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智叟的聲音

摘 要：《了不起的蓋茨比》是菲茨杰拉德最具影響力的一部小說，通過尼克·卡羅威的敘述展開。這部小說中撲朔迷離的神話色彩一直是其中頗為引人注目的地方，尼克作為小說的敘述著也被賦予了神話色彩。本文試圖結合原型批評理論來分析尼克的人物特點，說明他的原型 “智叟”。

關鍵詞：原型批評 尼克 智叟

引言：

“尼克”雖然不能算作《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核心主人公，但其對于整部小說的情節發展和主題表達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關于尼克的研究卻是比較少的，主要有一下幾類。黃峰、張金鳳等從人物角色的角度分析了尼克在小說中的多重作用，王秋湜、焦冰冰重點分析了尼克的性格特點，孫雁冰研究了尼克的困惑，張春峰運用成長小說的理論分析了尼克的成長，王琰研究過尼克的道德演變。但幾乎沒有從原型批評理論的角度研究尼克的原型，本文試圖運用原型批評理論分析尼克的原型，說明他的原型就是“智叟”。

1.原型批評理論

原型批評又被稱作神話批評，誕生于20世紀初，興盛于50、60年代，并成為一個重要的文學批評流派。要弄清楚什么是原型批評，首先要弄清楚神話和原型這兩個基本概念。

“神話”這一術語在亞里士多德的《詩學》中意味著“情節”、“敘述性結構”、“寓言故事”，而不指其是否實際存在過。因此，神話就是藝術，并且應當作為藝術來研究。”[1]（203）后來其專指某一文化群體沿傳而來的神話體系里的一個故事。到了中世紀，神話被視為虛假、謊言與異端邪說。直到17、18世紀的啟蒙時代，人們還是認為這種故事是一種虛構，“神話”仍然是貶義的。20世紀關于人類心理的研究，劃出了無意識層面，而集體無意識又涉及到原型，見之于神話，神話的重要性便更加明顯。[2]（200）

“原型”一詞最早出自希臘文，柏拉圖用這個概念來指事物的本源，認為現實事物只不過是理論的影子，因而理念乃是客觀事物的“原型”。[3]（119）榮格指出“原型概念對集體無意識觀點是不可少的，它指出了精神中各種確定形式的存在，這些形式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普遍存在著，在神話研究中它們被成為‘母題”，[3]（120）是后來的無數主題的一種出處、標準、依據與取范的對象。弗萊將“原型”納入了文學批評的視野，更加文學化了。葉舒憲將弗萊的“原型”歸納為以下幾層含義：

第一，原型是文學中可以獨立交際的單位。就像語言中的交際單位—詞一樣。

第二，原型可以是意象、象征、主題、人物，也可以是結構單位，只要它們在不同的作品中反復出現，具有約定性的語義聯想。

第三，原型體現著文學傳統的力量，它們把孤立的作品相互連結起來，使文學成為一種社會交際的特殊形態。

第四，原型的根源既是社會心里的，又是歷史文化的，它把文學同生活聯系起來，成為二者相互作用的媒介。[4]（12）

簡而言之，原型就是文學創作中反復出現的，具有相互的聯系并能夠被擴張的那些體現了文學的意義與形式特征的要素。

2.“尼克”原型分析

榮格將原型分為兩類：形象的型式和情景的型式。[3]（120）形象的型式包括陰影（shadow）、人格面具（persona）、智叟（the wise old man）、阿尼瑪與阿尼姆斯（Anima and Animas）等與人類精神需要直接相關的形象。榮格用智叟來形容我們內在所具有的有關意義與智慧的原始意象。男性阿尼瑪發展最高階段的索菲亞形象，以及女性阿尼姆斯發展最高階段的赫爾墨斯形象，都在不同程度上具有這種智叟的意義。[5]（15）

智叟這一原型最基本的特點就是充滿智慧，但這絕不僅僅是智叟的全部特征，還體現在他的道德品德以及與小說中其他角色的關系等方面。榮格將智叟的形象用拉丁語稱為“senex“”，意即“長者”。在其他文學作品中，大多數以智叟為原型的人物外形都是老人，比如亞瑟王傳奇故事系列中的莫林和《指環王》中的甘道夫。然而定義總是伴隨著特例而存在，尼克這一形象便是如此。雖外表年輕，但內心滄桑。筆者接著將對尼克進行深入的原型分析。

