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無效勞動合同

顧菲

【摘 要】勞動合同是維護勞動者權益的重要保障，對勞動合同效力的認定直接關系到勞動關系爭議的解決以及勞動關系雙方權益的維護。我國勞動法的有些條款過于刻板，不利于根據現實情況的復雜性和勞動關系的特殊性處理；有些條款又過于簡單，導致實際操作無據可依。

【關鍵詞】勞動合同；瑕疵勞動合同；完善

一、勞動合同無效的定義及構成要件

1、定義

無效勞動合同，是指所訂立的勞動合同不符合法定條件，不能發生當事人預期的法律后果的勞動合同。勞動法關于無效合同的規定主要是參照了民法通則關于無效民事行為的規定和《經濟合同法》關于無效經濟合同的規定。

2、構成要件

參照合同法的有關原則，訂立勞動合同必須符合合法性原則、公平原則、平等協商原則以及誠實信用原則，并且符合法律和行政法規的要求。

主要有以下幾種：

（1）主體不合格。一是勞動者不合格，勞動者不具備就業的權利與能力或不符合用人單位的應聘要求，比如未達到法定就業年齡；二是用人單位不合格，用人單位不具備用人資格或能力，比如未取得經營資格，或者有權招用未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而未依法履行審批手續，或者用人單位由其職能部門直接與勞動者簽訂勞動合同等。

（2）內容不合法。當事人不得訂立內容違法或對社會公共利益有害的勞動合同，違反勞動安全衛生標準、違反最低工資標準與社會保險等條款均屬內容不合法。

（3）意思表示不真實。只有勞動合同雙方當事人意思表示真實，該民事法律行為才能生效。具有欺詐、脅迫的事實或者訂立的勞動合同顯失公正或存在重大誤解的，該合同無效。

（4）程序不合法。有些單行法規、地方性法規規定勞動合同未按有關規定簽字、蓋章、批準或鑒證等手續，不具有法律效力。勞動合同的無效必須經國家確認（勞動爭議仲裁機構及法院）確認。

二、勞動關系無效的法律后果

《勞動法》第18條僅原則性規定：無效的勞動合同，從訂立的時候起，就沒有法律約束力。確認勞動合同部分無效的，如果不影響其余部分的效力，其余部分仍然有效。

具體來說，無效勞動合同的法律效果，有以下幾種：

1、返還原物。勞動力一經使用，無法返還，因此可以以返還勞動者工資、報酬的方式進行。但勞資雙方基于該合同所取得的其他財產應予以返還，比如勞動者基于合同關系所取得的工作工具。

2、賠償損失。是指勞動合同被確認無效后，因無效勞動合同給一方當事人造成實際損失時，由有過錯的一方當事人負責賠償。同時，這種賠償以用人單位向勞動者進行為主，是無效勞動合同區別于無效民事合同的一大特點，勞動者只有在因其重大過錯給用人單位造成重大經濟損失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由其對用人單位進行賠償。

3、收回國有。當事人惡意串通，損害國家利益的，因此取得的財產收歸國家所有。若用人單位與勞動者訂立違法勞動合同，雙方都有過錯的，則應當將雙方交付的財產都收歸國有。

4、合同終止履行并給付報酬。無效的勞動合同自始無效，未履行的，不得履行；正在履行的，停止履行。對于已經履行的部分，由于勞動力的支出具有不可回收性，依據民法等價有償、權利義務相一致的原則，從保護勞動者的利益出發，一般可參照本單位同期、同工種、同崗位的工資標準支付勞動報酬。

