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中國海監巡航執法

余建斌

2013年1月1日清晨，伴著新年第一縷曙光，在中國釣魚島海域進行例行維權巡航的中國海監51船舉行升國旗儀式，海監隊員齊聲高喊：“恪盡職守，不辱使命，堅決捍衛國家領土完整和海洋權益。”

新年第一天，五星紅旗在釣魚島海域上空高高飄揚，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自2012年以來，隨著黃巖島、釣魚島等中國領土的主權受到菲律賓、日本等國家的挑釁和侵犯，中國海監巡航執法的力度不斷加大，中國海監也成為國內外關注的熱點。

其實，中國海監在我國管轄海域內開展定期巡航，并非新鮮事，更非臨時舉措。自2006年開始，經國務院批準，中國海監就在我國300萬平方公里管轄海域不間斷、全方位地開展海空協同巡航執法。

2012年，與我國海洋權益相關的事件頻繁發生，超出以往任何一年。相應地，中國海監巡航執法也更為頻繁。

據統計，2012年，中國海監編隊18次進入釣魚島領海巡航；截至2013年3月初，中國海監已在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海域連續巡航7個月之久，在該海域的例行維權巡航執法更加常態化。即使是在中國人最重要的傳統節日——春節期間，中國海監50、51、66、137船編隊及中國海監75、167船編隊都各自在東海和南海海域開展了例行維權巡航執法，保衛和捍衛國家海權。

中國不僅有960萬平方公里的陸地國土，還有300萬平方公里的海洋領土。中國海監巡航執法，不僅是履行中國海監總隊的維權執法職能，維護國家海洋權益，更是宣示主權，體現管轄。

在釣魚島海域巡航執法

2012年10月中旬，記者跟隨中國海監船編隊前往我釣魚島管轄海域進行常態巡航。

10月份的東海，海風溫暖而濕潤。在經歷近一周時間的環繞釣魚島12海里領海線巡航后，北京時間10月25日凌晨3時許，中國海監51、83、75和66船組成的編隊，由釣魚島附近南部海域向我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方向繼續航行，準備進入釣魚島12海里領海內巡航執法。記者在海監51船上從安靜的駕駛艙望出去是一片黑暗，偶有光點則是路過的海上商船。

此時的海監51船的底艙燈火通明，一片繁忙，為了準備最新的任務，許多海監船員和海監維權執法隊員一夜未睡。為了不影響每天早晨5點起來給全船人員做早飯的廚師休息，負責船上后勤的管事已經做好白菜年糕，有任務的隊員們抓緊吃完這頓不知道算夜宵還是早餐的飯，迅即集合到駕駛艙，各就各位，檢查各種攝影攝像取證設備，研究海圖、設定航行路線。

當天清晨5時許，海監編隊已進入我國釣魚島12海里領海內航行。天色漸明，釣魚島本島和南小島等附屬島嶼的輪廓逐漸清晰。盡管已經多次見過釣魚島，海監51船上的海監隊員們依然十分激動，維權執法隊員用照相機和攝像機記錄著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的外貌和景象。

海監編隊穿行在釣魚島本島和黃尾嶼之間的內水，釣魚島上的景貌更加清晰。釣魚島覆蓋著很多綠色植被，而一旁的南小島，呈棕褐色，憑肉眼辨識很難看到綠色。海監船繞島航行過程中，從不同的角度，釣魚島呈現出各種形態的美，不愧是東海上的一顆明珠。

此時的海上并不平靜，有日本船只非法進入我釣魚島附近海域，干擾海監編隊正常巡航執法。在進行攝影攝像取證同時，海監編隊采取主動喊話、鳴笛等方式宣示主權，表明我國政府的態度：“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自古以來就是中國固有領土，中國對此擁有充分的歷史和法理依據。你船的行為已經侵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權及主權權利，請你船立即停止侵權活動。否則你將承擔由此產生的一切后果。”

中國海監編隊在釣魚島領海內的巡航執法已經變為常態，與日本海上保安廳的船只時常形成對峙局面。

中國海監巡航執法的歷程

中國海監巡航執法始于2006年，國家海洋局的下屬單位“中國海監總隊”是巡航執法的履行機構，國家海洋局副局長張宏聲兼任總隊長。中國海監總隊的主要職能是：依照有關法律和規定，對我國管轄海域（包括海岸帶）實施巡航監視，查處侵犯海洋權益、違法使用海域、損害海洋環境與資源、破壞海上設施、擾亂海上秩序等違法違規行為，并根據委托或授權進行其他海上執法工作。

中國海監總隊在履行巡航執法職能6年之后的2012年，因為黃巖島、特別是釣魚島主權事件的突發，外界對這個隊伍開始格外關注。

在中國對釣魚島主權維權行動中，中國海監總隊、中國海監編隊、中國海監巡航執法等，也成為公眾視野中的熱點。

如2012年3月16日凌晨5時許，中國海監50、66船組成的中國海監定期維權巡航編隊抵達釣魚島附近海域，并在釣魚島14至12海里海域內繞島巡航進行維權。在此后的多番“交鋒”過程中，中國海監在釣魚島海域的巡航維權執法不僅常態化，而且多次進入我國釣魚島海域12海里內領海。

