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征農百年人生路

項力

21歲那年，夏征農來到南京金陵大學讀書。他1926年剛剛23歲時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之后回江西迎接北伐軍隊，參與了南昌起義。后進入復旦大學就讀，寫作時用了“征農”這一筆名。

蔣經國放走“夏老師”

蔣經國于1936年從蘇聯回國，時因政治理念與父親蔣介石不合，蔣介石就派他到江西去。他任過江西省政府保安處副處長，江西第四行政區督察專員兼區保安司令，三民主義青年團江西支團部主任，贛縣縣長等職。蔣經國在贛南組織了“江西青年服務團”，網羅了一批文化人，夏征農在1937年到了蔣經國那里，當了“高級參謀”，實際上背負著“統戰”蔣經國的任務。

蔣經國對大他7歲且有文才的夏征農相當尊重，稱他為“夏老師”。他在蔣經國身邊大約有一年時間。那時，江西省主席是熊式輝，熊告知蔣：夏是共產黨，應該逮捕。蔣經國原本參加過蘇聯共產黨，大概曾是馬克思主義的信徒之故，就沒有為難他，只是請夏征農吃了一頓飯，說：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快走吧。同時送了一支鋼筆手槍用以防身。就這樣，夏征農連夜逃往他鄉，后在新四軍領導粟裕手下工作。2001年，夏老為粟裕寫了一篇悼文，將粟裕稱之為“戰爭時代與我相處的日子最久、關系最好的同志”。

敢因衰老不分憂

上世紀50年代，夏征農出任山東省省委書記。1959年2月，他對“大躍進”中的浮夸風及大煉鋼鐵等運動，實事求是地提出了批評意見，當時就遭到了極不公正的處理。一下子就被撤職，降為萊蕪縣城關公社書記，受到種種精神打擊。

1961年11月，夏征農調到中共華東局任宣傳部部長。他連續三年搞起了華東六省一市的現代戲話劇匯演、戲曲匯演和京劇匯演。匯演中的《龍江頌》、《奇襲白虎團》、《沙家浜》等劇目，引起了江青的注意，但夏征農卻因頂撞過江青而于1966年5月被“超音速”免職，由張春橋接替他的職務。

粉碎“四人幫”后，獲平反時年已75歲的夏老于1978年7月被任命為復旦大學黨委第一書記，后任上海市市委書記、中顧委委員。當那些在文革中整過他的人向他表示歉意時。夏老卻“相逢一笑泯恩仇”，說：“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他“解放”后的最大愿望是：我被剝奪了工作權利12年，要在今后工作中努力把失去的時間奪回來。

夏老先后六次出席過黨的全國代表大會，他為此激動地賦詩云：

六入京都為黨謀，敢因衰老不分憂。歡呼祖國愈強盛，高唱和平是主流。

他以詩言志，不以衰老自居，表明了他為國奮進的年輕心態。

年齡最大的辭書主編

1978年10月，國家出版局向上海接二連三傳達中宣部緊急指示，《辭海》必須在1979年國慶前出版，為的是向建國30周年獻禮。排來找去，夏老被視為是最佳的主編人選。夏老于是走馬上任，成了繼舒新城、陳望道之后，出任《辭海》的第三任主編。

那時候，尚在贊揚“文革”、還在堅持“以階級斗爭為綱”、仍在推行“兩個凡是”路線，這迫使《辭海》要解決諸多疑難問題，其中包括“文化大革命”怎么寫？陳獨秀、劉少奇、林彪等怎么寫？孔子、海瑞等又怎么寫？

夏老表態：“我是主編，要我負責，我就敢于負責。”據認為，1979年版的《辭海》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是一部基本上尊重歷史和事實的辭書。

1981年，夏老提出，《辭海》應“每十年修訂一次”，得到批準。

2002年，夏老以年近百歲的高齡出任了中國第一部特大型綜合性辭書《大辭海》的主編。《大辭海》篇幅是《辭海》的2.5倍，而夏老一直工作到101歲，堪稱是世界上最年長的大型辭書主編了。

有些人以為，夏老如此高齡當主編不過是掛個虛名而已，其實不然。只要《辭海》開工作會議，他一般都會去參加；不少重大問題也是由他拍板或由他出面解決的。

心寬體健就長壽

夏老曾被評為“上海市健康老人”、“全國健康老人”。他年逾百歲仍神思清晰，104歲時還想去北京參加會議呢。

在一次老干部的座談會上，有人向夏老請教長壽秘訣。夏老說：“我什么病都得過，什么苦都吃過，只是死不掉而已！”幾句話引得全場人大笑起來。確實，夏老出過天花，染過傷寒，得過肺結核，“文革”坐牢時突發過胃腸大出血，之后還患過癌癥，但他雖屢遭曲折，幾經考驗，都一次次闖了過來。顯然，面對疾病，他既積極治療，又泰然處之，這與夏老一貫堅強無畏的精神有關。因為無畏而心寬，又因心寬而體健；他不因有病而萎靡不振，而怕這怕那，所以他說：“心寬體健自然就長壽了。”

鍛煉，是夏老終身不棄的一項愛好。在求學期間最愛球類運動。進入老年，他起床后就做套自編的“干沐浴按摩保健操”，包括浴手、浴臂、浴頭、浴眼、浴鼻、浴胸、浴腿、浴膝以及搓腰眼、揉腹部、擦腳心等。看書寫作時間長些了，就在屋里屋外走上幾圈，或同時適度地做些踢踢腿、彎彎腰、轉轉頭的活動，有空則在院內種花澆水，以舒展筋骨。

夏老認為，腦子也要多動。常用的刀不銹，流動的水不臭，多思多想對健康才有好處。

夏老的飲食講究葷素搭配，以素為主。許多人都知道他喜愛“四瓜當家”。所謂“四瓜”，就是冬瓜、絲瓜、苦瓜和西瓜。前三種瓜常用來配肉絲、蝦米、雞蛋、豆腐之類炒食或煮湯，西瓜常用作餐后的水果。西瓜清熱解暑，夏天食用更為有益。

夏老不愛酒，僅偶爾喝杯甜酒。但喜品茗，愛一杯清茶中那淡淡的滋味，認為淡泊才能達到寧靜致遠的境界。

“我的家庭很和睦，我家已是五代同堂的大家庭，一大家子從沒有爭爭吵吵的事情。”夏老這樣說道。夏老一家有110多人，能夠和睦地生活，讓夏老心情愉快不煩擾，看來這也是夏老沒有明言的“長壽秘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