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亞丹
摘要:一直以來土地制度都倍受國家的重視,而近年來,在學術界關于土地私有化的呼聲高漲,一些學者認為土地私有化更符合現階段我國國情,能給國家和人民帶來巨大利益,賀雪峰教授作為反對土地私有化的代表在《地權的邏輯》一書中詳細地論證了為何土地不能私有化。
關鍵詞:土地私有化 土地收益 土地承包
近些年來,我國城市化進程進入快速發展時期。據2012年的數據顯示,我國城市人口比重已經超過50%,由于大量的農民工流入城市務工,城市人口激增。有些學者認為只有那些在城市定居、擁有城市戶口的人才能被作為計算城市人口比重的元素,所以,目前我國50%的城市人口比重水分較大,但從衡量城市化水平的另一指標——城市用地規模來看,我國無疑處在快速城市化時期,因為全國每年用于城市建設的土地大約在300萬畝。
從村集體所有的耕地變成國家所有的建設用地,土地就產生了巨額的級差收益,被占用耕地的農民——失地農民就能夠從土地產權中獲取收益。為爭奪土地非農使用所產生的巨大級差收益,國家、村集體、失地農民之間展開了激烈的博弈,這也成為媒體、學者、政策部門關注的重點、焦點。一些學者認為問題的根源是土地所有權問題,他們認為只要讓土地私有化,就能保障農民的權益,解決城市化進程中遇到的困難,如城中村的改造,甚至能解決我國長期存在的三農問題。主張土地私有化的呼聲高漲,中央一號文件在土地政策上的變化也多少體現了土地確權的傾向。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之初,農民十分清楚土地是集體的,使用權歸農戶。1984年中央一號文件第一次提出“土地承包期應在15年以上”;1993年中央發布文件規定“在原定的耕地承包期到期之后,再延長30年不變”,中央進一步強化農戶的土地權利;2007年通過的《物權法》中將土地承包經營權界定為用益物權,而使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具有了超越債權的性質;2008年,十七屆三中全會規定“現有土地承包關系長久不變”,以上土地政策體現的精神是提高農民種地積極性,保護農民利益,增加農民收入,甚至是作為解決三農問題的一個突破口。那么,究竟給農民多大的土地權利才能保護農民利益,可以提高土地資源配置效率?農民土地權利越大,就越能保護農民利益嗎?
賀雪峰教授根據他最近十多年的農村調查得出了土地不能私有化的結論。他認為給農民更大的土地權利,可能不是保護了農民的利益,而是損害了農民的利益。農民更大的土地權利可能并不是提高了土地資源的配置效率,而是降低了土地資源的配置效率,僅僅抽象地討論土地權利與農民利益和資源配置效率的關系是不正確的,而應該深入到土地制度運作的具體語境也處境中,深入到土地權利的內在邏輯中去。
什么農民在要求土地權利?農民已經高度分化。改革開放30年后,中國農民已經發生高度分化,我們不再可以用一個統一的“農民”稱謂來談農民的利益,因為不同地區或不同部分農民的利益訴求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才農民所處經濟區位看,可以將農民分為經濟發達區的農民和一般農業型地區的農民,要求更大的土地權利的農民主要是前者。因為城市擴張,大中城市郊區的農業用地逐步被征收為建設用地,地價大漲,失地農民從中獲得了大量的經濟收益,同時二、三產業的發展也為他們提供了各種便利機會。由于國家、村集體處于強勢,所以在利益的分配中失地農民往往只獲得了較少的非農使用土地的級差收益,這部分農民只占全國農民的5%,但是這小部分的農民卻在近年來成為媒體、學者、政策部門關注的焦點,并且在某種意義上推動了整個涉農政策和法律的出臺或修訂。那么,占全國農民95%的一般農業型地區的農民是否也要求更大的土地權利呢?作者在農村調查中發現,他們想要的是土地的農業收益,而農民的土地權利意識是被中共的政策灌輸出來并得到強化的。取消農業稅前,農民負擔過重而引起國家與農民關系的緊張,取消農業稅后,再加上國家對種地的補貼,土地具有了更高的收益,這引起了農民與農民之間對土地利益的爭奪。這個過程中表現出來的農民土地權利意識,不過是國家政策改變帶來的土地利益預期變化的結果,農民不過是借國家政策規定的農民土地權利說事,因此,一旦國家政策穩定下來,借土地權利說事的農民爭奪利益的沖突也就平息下來了。我們必須明白,對于農業型地區的農民來講,他們所要求的可能主要不是抽象的權利,而是生產方便,倘若土地私有化了,其后果就是越來越不方便。因為農戶經營規模小,地塊分散,農民有內在的調地要求,但由于村集體力量的削弱而無法滿足農戶的調地需求,因而也就不能提供個體小農所無法解決的公共服務,如灌溉、基本農田設施建設等,農民期待的低投入、高產出、生產方便與農業低風險就無法實現,可見,農民土地權利越大,農民越是無法獲得進行農業生產的基礎條件,因此,我們必須懂得當前中國同時存在兩種完全不同的土地政治學:沿海與發達地區的土地政治集中表現在土地非農使用所產生出來的巨額級差利益的分配上,而一般農業型地區土地政治的核心是土地的農業收益。
什么土地?中國農村實際上有兩類完全不同的土地,一是轉化為非農使用的建設用地,一是只能用于農業用途的農地。土地非農使用可能產生遠高于農業用途的級差利益,但是,土地非農使用并非就一定可以產生出級差收益,這與用于建設的土地的供給與需求量、土地所處位置有關。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或大城市郊區,因為二、三產業的發展,建設用地緊缺,又由于土地位置的不可移動,所以發達地區的土地價值遠高于欠發達地區,該地區的農民能夠在二、三產業獲得穩定的收入,所以在這樣的地區實行土地私有化對農民來說是好事,而在廣大的西部、內地的農村,并沒有土地非農使用的環境,如果也實行了土地私有化,土地可以自由買賣和流轉,由于農用土地的價值是很少的,所以他們也并不會從賣地中得到像沿海地區、城郊地區農民得到的財富,反而,如果部分人在城市中生活艱難他們卻又無法回到農村,最后變成流民;又倘若部分農民留在農村,購買土地集中經營,種植比農作物收益更大的經濟作物,誰又能確保在他們身上不會發生增產不增收的悲劇?
土地的私有化僅僅對占中國農民5%的城郊和發達地區農民有一定好處,我們也不應該以這部分人的訴求來替代占中國95%的一般農業地區農民的訴求,也不應該以發達地區農村問題綁架占中國農村大部分的一般農業型農村的問題,我們必須要讓道德話語建立在具有常識基礎的邏輯推演之上,而非相反。
國家應該讓所有農民都可以相對均衡地分享到經濟發展所帶來的好處,而不能通過土地的私有化增加農民間的貧富差距。溫鐵軍也曾提出,應該將發達地區土地增值的好處用稅收的形式收集起來,以形成一個為全體農民享受的福利保障體系。我比較傾向延續當前所有權似乎不太明確但使用權明確的土地承包制度,因為從目前國情看土地不僅是農民收入來源的一部分,更是農民生存的保障,在整個社會沒有別的手段替代土地做農民的保障的時候,農民必須不能失去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