2012年以前，中國海監在東海定期維權巡航，少有進入釣魚島12海里領海。國家海洋局總工程師、中國海監總隊常務副總隊長孫書賢解釋說，中日兩國老一輩領導人在建交時達成了將釣魚島問題“放一放，留待以后解決”的重要共識和諒解。中方基于這一共識，長期在釣魚島問題特別是行動上保持了極大克制。但日方“購島”行為破壞了雙方的共識，嚴重侵犯中國領土主權，引起中國民眾的極大憤慨。在此情況下，中方不得不采取必要行動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

記者去年10月中下旬跟隨中國海監編隊進入釣魚島領海后，所乘中國海監51船距釣魚島本島最近僅約3海里，約合五六公里。巡航近一周時間內，日本海上保安廳船只24小時始終緊緊跟隨，并有飛機在我編隊上空盤旋。在海上，中日雙方較量呈膠著狀態。

中國海監有關人士認為，去年中國海監釣魚島維權巡航多次進入我國釣魚島海域12海里領海，有助于削弱日方40多年來對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和周邊海域逐步強化的“實際控制”，粉碎日方以“實際控制”、“有效治理”的所謂“時效取得”最終竊取我固有領土釣魚島的企圖。

在南海區域的海洋權益保護中，中國海監巡航執法同樣發揮了重大作用。2012年4月以來，我國派出海監、漁政等船只、飛機對黃巖島進行持續監管，為中國漁船、漁民提供管理和服務。

中國海監總隊的人員與裝備

中國海監在維護和捍衛國家海洋權益中發揮著無可替代的作用。目前在我海監船上，“80后”甚至“85后”已經成為重要的新生力量，擔當著重要的崗位職責。

以隸屬于國家海洋局東海分局的中國海監51船為例，船員共28人，其中黨員19人。最大年紀的船員是57歲的大廚，最年輕的是1989年出生的機要員。其中，大副1976年出生，二副和三副均為“80后”，見習三副則是“85后”。在水手等普通船員中，年輕人也很常見。

另外，海監編隊在我東海管轄海域包括釣魚島領海進行定期維權巡航執法中，船上都會配備維權執法工作人員，他們不屬船員序列，但是也常年出海，到了船上就是事實上的“船員”。記者跟隨的海監巡航編隊指揮船51船上，有維權人員4名，分別是1988年出生24歲的執法組組長朱星林，負責草擬電報和機動；1986年出生的賈濤負責攝像拍照；1984年出生的聶啟義負責喊話和記錄；1988年出生的李志明負責操縱管理平臺如光電跟蹤儀。這4人都是大學本科以上學歷，主要是通過公務員考試加入了海監隊伍。

51船上的維權執法人員隸屬東海分局維權執法支隊，通常要求其能夠一專多能。聶啟義說，比如體現主權和管轄的喊話工作看似簡單，但實際上很有壓力，如果喊錯會被日方記錄下來，造成被動。自釣魚島維權航行密度加大，這些維權執法人員的出海頻率也大為增加。以朱星林為例，去年以來出海已達100多天。

“80后”甚至“85后”已經成為我海監隊伍新生力量，而在巡航過程中，記者深深感受到這些年輕人身上不畏風險、敬崗愛業、堅守維權第一線的優秀品德，他們已經成為我海監維權執法的重要骨干。

除了海監船隊，中國海監巡航執法中還有海監飛機和航空巡航。

去年中國海監在東海區我國領空執行定期巡航任務，引起外界普遍關注。日本對此再度顛倒黑白、惡意炒作，又出動軍機對中國海監飛機在無爭議的我國空域進行干擾。對此，國家海洋局新聞發言人公開表示，中國海監飛機巡航飛行的航線，是自2007年以來定期巡航的常態化飛行航線。中國海監飛機在東海的航空巡航飛行，主要擔負東海南部、東部海域的海洋監測、維權巡航監視等任務，兼顧浙江省島嶼保護巡查、赤潮監視等任務。自2007年以來，中國海監飛機就已常態化按此航線執行定期巡航任務，近5年來，共在該航線飛行了140余架次。

關于中國海監船隊和海監飛機的裝備，日本也惡意造謠、混淆視聽。

如日本周刊《POST》雜志在2013年2月27日稱，中國海監66船2月18日在釣魚島海域用機槍瞄準日本漁船，并稱一旦開火，漁船及所屬船員都將葬身魚腹。

對此，國家海洋局新聞發言人說，中國海監是國家海洋局所屬的一支行政執法隊伍，一貫嚴格依據國際法以及國內相關法律法規，采用行政手段進行維權執法。當日在釣魚島領海巡航的中國海監船編隊發現日本漁船侵入我釣魚島領海后，進行了正常的維權巡航執法。該編隊并未配備機槍等重型武器，對日本漁船采取的執法行動是完全合理合法的。日本媒體的說法完全是造謠。

