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走在鋼絲上”的高三師生關系解困

翟文杰

〔關鍵詞〕高三；師生關系；教師；高壓環境

一位高三班主任有一天心情沮喪地找到我，說他們班一個很乖的學生A，有一天給她寫了封信，說她是魔鬼、是惡魔。這位教師感到很傷心，她覺得自己對學生用心良苦，到頭來卻落了個“惡魔”的稱號。了解情況后才知道，這個學生的同桌B想考播音主持專業，但實際上她成績及各方面素質根本就不夠資格，這位教師很好心地跟她分析客觀原因，也跟其家長溝通過，勸其放棄。學生B感覺很傷心，跟A吐露心聲，A知道后憤憤不平，于是就有了“老師你是惡魔”這封信。

無疑，學生這樣的評價對于一個盡心盡責的教師來講太不公平，也太傷人心了。如果這位教師把這位學生說的“當真”（心理學中稱為“投射認同”），那她就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中。但是如果我們問教師這樣幾個問題，可能她糟糕的情緒就會有所緩解了。

我問了下面幾個問題：

問：這位學生對你的態度一直不好嗎？

答：這位學生我從高一就開始帶，她很乖，也很聽話，我還讓她做過班干部，以前溝通也很好。

問：那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你態度不好的？

答：以前也沒有啊，就這一次，突然給我寫了這樣一封信，對我來說很突然，我既震驚又傷心。

問：你感覺她從高一到高三，有什么變化嗎？

答：她性格一直是比較內斂的，不過以前還好。可能上了高三，大家壓力都比較大，競爭增強了，她變得更不愛說話了，也很少笑。

在這里，我其實是引導這位教師站在“關系上空”看問題，即在目前這段緊張的關系之外，看這段關系。首先讓她從縱向的時間上看，她們的關系是否一直不好，如果一直不好，可能這位教師的問題大一些，但從上面的回答來看，顯然不是這個原因。其次具體到這個學生本身，看她心境有什么變化，從了解的情況來看，這位學生壓力增大，壓抑、焦慮等情緒滋生。最后再看外部影響因子：高三競爭性的班級環境是誘發不良情緒的外部環境因素。

高三壓抑的學習氛圍使得每個學生都神經緊繃，猶如蓄勢待發的火山，一旦有誘發事件，“火山”就會噴發。而在這個案例中，誘發事件則是“學生B向學生A訴說教師阻止B考藝校”，這個誘發事件使得學生A內心的“火山”爆發，這位教師不幸“中槍”。也就是說，這位學生的爆發，不是針對這位教師的，換了另外一個教師或同學，她同樣會爆發，這是心理壓力累積的結果。這樣的解釋一般教師都能理解，也能釋然一些。假設這位教師還是心情沮喪，甚至痛苦，我們可以說，這是因為她“認同”了這個學生的情緒。也就是說，這位學生消極情緒的爆發，激發了這位教師長久壓抑的情緒，教師心中壓抑的“火山”也爆發了。如果師生心中的“兩座火山”相撞，師生關系就會崩潰。

從上面這個案例，我們可以形象地看到壓力帶給人們的負面影響。壓力情境下的情緒是一種巨大的身心能量，這種能量如果沒有正常的渠道加以釋放、疏導或調控，就會以不良的方式外化甚至泛濫，對自己和他人造成傷害。

那么，在高三這種高壓環境下工作的教師，可以為學生做些什么呢？

首先，學會“抽離”。如果教師與學生發生沖突，首先要讓自己冷靜下來，試著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正在發生的事情，試著從“關系的上空”審視師生關系。學生壞脾氣來了，作為教師，切不可“上道”，即跟學生對著干，或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這樣學生往往不會領情，因為他們覺得你還沒理解他、還沒聽他說完，就開始教訓他。教師要相信，學生奇怪的情緒反應，并不是他們故意為之的，每個情緒反應背后都有個故事，教師要學著讀懂他們的故事，理解他們，包容他們，畢竟他們處于一個特殊和敏感的學習階段。

