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動補結構“V+完”的程度義

林海英

摘 要：動補結構“V+完”是漢語中常見的結構，一般認為“V+完”表結果義，即“結束、完結”義或“光、盡”義。然而，在遼寧鞍山方言中，動補結構“V+完”也表示一定的程度義。本文試就“V+完”的程度義進行探討，以便加深對動補結構“V+完”的認識。

關鍵詞：動補結構 “V+完” 程度義

學術界關于“V+完”的研究大都是在探討動結式動補結構中有所涉及。專門以“完”作為研究對象，探討動補結構“V+完”的文獻較少。關玲《普通話“V完”式初探》對“V+完”的語法意義和特點進行了研究。崔廣華《“V+完”式動補結構在現代漢語中的句法和語義表現》分析了“V+完”的句法和語義特征，并探討了“完”的語義指向。后來在其論文《“完”的歷時意義及包含“完”的詞和動補結構的研究》中進一步對“完”字及“V+完”結構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探討。上述研究都沒有提及到“V+完”可以表示程度義。然而，遼寧鞍山方言中，動補結構“V+完”還可以表示程度高的意義。下面我們將對“V+完”的程度義進行分析和探討。

一、動補結構“V+完”的程度義

近代以來，“完”逐漸引申出“結束、完結”義。此時的“完”可以在句子中作謂語或謂語中心，也可以與同義或近義的詞并列使用，還可以在動詞后作補語。從“結束、完結”義又引申出“光、盡”義，又進一步引申出“壞、糟糕”義。崔廣華認為“完”的“壞、糟糕”義表示“做錯事而導致一種不好的結果發生，伴隨著這一結果的是主體的某種事物的失去，而事物的‘失去義與事物被消耗‘光‘盡義非常接近”。毫無疑問，“完”字“壞、糟糕”義的出現與方言中動補結構“V+完”的程度義有密切聯系。

我們知道，程度補語往往是由“極”、“很”或表示虛義的“透”、“慌”、“死”、“壞”等詞構成來表示程度高。而“完”所具有的“壞、糟糕”義與程度補語中補語成分的語義相契合。在使用中，動詞“完”逐漸虛化為補語，而處于補語位置的“完”保留了原有動詞的“壞、糟糕”義。因此，從理論上看，動補結構“V+完”也可以用來表示程度高。

下面我們看一下普通話中表程度的補語與鞍山方言中動補結構“V+完”的使用情況。

（1）今兒我當真是累壞了，干了那么多的活兒。

（2）今兒我當真是累完了，干了那么多的活兒。

（3）今天客人太多了，把我忙死了。

（4）今天客人太多了，把我忙完了。

通過對比我們發現，鞍山方言中“V+完”可以不僅出現在其他程度補語出現的句法位置，而且語義也沒有發生變化。因此，無論是從功能上還是從語義上都印證了動補結構“V+完”可以表示一定的程度義。

二、表程度義的動補結構“V+完”的句法特點

以往的研究往往將“V+完”都是作為結果補語來研究。相對于結果補語來說，作為程度補語的“V+完”在句法上表現出了不同的特點。首先，表示程度義的“V+完”往往不可以帶賓語。表示“結束、完結”義或“光、盡”義的動補結構“V+完”屬于結果補語。朱德熙在《語法講義》中說“帶結果補語的述補結構在語法功能上相當于一個動詞”。因此，表示“結束、完結”義或“光、盡”義的動補結構“V+完”往往可以帶賓語，而表程度義的“V+完”則不能帶賓語。其次，表程度義的“V+完”往往不能擴展。再次，表程度義的“V+完”往往不能受“不”或“沒”的修飾。也就是說，表程度義的“V+完”沒有否定形式。以上的這些特點也是程度補語所共有的特點。

三、表程度義的動補結構“V+完”中V的語義特點

關玲認為動補結構“V+完”表示動作行為持續過程的結束，因此，V具有[+持續]的語義特點。崔廣華認為V具有[+持續]、[+及物]和[+自主]的語義特點。然而，這些對V的語義特征的探討，都是建立在“V+完”表示“結束、完結”義或“光、盡”義的基礎上。表示程度義的“V+完”中的V在語義上有什么語義特點呢？我們認為V最大的語義特點就是[+自主]義。表示程度義的“V+完”在語義上主要強調V的程度，而V的動作行為是由施事主語發出的，因此，V不免要帶有[+自主]的特征。從前面我們所舉的例子中也可以看出，只有具有[+自主]義的V才能夠進入表示程度義的“V+完”結構中。同時，由于表示程度義的“V+完”往往不帶賓語，因此，V則具有了[-及物]的語義特點。

四、動補結構“V+完”中“完”的語義指向

作為補語，“完”既可以指向V，也可以指向句中的名詞性成分。然而，表示結果義的“V+完”和表示程度義的“V+完”中“完”的語義指向卻不所不同。表結果義的“V+完”中的“完”既可以指向動詞V，也可以指向句中的名詞性成分。例如：

（5）辦完事就可以下班了。

（6）客人都走完了。

（7）紙用完就扔了。

而表程度義的“V+完”中的“完”卻只能指向動詞V，用以強調V的程度高，如例（2）中的“累完了”中的“完”只能指向“累”，而不能指向名詞性成分“我”。

參考文獻：

[1]崔廣華.“V+完”動補結構在現代漢語中的句法和語義表現[J].文教資料，2007，04：74-75.

[2]崔廣華.“完”的歷時意義及包含“完”的詞和動補結構的研究[D].南京師范大學，2008.

[3]關玲.普通話“V完”式初探[J].中國語文，2003，03：230-233.

[4]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