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守勤 戴兆慧
曾昭耆教授從1954年開始擔任賀龍元帥的保健醫生,現已83歲高齡。他說:“希望通過自己的親身經歷,讓大家認識到醫學的人文性以及醫患溝通方式的重要性。”
讓賀龍元帥“害怕”的大夫
“幾十年的槍林彈雨,從來沒想過能活到現在,保什么健啊!——這是賀龍元帥當初的原話。”賀龍一開始對保健醫生的建議很不上心,在曾昭耆之前曾辭退過多位保健醫生。曾昭耆剛一上任就遇到了很多問題:“我跟他說的話,他都不聽。有一次,他感冒還沒好,卻一直開會到深夜,開完會還在看書。我覺得這樣不行,就去勸他早點睡。”勸得煩了,賀龍元帥沖曾昭耆吼了句:“你還真想管我啊,出去!”嚇得曾昭耆趕緊跑了出來。“但是第二天,賀龍元帥又向我道歉,說昨天自己態度不好。”
曾昭耆開始反思應該如何展開工作。他輕易不約束賀龍,甚至平時還和他一起打牌、散步、釣魚。但是,一旦做出醫囑也絕不改變,他曾經直接對賀龍說:“要不你現在就辭退我,要不這件事你必須按我說的辦!”漸漸地,他開始尊重曾昭耆的意見,甚至后來還有傳言說,賀龍元帥一生有“三怕”,其中一怕就是怕大夫。做“會干”也“會說”的醫生
曾昭耆說:“所謂‘會干是指醫療水平要過關,能夠運用自己的專業技能治病救人;而‘會說是指醫生要掌握說話的藝術,將其運用到解釋病情、動員病人中去。‘說和‘干是相輔相成的。”“曾經就有一個讓我非常后悔的病例。病人是某核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來就診的時候已經發現很多問題,我給他開了藥,也開了假條,讓他回去后一定請假休息。誰知這個病人非常敬業,回去將假條塞兜里又繼續工作了,不到兩周他就突然病倒,送來醫院急診后還是偏癱了。我不禁想,如果當時我把情況說得嚴重一點也許結果就會不一樣。”
曾昭耆說,對待過分擔憂自己病情的病人,應該向其詳細解釋病情,利用專業知識令其寬心。相反,對待某些特別容易疏忽大意的病人,要及時敲響警鐘,甚至嚇唬他。
北京交警大隊某隊長患有高血壓,但是每次開了藥回去都不吃。當他又來就診時,曾昭耆問他:“出了交通事故,處分責任人不就行了,還做這么多工作干什么?”病人立刻回答:“那怎么行!即便做了這些工作,還擔心出事故,不做更不得了!”
曾昭耆隨即說:“治療高血壓也是—樣的,吃藥就是做工作,如果不吃,發生并發癥就不好辦了。”病人當時明白了這番對話的意思,以后就乖乖吃藥了。
曾昭耆強調,不注意及時向病人解釋,或不善于做家屬工作,是部分醫生的一個缺點。越是想搞“愚民政策”,病人家屬越是對醫生懷有戒備心理。醫生應該將病情向病人、家屬解釋清楚,要善于問病人“我解釋清楚了嗎?”而不是“你聽懂了嗎?”只有這樣才能盡量減少醫患矛盾。
冷漠是醫患溝通的大忌
“一對神情焦急的家長帶著孩子到醫院看精神科,醫生給孩子檢查完畢之后半天都不說一句話,家長非常焦急,于是有了這樣一段對話——
家長:孩子是什么病?
醫生:精神病。
家長:怎么辦?
醫生:吃藥。
從頭到尾,這個醫生只說了五個字,結果他被投訴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在現在的醫生診療過程中有很多,有不少醫生抱怨,兩分鐘就得看一個病人,根本沒精力一個個解釋。其實兩分鐘也有兩分鐘的交流辦法。”
曾昭耆說,自己在給病人看診時會一邊解釋一邊診斷,一直說話,不喝水,也不去廁所。“病人來醫院看病,如果對自己的病情完全不了解,是不會安心的,這對治病也是有害的。”
曾教授認為,在醫生診療過程中態度粗暴惡劣的只是極個別現象,比較常見的是態度冷漠,與其等到發生醫患糾紛了再去花精力解決,不如在診療過程中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
注重非物質治療
“50多年前我還是一位住院醫生時,有一次值夜班,突然有病人說自己頭疼得厲害,多項檢查的結果都是正常。沒辦法,我只能陪在病人床邊,并不斷撫摸他頭部,過了半小時病人居然睡著了。”
曾昭耆還曾經接收過一位70多歲的心梗患者,當初他被輾轉送到北京醫院時,精神狀態非常不好。曾昭耆替他診斷之后,這位病人對自己的兒子說了一句話:“小子,你看那個醫生的樣子,我的病能好!”果然,在四周的治療之后,他的病好了。
“病人之所以對自己病情突然有了信心,正是從醫生良好的儀表風度、談吐舉止中產生了信任感,而這種信心又有助病情的好轉。”曾昭耆強調,醫生的一舉一動對病人都有很深的影響,現代醫學在加強藥物、手術等物質治療方法的同時,也不應該疏忽“儀表風度、床邊診室、傾聽、解釋安慰、撫摸”等非物質治療方法。
(編輯 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