三、瑕疵勞動合同的效力

（一）形式瑕疵勞動合同的效力。《勞動合同法》雖然將書面形式規定為勞動合同的有效要件，但未將無書面形式列為勞動合同無效的事由，并且還確認口頭（推定）勞動合同的有效性。因而，勞動合同的形式瑕疵僅指勞動合同未采用書面形式。《勞動合同法》之所以將訂立書面勞動合同作為用人單位的一項義務，目的在于降低由于未采用書面形式而使某些權利義務不明確，導致勞動者利益受損害的風險，有助于對勞動關系運行和社會保險的規范化管理。但是，勞動關系具有持續性和動態性，勞動合同無論采用何種形式都具有不完全性，一個勞動關系的完整合意往往需要由書面與口頭（推定）的合意形式的組合來完成，其中各種合意形式對建立勞動關系、明確權利義務都不可或缺，甚至在有些場合，口頭（推定）形式對建立勞動關系的意義比書面形式更重要。【1】所以，《勞動合同法》未將形式瑕疵作為勞動合同無效的事由，而只將形式瑕疵作為一種可以補正的合同瑕疵，并將限期補正規定為用人單位的義務。

（二）內容瑕疵勞動合同的效力。根據勞動法理論和《勞動法》、《勞動合同法》的規定，勞動合同內容合法的要求包括：（1）具備法定必備條款；（2）權利義務明確；（3）約定勞動條件不低于勞動基準和集體合同規定標準。

1、欠缺法定必備條款的勞動合同的效力。勞動合同成立即當事人雙方就建立勞動關系和明確權利義務達成合意，欠缺法定必備條款所表明的是未就勞動合同主要內容達成合意，故對勞動合同只涉及成立與否的問題，而未涉及效力評價問題。

2、約定勞動標準不明確的勞動合同的效力。訂立勞動合同的當時，當事人雙方一般對未來勞動關系運行的全過程難以獲得充分的信息，因而，內容的不完全性是勞動合同固有的缺陷。為彌補此缺陷，需要依據合同以意思自治為原則的原理和勞動條件基準、集體合同、勞動合同之間效力關系的原理，在立法中規定相應的補正措施，以保障勞動合同明確當事人雙方權利義務的完備性與合法性。【2】于是，《勞動合同法》第18條對約定勞動標準不明確的勞動合同規定了若干補正措施并作如下排序：（1）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可以就不明確的條款重新協商；（2）協商不成，若集體合同有相應規定的，適用集體合同的規定；（3）沒有集體合同或者集體合同未規定勞動報酬的，實行同工同酬；（4）沒有集體合同或者集體合同未規定勞動條件等標準的，適用國家有關規定。

四、勞動法關于勞動合同無效規定的漏洞與完善

無效勞動合同制度利益保護十分模糊，從根本上說，勞動法上制度設計是社會正義背景下向勞動者提供傾斜保護的制度，勞動法規范無論是公法屬性較強，還是私法屬性較強，都應當體現傾斜保護勞動者的價值取向。但是，《勞動合同法》中規定，采取欺詐、威脅手段訂立的勞動合同屬于無效勞動合同，在招聘詐騙日漸增多的情形下，真正的用人單位很少出現惡意欺詐，但在勞動者欺詐的情形下，依《勞動合同法》并不發生用人單位之損害賠償問題，如果依此判斷《勞動合同法》利益保護之傾斜，則是曲解勞動法精神。

從無效勞動合同民事責任的完善問題考慮，《勞動法》僅僅規定了因用人單位的原因致使勞動合同無效而承擔的責任，卻并未規定因勞動者的原因造成的勞動合同無效而給用人單位造成損失時應當承擔的責任，有失立法公平，因此建議規定勞動者因為重大過錯致使勞動合同無效而給對方當事人造成損失時的賠償責任。

另外，勞動合同被確認為無效后雙方解除了勞動關系，那么勞動合同中的保密條款的效力如何？用人單位是否有權要求勞動者保守其所知悉的商業秘密或技術秘密，如果勞動者違反保密條款是否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我國現行立法應當對此類問題進行補充規定。【3】

【參考文獻】

[1][2]王全興，黃昆.勞動合同效力制度的突破和疑點解析[J].法學論壇，2008，3（2）：23-24，26.

[3]趙春梅.無效勞動合同若干問題探析[J].法制與社會，2009（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