版，當然是首選。但也有人認為，這張唱片中的莫納科不在狀態，而推薦卡拉揚和喬恩·維克斯，弗蕾妮合作的另一張EMI版本?！秺W賽羅》另一個著名的扮演者就是多明戈了，企鵝唱片推薦他三個不同的版本，可見對多明戈飾演奧賽羅的賞識。在《奧賽羅》首演的時候，指揮家托斯卡尼尼當時在樂團擔任大提琴手，可以說是直接見證這部歌劇誕生的人，所以，有興趣的樂迷還可以去找找托斯卡尼尼于1947年錄制的《奧賽羅》，由拉蒙·維內、瓦爾登戈（國內有他的回憶錄《我在托斯卡尼尼指導下唱歌》出版，記錄了他演這部歌劇的經歷）和海瓦爾·內莉合作演出，只是聲音肯定無法恭維。

如果說，威爾第的歌劇之所以廣受歡迎，是因為他的歌劇相對比較好聽的緣故。那么，他晚年最后一部歌劇《法爾斯塔夫》應該屬于不好聽的歌劇之列，這部歌劇通篇沒有悅耳的詠嘆調，完全由宣敘調構成。威爾第雖然不愿承認受瓦格納的影響，但顯然不是事實。這部由朱利尼指揮，布魯森、里恰雷利、亨德里克斯演出的DG版本是一張非常著名的錄音，它展示了威爾第在這部歌劇中結構的塑造能力，雖然歌劇缺乏威爾第通常具有的旋律的美，但歌劇自始至終一氣呵成的感覺，還是頗有可聽性的。另外，卡拉揚指揮，提多·戈比、施瓦茨科普夫、安娜·莫芙的EMI版也是一張眾星云集的著名版本。而這部歌劇最佳的演繹者莫如托斯卡尼尼了，可惜的是年代太遠，只能參考，作為欣賞難免不盡如人意，也是遺憾。這部歌劇由阿巴多指揮，特菲兒扮演的DG版，是比較近的錄音，也是近些年來頗受推崇的版本。

瓦格納的歌劇唱片

如果說《法爾斯塔夫》在威爾第的歌劇中屬于不太好聽的歌劇的話，那么，瓦格納更要讓人皺眉頭了。當然，這也是相對而言。好聽不好聽，其實沒有固定的標準，對于入門者來說，旋律的美或許是吸引他們入門的最佳途徑，但對于資深的愛樂者來說，他們甚至對此不屑一顧。瓦格納的歌劇對有些人來說，難聽之極，而對喜歡他的人來說，又足以使他們頂禮膜拜。

我個人覺得《漂泊的荷蘭人》是了解瓦格納歌劇的最佳之作，這是瓦格納個人風格形成的第一部歌劇作品，充滿著瓦格納式的幽暗的哲學情緒。相對而言，這部歌劇的可聽性還是非常強的，而這部歌劇也會向你透露一個信息，想要了解瓦格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有耐心，甚至是毅力。如果你連《漂泊的荷蘭人》都聽不下去，那么，你和瓦格納大概是絕緣的。

由克倫佩勒指揮，亞當、西利亞、塔爾維拉演唱的EMI版，是一張非常經典的錄音，而其間克倫佩勒最出色的是在劇中營造出逼真的海上暴風雨的氣氛。但也有人覺得，演唱者亞當、西利亞的不佳掩蓋了這張唱片出色的管弦樂部分。這部歌劇錄音比較出色的唱片，可以選擇同樣由ENI公司出版的卡拉揚版本，由范·丹姆、冬尼婭·韋佐維茨等演唱。另外索爾蒂的DECCA版不容錯過，索爾蒂是最著名的瓦格納歌劇詮釋者之一，他指揮的瓦格納歌劇歷來受到樂迷、評論界的關注。

《湯豪塞》也是瓦格納歌劇中相對好聽的一部，尤其是它的序曲非常著名，讓人頓覺瓦格納逼人的大師氣質，這部歌劇可以首選DECCA出版，索爾蒂指揮，卡洛、路德維希的版本，該錄音現場感十足。管弦樂飽滿有力，是一張非常出色的錄音。其他的如由多明戈、斯都德演唱，辛諾波利指揮的DG版，也是一張名作。

《羅恩格林》是瓦格納唯一一部“浪漫主義大歌劇”，達到了音樂與戲劇空前的統一。在瓦格納的歌劇中，這部歌劇的獨特性在于音樂構架上的統一，而它在重要性正如《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在和聲領域里的重要性一樣?！读_恩格林》有兩個版本非常著名，也是一致公認的名演，一張是索爾蒂指揮，多明戈、諾曼演唱的DECCA版，另一張是德國老牌指揮大師肯佩指揮，杰斯·托馬斯、伊麗莎白·格魯默演唱的EMI版。這兩張錄音都值得收藏?！短乩锼固古c伊索爾德》也是瓦格納里程碑式的歌劇，它得到人們的喜愛，甚至超過瓦格納任何一部歌劇，或許愛與死是人們普遍關注的題材，何況瓦格納將它寫得如此驚心動魄。這個版本最經典的是由富特文格勒于1953年的錄音，由被譽為最偉大的瓦格納女高音弗拉格斯塔德演唱的EMI版，弗拉格斯塔德嗓門宏大，生來適合演唱瓦格納的歌劇，只是演唱瓦格納歌劇的名伶不如演唱威爾第歌劇名伶那么響亮，這個版本還可以選擇索爾蒂指揮，尼爾森演唱的DECCA版，尼爾森是演唱瓦格納歌劇最著名的女高音?！都~倫堡的名歌手》是瓦格納唯一的喜劇，也是瓦格納歌劇中上演率較高的一部，EMI公司出版的肯佩指揮，弗朗茲、格魯梅爾、弗里克演唱的單聲道版本是比較著名的一張，另外EMI公司另一張由卡拉揚指揮，亞當、伊文思演唱的版本也是上乘之作。

洋洋灑灑的四聯劇《尼伯龍根的指環》，如果聽唱片的話，對于我們來說，猶如德國人聽同樣長度的全本《牡丹亭》一樣，非把人聽傻了不可，不但不是享受，而是一種巨大的折磨，何況瓦格納的歌劇素以折磨人的耐心著稱。這套歌劇如果真想去嘗試聽唱片的話，那么由索爾蒂指揮，弗拉格斯塔德、倫敦、霍特爾、溫德加森、費舍爾一迪斯考、尼爾森、路德維希、瓊·薩瑟蘭等各路好手加盟的DECCA版本無疑是當仁不讓的首選，這套有著15張唱片的宏大巨制，是唱片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也是DECCA公司的一大壯舉。老實說，這套唱片作為收藏可以蓬蓽生輝，真要拿下來聽著實令人膽寒，好比筆者書架上堆放的英國史學家吉本洋洋6大冊的《羅馬帝國衰亡史》，每次想拿下來看，都因為膽怯而作罷，除非斷去俗事，沒有干擾，才能一讀為快。

《尼伯龍根的指環》可以選擇DVD觀看。筆者也收有布列茲、詹姆斯·萊文和梅塔等三套不同的版本。而不久前看過的，采用了最新的舞臺3D技術制作的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最新演出實況版，頗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