2.1神秘而富洞察力的智者

小說中尼克這一形象最鮮明的特點就是他敏銳的洞察力，蓋茨比簡單的一句話：“我想把駕駛盤扳過來”，就足以讓尼克猜到車禍的真相。在物欲橫流的大城市，他以旁觀者的身份冷靜地觀察自身和這座城市。“我既身在其中亦置身其外。對人生的千變萬化既感到陶醉，亦感到厭惡。”[6]（12）當人們圍繞蓋茨比的真實身份爭論不休的時候，尼克一語道破天機——他是上帝的兒子。

尼克所引以為傲的寬容品格使他很少對人和事做直接的評論，但是他的語言卻又充滿暗示，引導著讀者去發現其中深意。這種神秘感在文本中是通過放在句子顯著位置的副詞表現出來的。比如，在尼克第一次拜訪布坎南夫婦時。“‘出了什么事嗎？我天真地問道。”

2.2 理智、客觀的道德評判者

小說開頭，尼克就表明了他的觀點，他說，“當你想批評某人時”，“記住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每個人都具有你的優勢”這種觀點一直左右著尼克，正是尼克高尚的家庭教育讓他有了道德優越感，使他能夠容忍那些道德層次低的人物的言行并對他們作出評價， 這也使得其他人能夠并愿意信任他。他們的信任給了尼克與他們保持聯系并洞察他們內心世界和行為動機的機會。這樣尼克就有機會成為一個客觀的、理智的判斷者。

除了自己的道德要求之外，他甚至會去評判他人，并根據評判結果給予不同評價對象以不同的“禮物”，即他的態度。當他認識到蓋茨比道德上的高尚之處時，便徹底改變了對他先前不好的的看法。作為回報，他給予蓋茨比珍貴的友誼，并稱他為“了不起的”蓋茨比。同時尼克也對其他人做出了道德評價。與喬丹交往不久后，尼克就已經了解了她的為人——“無可救藥的不誠實。”當喬丹在車禍發生后搬離黛西家后，尼克更加清楚認識到了喬丹的本性，結果他拋棄了喬丹。對于湯姆和黛西，尼克給出了明確的答案，“他們是粗心大意的人——他們砸碎了東西，毀滅了人，然后就退縮到自己的金錢或者麻木不仁或者不管什么使他們留在一起的東西之中，讓別人去收拾他們的爛攤子。”

2.3置身其中游離于外的神秘者

智叟原型經常以心不在焉的智者形象出現，他的獨立使他與沖突雙方都保持著一定距離，完全可以客觀冷靜地判斷事情的是非曲直，使他對小說中主要人物的評價既全面又客觀。

從出身來說，尼克的家庭既不像蓋茨比那么貧窮，也不如湯姆夫婦那樣富有。從生活方式上講，蓋茨比代表著尼克“真心鄙夷的一切”，他神秘的巨額財富和與黑社會千絲萬縷的聯系都使尼克無法與其深交；與此同時，尼克也無法融入布坎南夫婦的富人圈子。正如他自己的描述。“她已經表明了她是她和湯姆所屬于的一個上流社會的秘密團體中的一分子。”尼克的游離性突出的表現在他的心不在焉。小說中有多處描寫表明他的這一特點。“每逢我根據某種明白無誤的跡象看出你有一次傾訴衷情在地平線上噴薄欲出的時候，我往往假裝睡覺，假裝心不在焉，或者裝出不懷好意的輕佻態度。”在廣場灑店蓋茨比與湯姆的激烈爭吵后，湯姆問尼克要不要喝點威士忌，尼克卻陷入沉思，“我剛才記起來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的這一表現制造出了與現場濃烈的火藥昧格格不入的氛圍。此外，即使他明明在場，也極少加入別人的談話。事實上尼克參與了故事中所有重要的場合：蓋茨比盛大的宴會，茉爾特的私人聚會，蓋茨比與黛兩的幽會以及廣場酒店的爭吵。可是尼克卻在人群中是幾乎沒有存在感的隱形人。

結語：通過以上的幾點分析，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尼克在小說中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他作為一個敘述者對于整部小說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然而他絕不單純只是一個平平的敘述者，他雖然年齡并不是很大，但已經歷經滄桑，具備一個智慧老人的特質，這正是榮格在其原型理論中提到的“智叟”原型。

參考文獻：

[1] 劉鋒杰.《文學批評學教程》[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2] Zhu Gang， Twenties Century Western Critical Theory [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s Education Press， 2001.

[3] 趙利民.《當代西方文學批評方法》[M].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10.

[4] 葉舒憲.《神話—原型批評的理論與實踐》[M].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87.

[5] 崔誠亮.榮格的原型思想研究[J].外語哲學，2006年第5期.

[6] 巫寧坤等.《了不起的蓋茨比》[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6.

作者簡介：黃丹（1987.6-），女，湖北襄陽人，湖北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