其次，學會“抱持”。“抱持”是心理學家溫尼科特提出的概念，是指心理咨詢師對來訪者充分的接納和支持。關系的抱持功能不僅提供關心和意義，也提供希望。高三教師面對學生敏感的神經，要努力保持接納的態度，對學生莫名的情緒釋放，要盡可能地去包容和支持，即要為學生提供一個“抱持性”的人際環境。比如當一個學生朝你發泄時，你可以保持沉默，認真傾聽他們的發泄，他們發泄完了，你再加一句鼓勵的話，諸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話語，這樣學生的情緒得到了傾訴和發泄，同時他們也得到了鼓勵，看到了希望。

當然，要做到上述兩點并不容易，需要教師有一個良好的心理狀態，但現實往往并非如此。尤其是高三的教師，他們承受著學生升學的壓力，這使他們進入課堂時首先看到的不是學生，而是成績排名。看到成績老是上不去的學生，心頭一急，往往會對學生發脾氣，指責或者努力壓抑的怒火無法釋放，呈現給學生一副“苦瓜臉”，這種狀態也會影響學生，學生在教師那里得不到正能量，心里更加壓抑苦悶。如果這個時候恰逢某個學生“爆發”，很多教師就很容易“上道”。強勢的教師怒火叢生，溫柔的教師則心情沮喪。那么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敏感期，高三教師自身如何解壓呢？

1.努力營造輕松的環境氛圍

NLP（神經語言程序學）認為我們經歷的事情，會轉化成圖像、聲音、感覺保存在大腦里，我們只要改變這些圖像、聲音、感覺就可以改變我們的感受。可以在班級、辦公室等地方擺放一些花卉，每天噴點空氣清新劑，或者掛一些有明快色彩的圖畫，這些氣味和圖像，會有效刺激體內內啡肽（俗稱快樂因子）的產生，放松緊張的神經。在工作之外，我們也要盡可能讓自己置身于音樂、芳香、照片、動物和家人朋友之中，這些是天然抗抑郁藥，也是激發我們產生生命力的興奮劑。

2.多一些積極的心理暗示

多和自己說一些鼓勵的話，比如說，早上起來梳妝完畢，在鏡子面前對自己說一句“真好看”，這一個簡單行為，就能給自己一個積極的推動力。另外，對于女教師來說，穿一些漂亮的、自己喜歡的衣服，也會讓自己心情愉悅，同時會讓學生感覺到心情愉悅。學生考得很差，想對學生發脾氣時，可以暗示自己“要冷靜”，同時深呼吸。因為對學生發脾氣就是變相施壓，如果冷靜地分析原因，同時表明對學生下次考出好成績的期許，學生就會有動力，而不是壓力。

3.巧妙溝通

當教師因為家里的事情或因為學生成績感到壓力無處排解、心情很糟糕時，要盡量預防壓抑自己的情緒，可以選擇告訴學生。例如某次測驗學生考得都很差，你走進教室，可以以這樣的方式開頭：“今天我的心情很差，有點煩躁，還有點失望，因為你們這次考得很差。不過我覺得一切都會變好的。”這就使教師跟學生的關系變得流動，而不是僵硬、死板。教師如果站在學生的對立面，學生也會站在教師的對立面，而如果教師把自己的情緒說出來，學生就很容易理解和同理，課堂氛圍也不會太壓抑。

4.適時發泄，不壓抑

傳統的觀點往往認為，有了情緒要努力克制，這其實是一種有損身心健康的方法。事實上，一切被壓抑的情緒都會尋求表達，哪怕是被深埋的。如果被壓抑得太深，人體就會以疾病的方式來表達。心因性疾病，如胃潰瘍、神經性皮炎、口腔潰瘍，還有一切沒有原因的疼痛，都有可能是心理因素導致的。所以，為了身心的健康和愉悅，要適時發泄，參加體育運動、向別人傾訴等都是不錯的發泄方法。

另外，每個教師都有獨特的、豐富的“抗壓”經驗，可以回想以前抗壓成功的經驗，發掘自身已有的積極的抗壓資源，這樣也可以有效幫助我們應對當下的壓力，獲得身心的愉悅。

（作者單位：浙江省寧波市第三中學，寧波，315004）

編輯 / 黃才玲 終校 / 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