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中介捐助的利弊

丁啟陣

助人為樂，說的是一種修養，一種境界。但是，它不是無條件的。至少，它得有如下的結果：助到了該助的人。

倘若助的行為被他人利用、竊取、欺騙，樂自然要打些折扣，直至無樂可言。

比如說，某人得了重病，某地遭了大災，人們出于愛心，拿出一部分勞動所得，給予幫助；而某人、某地在人們的幫助下，情況有所好轉，度過了暫時的危難。這是大家所愿意見到的結果，是快樂的事情。

但是，倘若有人并非真正需要幫助時，使用欺騙的手法，得到他人的勞動所得；或者有機構官員利用職權之便，從中截流，中飽私囊，吃香喝辣，炫富笑貧，而需要幫助的人得不到有效的幫助。這兩種情況，都會使助人者快樂不起來，乃至感到憤怒。

善意的修養和境界，也是要講效果，講投入產出的。黑中介的故事聽多了，我們就認為“免中介”捐助，或許是行善的有效方式。

我的朋友、澳門作家林中英，不久前寫了一篇題為《騙的娛樂性》的文章，文中有個情節：多年前，她在珠海遇到三個自稱流落他鄉的人，向她求助購買返回家鄉的火車票錢。林中英看了一會兒，向他們表示，愿意帶他們去買票。結果，那三個人，“話也不回，拔腳便走”。

很少獨自出遠門、去趟廣州她先生“飛哥”都恨不得隨駕護衛的淑女范作家林中英，有這樣的江湖歷練，出乎我的意料，令我刮目相看。

幾天前一個早上，我坐公交車去單位。途中假寐之際，有人拍我肩膀，回頭看見有個手腳完好的三十來歲男子，向我展示一張紙條，上書如下大字（圓珠筆復筆書寫）：“濟危，求助20—30元飯錢。”我立即想起了林中英的辦法，先打量那人一會兒，覺其目光閃爍，手中的紙條也現出了屢經使用的陳舊相。于是，暗自決定：下車時，邀請此君共進早餐。說實話，當時我心中是有些不平的：我的早餐所費通常不過二三元，這家伙卻要二三十元，是我十倍之多，太奢侈了。

遺憾的是，等到我下車的時候，車上人滿為患，我的計劃并未付諸實施。事后想想，倘若當時實施了，也不過是娛樂一把，反而有失厚道。不用說，那人并非真的想要頓飯吃，公交車上討飯，場合不對。再者，看他逢人便出示紙條，顯然是林中英所說的“志存高遠的人”，意不在一頓飯或小額零錢。

4月20日早上8點02分，四川雅安蘆山縣發生七級地震，據官方報道，受傷人數已經超過一萬，受災人口近二百萬，捐款又成為熱門話題。身邊的、網絡上的朋友，紛紛表示，將不再向中國紅十字會捐款，改而直接向災區、受災者郵寄食品、衣被等實物。

但是，地震救災，不同于我們生活中遇到個體“求助者”。地區性自然災害，受災人口規模巨大，需要援助的物資種類繁多，上述“免中介”捐助形式，無異于杯水車薪，必然是顧此失彼，效率低下，難以解決問題。

從全局、長遠利益來看，郭美美炫富事件后突顯的中國紅十字會等機構的信任危機問題，必須得到徹底解決，否則，我國的慈善事業很難正常有效地開展起來，進行下去。

值得欣慰的是，由于我國上兩屆政府“生財有道”，如今的國庫并不缺少真金白銀，只要拿出購買美國國債的零頭和援助非洲的一部分，就可以將災區建設成為今非昔比的漂亮家園——汶川的情況，有目共睹。草根們紛紛揚言不再捐款。

我擔心的是，萬一將來的政府不再“生財有道”，不再如此擅長與民爭利，國庫不再有這么充足的真金白銀，而慈善機構的信任危機尚未得到解決……那時候來個洪水地震，遭災的千萬百姓可咋辦？

責任編輯 董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