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白鹿原》中的女性悲劇意蘊

[摘 要] 《白鹿原》作為反映晚清至解放初期陜西農村生活的一部小說，為我們展現出了在一個動蕩的時代背景之下的中國北方農民生活的圖景。《白鹿原》作為一部反映舊中國社會生活畫面的文學作品，在塑造了一個又一個個性鮮明的人物的同時，也為我們展現出了一種濃厚的女性悲劇意蘊。雖然整部作品并不是以女性人物作為主人公，但是整個故事情節的開展實際上正是依靠著一個個女性人物的出現完成構建。《白鹿原》當中的女性角色往往作為男性的社會生活的附屬品而存在，地位低下，命運悲慘，充滿了一種濃濃的悲劇意識。這種悲劇意識所展現出的悲劇意蘊向讀者展現著一個特定時代之下的婦女群體所面臨的無法擺脫的歧視和黑暗的社會現實。

[關鍵詞] 《白鹿原》；悲劇意蘊；女性人物

白鹿原作為一部反映舊中國時期農村社會生活的小說，展現了在一個動蕩的時代背景之下，主人公個人命運的跌宕起伏和整個中國底層社會的不斷變化。但是在整個小說的構建過程當中，一種十分濃厚的悲劇意蘊卻展現在了讀者的面前。這種悲劇意蘊并不單單針對作者筆下的主人公自身，而是覆蓋了當時整個中國社會當中的中下層婦女。這些中下層婦女作為男性的附庸，忍受著生活帶給她們的種種困苦，也默默承受著自己無法抗衡的命運，即使偶有抗爭最后也只能以悲劇性的結局收場。這些婦女的生活經歷展現出一種十分濃重的悲劇意蘊。這種悲劇意蘊不僅僅存在于某一個或者某幾個婦女身上，更是整個一個時代的婦女所共同展現出來的一種悲劇情懷。本文將通過對整部小說的情節的剖析，從不同的角度對《白鹿原》中的女性悲劇意蘊進行解讀。

一、《白鹿原》的女性悲劇意蘊基調

《白鹿原》一書從開篇就訂立了十分鮮明的女性悲劇意蘊的基調。主人公白嘉軒，作為陜西的白鹿村中的一名地主，擁有著十分殷實的家產。但是在這部小說的開始使讀者印象深刻的，并不是這一主人公的其他言行，而是他擁有七位妻子。這些妻子當中的前六位已經去世，小說開始時還在世的只有他的最后一位妻子仙草。前六位妻子都因為種種原因相繼離世，甚至因此還傳出了主人公白嘉軒命硬的傳聞。這種傳聞在一方面體現出了當時的中國農民身上所具有的那種迷信而淳樸的特征，另一方面也體現出成為主人公的妻子的女性們的悲慘命運。因此從整部小說的開篇，就已經展現出了女性悲劇意蘊的基調。

這些妻子當中的大多數十分清楚自己的前任的命運，并且對自己的命運也產生了比較清晰的預計。年輕的女性十分清楚自己將可能也會迅速的死去，但是并不能因此規避自己的婚姻，只能被自己的家族所左右，心不甘情不愿的走進白家的大門。這些女子都是順從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被迫成為一個大戶人家的妻室的她們受到自己的家族的壓迫，為了滿足家族當中的長輩的利益而被迫只能出嫁。由于白家是當地有名的大戶，具有十分殷實的家底，能夠給自己的親家支付一筆十分豐厚的彩禮。這對于當時的中國農民而言，具有著不言而喻的強大誘惑力。為了保證自己的家族的利益，長輩們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女兒。在父母眼中，這些年輕的女孩不過是替自己的家門爭取利益的一枚棋子。女孩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僅僅是一個工具而已，只要能夠換回利益，即使犧牲掉這些女孩也在所不惜。而白嘉軒的很多個妻子，實際上正是在這種精神重壓之下，摧殘掉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最終早早的走向死亡，成為了封建勢力的犧牲品的。因此從這部小說的開篇就已經確定了一種十分悲觀的意蘊。

二、《白鹿原》當中的人物情節與悲劇意蘊

就《白鹿原》這部小說而言，其很大的成功之處就在于塑造了一個個個性鮮明能夠起到一定的代表性作用的人物。這些人物往往具有非常強的張力，能夠表現出一定的內在精神意蘊。通過這些人物以及通過其生平貫穿起來的情節，《白鹿原》一書將一種關于女性的悲劇意蘊更好的展現了出來。

