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
摘 要:王安石作為我國歷史上一位著名的政治家,盡管對其變法,見仁見智。但其勇于興革的精神,也是令人贊嘆。本文即試圖從王安石個人性格等文化、心理角度予以探析,以望有所觸發。
關鍵詞:王安石變法;成敗;文化;探析
[中圖分類號]:G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9--02
王安石是我國歷史上一位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被列寧譽為十四世紀中國最偉大的改革家,上世紀三十年代美國大危機時期,副總統華萊士來華訪問就對王安石變法的做法進行了解,據說美國新政的一些作法就借鑒了王的經驗,此舉很讓某些中國人自豪了一番。可悲的是當時的中國對王變法了解甚少,而也從此引起了中國人對王的研究和探索,此舉也包含了愛國之舉,如果說,二十年代,梁啟超先生是此發軔,那么,肇始于三十年代,王研究就成為了一種時尚,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其中巍然以鄧廣銘先生,漆俠先生等為代表,對王評價不菲。雖有相反意見但不作為主流。剔抉王的研究可謂詳盡,使許多后來者難以置喙。小子不才,再對王本人及其著作進行研讀時,總有一種不得不說的念頭,感到王的變法失敗有其個人特質及其文化心理方面的原因,一定程度上說正是這種文化心理方面的原因才造成了王的悲哀,成為王變法失敗的原因之一,不當之處,敬請方家指正。
提起王的變法失敗,我認為首先應當從其個人特質談起。王的人品學識人們評價不菲,所歧異就在王變法失敗的原因上,對此我不有更多評論。我認為不能忽視的是王個人對待仕宦的太度,許多人多從其不慕榮華、不躁進的良性方面去理解,我確認為不然,史載王安石以種種借口,多次拒絕朝廷的調遣,“士大夫偉其無意于世恨不識其面,朝廷每欲畀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1]。這從心理可以理解為王安石確實有志于地方治理,不愿纏入朝廷紛爭,但從另一方面理解不排除王借此賈譽以邀聲價,據載王安石居金陵,有重名,士大夫期以為相。官員鮮于侁“惡其沽激要君”,語人曰“是人若用,必壞亂天下”。[2]再從王安石結交呂公著、韓絳事情上也看出,王安石本楚人,“未知命于中朝以韓呂二族為居室,欲籍以去重,乃深與韓絳,絳弟維及呂公著交,三人更稱揚之,名始盛”,并讓韓絳為之頌譽,如宋神宗未做皇帝前,韓維為記室,每講說見稱,輒曰“此非維之說,維之友王安石之說也。”[3]王安石之所以如此做,乃因呂、韓為當時顯宦家庭,王的這種做法頗有惺惺作態之作,在其子王雱任用上也故伎重演,使人不能不對他的作法不齒,如在推動變法上,其子就認為“梟韓琦富弼之頭于市,則法行矣”,當時就飽受訾議。[4]從此可知 王的個人特質是失敗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凡歷史上成功的變法其主要人物的個人特質非常重要,否則的話常常都成為一場鬧劇。王安石變法的做法既有其在地方任職時的成功做法,也有其之后的探索,但都沒有離開其給神宗的萬言書內容,王安石當國“其所注措,大抵皆祖此書”。其中一些做法如青苗法、役法都被前代官員陳恕等人使用過,并不可行,當時就多有嘖言,王安石卻對此甘詒,這不能說是王本人的個性特質是然,王不能超越其時代,其個人特質既不必拔高也不必隱晦,歷史就是歷史、也許我們揭開真實的一面,更有助于我們理解他。
其次從王的個人修養上講,王的急躁冒進、不善納人言為同代人所共知,而這恰是作為政治家的大忌。尤其是作為一名欲有所作為的政治家來說,更是如此。從文化學講,人是群的動物,能夠團結人,整合各方力量恰恰是有智慧的表現,而王卻走道了反面,大有一種舍我其誰的狂性。據記載,王安石中舉本為第一,卻因文章中語“孺子其朋”而觸犯宋仁宗的大忌,遂與楊直調為第四名,王頗不依未然,雖被評價為“其氣量高大視科舉為何等事而增重耶。”但從中也可見王的脾性。再如王安石中舉后,作為老鄉的樞密使晏殊,頗賞識其才識個性,但當晏殊提出其不足時,王安石“但微應之”,并認為“晏公為大臣而語及于此,何其卑也?”且“氣頗不平”。[5]殊不知這體現了晏殊對王的關愛,同時也是晏殊的經驗之談。晏殊少年得志,就因躁進多被臺諫彈劾,王安石不善納人言,以至韓琦富弼等元老舊臣都為期不可,并群起反對,這種態度不能以守舊頑固一概而論,今人多說北宋文人之爭多為君子之爭,少了些后世的卑鄙齷齪之行經,其人品人格都粲然可見,不可易而估之,但不否認王的狂拗執著,一意孤行的修養缺失不是其變法失敗的原因之一,無怪乎王安石罷相后對其弟王和甫說。回憶當時對晏殊之語的態度時,不無懊悔地說“我在政府,平生交游人人與之為敵,不得其終,今日思之不知晏公何以知之,復不知‘能容于物物也容焉二句有出處,或公自為之道也。”惜乎王公悟之太晚矣,即使如此王語中的不忿之氣悠然而存。“或公自為之道”揶揄可知。晏公倘若有靈,也不得不喟然而嘆,孔子說暴虎憑河匹夫不為,蓋有深意。
