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艾米麗為代表的貴族婦女受到父權制的規訓處于“被凝視”的地位;而底層民眾則處于無聲無形“被遺忘”的尷尬地位。本文結合福柯的規訓權力,通過比較兩個群體所遭遇的不同的待遇來探討二者的自我救贖之路。
關鍵詞:規訓權力 被凝視 被遺忘 自我救贖
《獻給艾米麗的玫瑰》中存在著兩個不同的群體,一個是以艾米麗為代表的貴族女性群體,一個是處于社會的底層,身份低賤的廣大民眾(其中包括黑人和白人普通大眾),然而這兩個不同的群體卻殊途同歸,最終都淪為了父權機制規訓下馴服的羔羊。本文從福柯的權力/知識理論、身體理論為出發點,揭示了福克納所描繪的美國南方社會通過規訓權力機制對著兩個群體進行嚴密控制以制造馴順的身體的本質,從而進一步探求二者的救贖之路,即喚醒沉睡的話語意識,弱勢群體應該團結起來,共同對抗父權規訓,形成一致的聲音,即話語,才能擺脫被規訓控制的地位。
根據福柯的觀點,“權力制造知識(而且,不僅僅是因為知識為權力服務,權力才鼓勵知識,也不僅僅是因為知識有用,權力才使用知識):權力和知識是直接相互連帶的”(福柯,1999:29)。在當時的美國南方社會,規訓權力對思想的控制主要是通過宗教、教育和大眾媒體來實現的,是社會知識(knowledge)的組成部分。在福柯看來,知識和權力有密不可分的關系。福柯的知識,是有關社會、歷史和政治條件的問題,是判斷事物正誤的基礎,即所謂“真理的話語”(discoursesof truth)。
話語和權力正是一種相互依存的關系。如果沒有話語的產生、積累、流通和作用,這些權力關系是無法自我建立和鞏固的,也不可能發揮什么作用。而真理則是由規訓權力者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生產出來的。“淑女標準”即是美國南方社會的真理之一,統治者以此作為限制衡量小鎮上貴族女性和普通民眾的圭臬,直接導致他們的集體“失聲”,扼殺了他們的話語權。
小說中對艾米麗每一階段的境況都描寫的細致入微,使她成為時刻處于被凝視的地位;而對于那些無聲無形的普通大眾則惜墨如金,造成他們“被遺忘”的尷尬境遇。生前的愛米麗小姐,“始終是一個傳統的化身,是義務的象征,也是人們關注的對象。”當艾米麗小姐父親死后的第二天,所有的婦女們都準備到她家拜望,表示哀悼和愿意接濟的心意的時候,“愛米麗小姐在家門口接待她們,衣著和平日一樣,臉上沒有一絲哀愁。”而卻始終不見對到訪的“婦女們”任何的描寫。僅僅是“婦女們”這樣一個模糊的概念一帶而過。“再見到她時,她的頭發已經剪短,看上去像個姑娘,和教堂里彩色玻璃窗上的天使像不無相似之處——有幾分悲愴肅穆。”當愛米麗小姐和荷默巴倫一齊駕著輕便馬車出游的時候“那輛黃輪車配上從馬房中挑出的栗色轅馬,十分相稱。”當艾米麗去買砒霜的時候,“她當時已三十出頭,依然是個削肩細腰的女人,只是比往常更加清瘦了,一雙黑眼冷酷高傲,臉上的肉在兩邊的太陽穴和眼窩處繃得很緊,那副面部表情是你想象中的燈塔守望人所應有的。”去買砒霜的時候,藥劑師(無名無姓的模糊形象)朝下望了她一眼。“她回看他一眼,身子挺直,面孔像一面拉緊了的旗子。”荷默消失后,“偶爾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在窗口晃過,就像人們在撒石灰那天夜晚曾經見到過的那樣,但卻有整整六個月的時間,她沒有出現在大街上。”再見到愛米麗小姐時,“她已經發胖了,頭發也已灰白了。以后數年中,頭發越變越灰,變得像胡椒鹽似的鐵灰色,顏色就不再變了。直到她七十四歲去世之日為止,還是保持著那旺盛的鐵灰色,像是一個活躍的男子的頭發。”
文中唯一一處建筑描寫就是艾米麗的大房子,對這座象征貴族神圣權威的標志性建筑物作者也從不吝辭令:“那是一幢過去漆成白色的四方形大木屋”“還裝點著有十九世紀七十年代風味的圓形屋頂、尖塔和渦形花紋的陽臺,帶有濃厚的輕盈氣息。”甚至死后的愛米麗所受到的待遇也極盡尊貴,她“已經加入了那些名字莊嚴的代表人物的行列,他們沉睡在雪松環繞的墓園之中,那里盡是一排排在南北戰爭時期杰斐遜戰役中陣亡的南方和北方的無名軍人墓。”墓園成了另一種權力的舞臺,它告誡人們,只有那些具體莊嚴名字的高貴的權力代表才有資格入住,底層民眾再次被置于“被遺忘”的角落。小說中中唯一一個被正面描寫到的有著完整的姓名的普通人就是荷默·巴倫,他“個子高大,皮膚黝黑,精明強干,聲音宏亮,雙眼比臉色淺淡。”但是他身上帶著明顯的被權力規訓過的痕跡。他一開始的出場就“一群群孩子跟在他身后聽他用不堪入耳的話責罵黑人”。同樣是社會的底層人,但是卻被規訓權力所愚昧,跟自己的同類“相煎”太急了。
在父權社會規訓權力控制下的貴族小姐艾米麗被看成是“一個真正高貴的婦女”。她的所有表情都被標榜為“貴人舉止”,因此她的一舉一動也受到了被馴服的公眾的“凝視”,使得她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最終成為馴服的沉默的羔羊。而普通大眾則被徹底的遺忘,在規訓權力下無聲無形尷尬的存在著,此中的原因一方面主要是因為規訓權力的威懾,另一方面,弱勢群體的愚昧和不團結間接助長了父權機制的橫行。
總之,無論是貴族婦女的“被凝視”還是底層民眾的“被遺忘”,無不反映出一個共同的本質:都是規訓權力在起作用,就是使之形成一種集體自殺式的沉默,消解二者的反抗意識,從而達到規訓的目的。想要實現自己自由的身體,二者必須喚醒沉睡的反抗意識,團結起來,共同構建自己的話語權,打破這種沉默的格局。
參考文獻:
[1]米歇爾·福柯:《規訓與懲罰》,劉北成 楊遠嬰譯,北京: 生活·讀書·新知 三聯書店,2012年。]
[2]汪明安. 福柯的界限[M].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
作者簡介:董秀芳(1987.1-),女,山東省泰安市人,山東省曲阜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