首先，最使讀者印象深刻，掩卷三思的女性人物就是在封建禮教的束縛之下命途悲苦的田小娥。田小娥先后被多個男人當成自己發泄欲望的工具，并成為了鹿子霖敗壞白家的一個工具，最終身敗名裂，被嚴酷的封建法度所懲處。這名女子面對自己無法逃脫的命運選擇了抗爭，希望能夠和自己深愛的男人結合在一起。但是最終被一個又一個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所拋棄，成為了受到整個社會摒棄和歧視的對象，悲慘地死去了。在眾多男人眼中，這個頗有姿色的女子不過是滿足自己最下賤的欲望的一個工具而已，甚至為了達成自己最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將這個女子的身體當成利劍，希望能夠借以敗壞對手的門風。同時她深愛的男人最終也由于不能徹底的反抗封建勢力的壓迫，只能選擇離她而去。那些男人自己在承受了一定的懲處之后，能夠以一個痛改前非的回頭浪子的姿態出現在人們面前，甚至最終獲得了整個宗族的認可。他們最終能夠榮歸祠堂，并且以一種十分隆重的儀式獲得了整個社會對他的認同。而田小娥自己并不能獲得整個社會的重新認可，她甚至沒有悔改的機會。如同當時的很多婦女一樣，她對封建倫理道德的違背根本得不到社會的任何容忍，但是作為社會當中的另一部分成員，男性卻可以被整個社會甚至宗族所寬宥。這種寬宥的背后體現出女性受到的巨大壓迫和遭受到的不平等的待遇?？梢哉f在這種條件下，女性要么選擇永遠的屈從于整個封建統治勢力的淫威，要么就是自取滅亡，甚至沒有一點點悔改的機會。這種可悲的境地伴隨著中國女性走過來漫長的封建時代。

其次，在家庭當中，女性也往往僅僅被當做生育機器，而喪失了一個人應當獲得的尊重和人格。白嘉軒一次又一次的娶回一個個年輕的女子，并不是真正的需要一個生活伴侶，而是出于中國人千百年來積累而成的內在婚姻動機——傳宗接代。為了延續自己家的香火，這些年輕的生命被以十分不菲的禮金迎娶進門。她們并不是一個現代婚姻意義上的新娘，而只是一個個用來生孩子的女性。她們的全部價值就在于能夠為自己的婆家生養男丁，至于她們自身除卻生育功能之外的一切，都不是男方所要考慮的因素。就在這種背景之下，故事一個個展開，人物陸續登場?？梢哉f這些婦女擁有的一個悲劇地位就是她們自身存在的全部意義，就在于能夠給家族添續香火，她們自身的思想、情感等多可以忽略不計，而真正構成一個人的因素正是這個人所具有的內在思想。如果沒有自己的理性和情感，那么人類和動物之間的區別乏善可陳。而這些女性在婚姻當中，僅僅存在的一種動物化的功能，似乎可以展現出她們在實際上的一種非人的生活境遇。仙草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她來到白家的同時帶來了足以使白家家財豐潤的罌粟種子。而事實上，白家的發達也同罌粟花具有緊密的聯系，但是后者并不能改變白家對仙草的態度。仙草依舊只是一個生育的機器，以至于白家在仙草之后的財務的增加也被歸結于是自己的祖墳選得好，是祖宗有德而不是仙草的功勞。

三、女性人格的扭曲與悲劇意蘊

在小說當中，體現女性的悲慘地位和悲劇意識的章節，不僅僅集中于對她們的人生際遇的直接描寫方面，更體現于這些女性最終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人生觀發生了嚴重的扭曲，甚至成為了這種不合理的制度和意識形態的捍衛者。

同樣，田小娥在被凌辱了無數次之后，最終也開始放浪形骸，甘于做男人們的爪牙和鷹犬。她按照鹿子霖的安排勾引了白嘉軒的兒子，用自己的身體謀求生存下去的機會。這種自我放逐正是另一種對現實的妥協，是當時的女性的人性被嚴重的扭曲的又一有力例證。田小娥的一生已經十分的悲慘，但是那些欺凌她的人并沒有感到一絲絲的悔意，他們僅僅是以一種片面的鄙視的態度看待這個被折磨得非人的女子，而沒有絲毫的悔意，或者對整個社會意識的一點點反思。這或許是真正的可怕之處，即加害者并不會感到自己的罪惡，而被加害者只能麻木的承受，否則將喪失生存下去的機會。這種悲涼的情韻或許只有親身經歷者才能最為真切和深刻的體會。

四、結語

從小說的開篇當中，女性所扮演的悲劇角色就已經被交代給了讀者，而兩位男主人公之間的相互角逐過程，最終也展現出女性在當時的社會當中所處于的一種悲慘地位。而在全文的最后，女性人物的內心被嚴重扭曲的事實，也正揭示出那樣一個年代下，女性的無助和痛苦，升華著全篇的悲劇意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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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素芬（1968.3），女 漢族 山西壽陽人 貴州廣播電視大學安順市分校 文學學士，講師，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中國古代文學、現代漢語、語言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