與之相反的是，根據權威資料顯示，事實上，日本海上保安廳巡視船卻配有艦炮、機槍等重武器，且不顧《國際海上避碰規則》，多次穿插、夾擊在我釣魚島海域維權巡航的海監船編隊。

2012年10月3日，日本海保廳船強行從中國海監50船船頭穿過，兩船間距最近僅為5米，事后誣稱我方試圖頂碰日船。2012年12月21日，中國海監83船在釣魚島海域巡航時，日本海上保安廳兩艘巡視船趁我船前方有一艘商船航行的機會，高速航行至海監83船兩側，對我船進行夾擊，并誣陷我船在日船前方迂回穿插。

海洋權益維護力量的加強是捍衛海權的有力前提。近些年，中國海監的裝備能力建設有較大發展，多艘重量級新執法船入列。

目前，中國海監擁有海監飛機9架，各類執法船、艇近400艘，其中千噸以上海監船約30艘。

但海洋專家指出，為了切實承擔起根據《聯合國海洋公約》規定和我國政府主張的300萬平方公里“藍色國土”海洋權益的維護任務，這支由國務院授權執行維護我國海洋權益任務的中國海監隊伍，盡管目前基本能夠承擔起頻繁的維權巡航任務，但中國海監與外國相比差距明顯，其裝備能力還需進一步提升，應配更先進裝備，以增強和滿足海上執法能力。

維權不代表對抗

海洋合作已成各國共識

2012年，中國海洋維權力度空前加大，其關鍵轉折點當為中國海監持續進入釣魚島12海里領海。但從國家海權維護層面看，中國海監船編隊釣魚島海域巡航，實際上是我國自2007年3月建立我管轄海域定期維權巡航執法制度以來的例行性巡航。只是由于中方的克制，無論是東海或是西沙、南沙群島海域的相關維權行動，都很少被外界知曉。記者曾于2008年5月跟隨中國海監編隊巡航西沙、南沙群島海域20天，當時對于海監維權行動是否對外界公開，相關主管部門持非常謹慎的態度。

以東海管轄海域為例，中國海監東海總隊負責人告訴記者，我國在管轄海域定期維權巡航執法的制度，是于2006年7月從我東海管轄海域率先開始的。除海況和天氣條件不允許外，在我東海區管轄海域上，至少每天安排兩艘海監船和一架海監飛機在海上開展巡航。

統計數據顯示，2011年，中國海監各級機構在我國管轄海域實施定期維權巡航執法，對外國在我管轄海域進行的非法油氣勘探開發、軍事偵察活動等進行監視監管，為我國資源調查和油氣開發等活動提供護衛護航。全年共出動海監船舶227航次，海監飛機354架次；監視進入中國管轄海域的外國船舶715艘次、飛機136架次。

但專家提醒說，維權并不代表對抗，海洋合作已成包括中國在內的各國高層的共識。

例如在我國南海，合作是主流，并且取得多個重要成果。海洋合作成為中國國家領導人與南海及其周邊海洋國家領導人雙邊會談的重要內容之一。一批合作項目由我國與周邊國家共同實施。如中國與印尼、泰國、馬來西亞等國家開展了季風觀測、海氣相互作用等一批雙邊合作項目。目前，中國正在牽頭制定《南中國海區域海嘯預警與減災系統建設方案》。

國家海洋局局長劉賜貴分析說，十八大報告首次提出“建設海洋強國”，海洋強國的其中一個內涵就是“和諧海洋”。毫無疑問，這是中國也是各國人民的共同愿望。雖然我國維護海洋權益的任務十分艱巨，但仍將持續致力于讓海洋成為沿海國家的合作之海、友誼之海。

劉賜貴局長同時指出，未來海洋維權斗爭將面臨更加尖銳復雜的局面，需要更多的擔當和更加堅決維護海洋權益。長遠來看，在提高海洋維權執法能力方面，要強化對我國管轄海域的定期維權巡航執法，完善海監、軍方、外交三位一體的海上維權執法協調配合機制；穩步推進西沙、中沙、南沙等重點島礁的建設；保障海上通道航行安全，為維護和拓展我國海外利益提供安全保障；深入開展海洋維權法理和對策研究；不斷提升維權執法基地和執法裝備的現代化水平。

2013年是建設海洋強國起步之年，中國海洋主管部門的態度很明確，要抓住和用好戰略機遇期，在維護海洋權益上取得新進展。一方面要提高海洋維權執法能力；另一方面，也將繼續秉持合作共贏的海洋外交方針，深化拓展雙邊與地區海洋領域合作，提升中國對國際海洋事務的影響力。

圖片說明：

2012年10月25日早上，中國海監51船上的維權執法隊員正在進行攝像取證，遠處為我釣魚島及其部分附屬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