第三王安石父子相與揄揚,也是其變法失敗原因之。王安石道德文章雖被人稱譽。其和宋神宗之君臣之意,也被譽為千載一遇。但觀宋史有關記載,宋神宗對王的一些做法頗不依為然。文彥博再次被用時,神宗就很感嘆,認為“(王)安石相誤豈獨此一事。”便可見一般。觀宋初幾位皇帝,反對仕宦之子與寒士相竟,不絕記述,而王安石對此頗不以為然。先是為其子王雱當官時,王安石不惜采取親自延譽的辦法,王安石“欲上知而自用乃以雱所作策及注道德經鏤板鬻與市,遂傳達于上”,同時不避諱官員回避的規定,父子相互理政,以至當時許多官員頗有微詞,哲宗朝時,右正言劉安世就認為“祖宗以來,大臣子弟不敢受內外華要之職,自王安石秉政,務快私意,累圣之制,掃地不存。今廟堂之上,猶習故態”[6]。同時父子相互稱譽為當事人所垢,據載王雱為其父畫像題詞曰“列圣垂教,參差不齊,集厥大成光于仲尼”,時人就評價說“是圣其父過于孔子也”,王雱死后,王安石作詩云“一日風鳥去千年梁木摧”比之為孔子,父子之先互揄揚,觸犯了士大夫主流文化的核心價值觀,觀王安石貶黜春秋之舉,非其父不有乃子。孔子曰“父子相望可謂無忌憚耳”[7]王安石此舉恐也不能單純以反封建的高度去認識,只能說王此舉為自己變法的實行設置了人為的
障礙。
第四從仕宦經驗上講,王安石對官場規則不通,至少不諳熟,也是造成王安石變法失敗的原因之一。或許有人會說,如果王安石懂得規則,變法就當作另觀。但正是王安石不懂得規則,才將變法搞的天怒人怨,這絕不是掠奇之語。王安石多年地方治理經驗,雖有小成,但爭議也不小,當時韓琦、范鎮、富弼等人就有精到的評價,不能因為他們反對變法,就指責他們,加之從管理文化上講,能夠治理一方,未必能夠治理一國,這里面有一個熟悉和學習的過程,治大國如烹小鮮,畢竟只是一種理想。盛名如孔夫子使然,王安石未必能逃過這一規律。加之當時的宋代治理制度,用統一的制度來規范全國未必行得通。再則每一個州縣的長官,都有自己的經邦大志,被譽為百里諸侯,寄托了自己的理想與抱負,這或許是中國古代政治特有的特征,可惜的是人們對此關注不多,以至認為中國古代沒有民主政治,這是重大的誤區,通過閱讀史料,單獨認為中國只是純粹的帝王專政是不完整,作為仕人出身的王安石不可能不認識到這一點,但作為個性特強并有遠大抱負的王安石卻冷漠處置,觀起對待持不同意見的態度非貶官即訓斥,并不擇手段,這怎能不激起官員的卻起反對,希圖變法推行順利不是難上更難。據記載王安石“初參政,下視廟堂如無人。一日爭新法,怒目諸公曰‘君輩作不讀書耳。趙清獻公同參政事,獨折之。‘君言失矣。當皋、夔、稷、契之時,有何書可讀?荊公默然”,同書記載王安石“盡詆前輩諸公。”[8]可見王安石同朝之關系,以這樣的官場環境,王安石不是有點堂吉可德戰風車的體驗嗎。
其五,再從王安石同宋神宗的關系說起,兩者之關系雖說千載一遇,但說兩者關系多麼融洽與信任卻未必。觀宋神宗問孫固等人之語,可知神宗對王安石多麼懷疑。宋神宗就王安石拜相曾四次問孫固,孫固都對之以“(王)安石文行甚高,處侍從獻納之職,可矣。宰相自有其度,安石狷狹少容。”[9]可謂中肯之言。但神宗之所以用其為相,大概有相通之處,都很躁進,但隨著時光的流失,神宗的態度也發生了大的變化。據載王安石在金陵,“見元豐官職解,變色自言曰‘許大事,安石略不得預聞。”王安石漸有畏懼意。[10]此時宋神宗已沒有當初初遇王安石的激情,之所以王安石還能配享神宗,就是因為王安石的措施都是經圣渝通過,皇帝是不可能錯的。即使當時對王安石配享,官員也有不同意見,當周種乞以王安石配享神宗時,中書舍人鄭雍就認為王安石“持國政,不能上副屬任,非先帝神明,遠而弗用,則起所敗壞,可勝言哉。”[11]周種因此而被正罪,可見哲宗的態度。同時,神宗對罷相的王安石還給予關心,一定程度上,在王的變法上冀予了自己的理想與作為,只是徒喚奈何罷了。
王安石變法已過去千載,至今仍為人不斷談起,并給予了不菲的評價,也許我們這個民族過于同情悲情英雄,總是對他們給予深深的同情,如岳飛等,但是在同情他們的同時,我們不能忘記已溶進血液的文化特質。清人趙翼有詩“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幾百年”作為處于變革時代今天,研究王安石變法,探討其經驗與得失會給我們許多啟迪,這也許就是本文的初衷。
注釋:
[1]、《宋史》卷三百二十七《王安石列傳》,北京:中華書局,1977,第12145頁。
[2]、《宋史》卷三百四十四《鮮于侁列傳》,12367頁。
[3]、《宋史》卷八十六《韓絳列傳》,第263頁。
[4]、《宋史》卷三百二十七《王安石列傳》,第12146頁。
[5]、(宋)王眰:《默記》,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3頁。
[6]、《宋史》卷三百二十七《王安石列傳》,第12146頁。
[7]、邵伯溫:《邵氏聞見錄》,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35頁。
[8]、《邵氏聞見錄》,第36頁。
[9]、《宋史》卷三百四十一《孫固列傳》,第12285頁。
[10]、《邵氏聞見錄》,第36頁。
[11]、《宋史》卷三百四十二《周種列傳》。第1229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