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每當我想起現在正在苦讀的國內同學們,整整一天都在美食與商場之間往返的我除了滿滿的幸福感,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罪惡感”。我不斷安慰我自己“現在是商場的打折季,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不過放眼望去,墨爾本的周末的確是絕對休閑的,上班族早已忘記工作為何物,帶著全家大大小小涌入大街小巷休息放松。澳洲沒有諸如打牌搓麻將這般的益智活動,所以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外出吃飯、他親野餐、逛街購物、朋友聚會可能就是每一個周末的活動首選,即使無所事事地躺在公園的草坪上,何嘗不算是慵懶幸福的時光呢?而此時恰逢澳式足球的賽季,周末的體育場就會具有驚人的號召力,成千上萬的墨爾本家庭帶上支持隊伍的應援帽子圍巾,紛紛趕來觀看球賽。墨爾本也是澳大利亞網球公開賽的舉辦地,不知道澳網舉辦的時候又是怎樣一番盛景?
上學族最大的功課自然就是“好好休息”,除了亞洲學生,因為他們(或他們的家長)將“唯有讀書高”的精神從大洋彼岸原原本本地帶了過來,傳說中的中文補習學校便如雨后春筍般遍地而起,亞洲孩子的周末,多多少少會有半天一天貢獻給補習生活。幸好,工作日發生的趣事足夠讓大家在周末回味并輕松一笑,這里就與各位分享其中一件。
本班有一位中國男生,名喚Chris。這位Chris同學,抽煙游戲無一不精,網吧游戲廳熟門熟路,上課睡覺也是一把好手。某日上課時,他問老師能否去一趟洗手間,老師自然允許。可是過了很久,這位Chris同學依舊沒有回來。這時老師便邀請同學們猜測Chris同學的下落并把自己的猜想告訴老師。有人說死在廁所里了,有人說被警察叔叔抓走了,總之各種猜想應有盡有。老師一拍腦門意識到上當了,便請同學去廁所看一看,果不其然,這小子逃學了。老師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于是賜名“Mr. Toilet”的雅號,聊以自慰。此后每當有同學去洗手間,老師便囑咐“Can you please help me to look for Mr. Toilet?”,而同學們要上廁所的自然也會說“May I go to look for Mr. Toilet?”
盡管這樣的學生并不算是主流,可也不在少數。這或多或少折射出了一部分留學生的心態。他們并沒有正確的自我認識,更不必說夢想與目標。他們更像從父母監管的“牢籠”下放出的野獸,一下子失去了自我控制,放任自流。有時我也會捫心自問,警戒自己的放任,但是我相信,心懷夢想的人,會隨著人生的明燈,一步一步踏實地走著。
(二)
在墨爾本的上學路上,坐在吱吱嘎嘎的電車里,從窗外斜斜射入的一縷晨光總讓我覺得有些恍惚。
我一定會在到達學校前做完的一件事就是用手機瀏覽空間里所有最新的資訊,空間大多都是以前在國內的同學使用。最初的一段時間里,我總是覺得只要頻繁地聯系國內的同學們,當我再度回家的時候,我們依然是可以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的。
在電車上口袋里的MP3播放器總是單曲循環那首蘇打綠的?相信?,只因為里面的一句歌詞:不論是什么時間,距離不是距離。最終我發現,距離永遠都是距離。
在我剛去語言學校以學習狂的自閉行為打發課件的孤獨時,是朱歡顏每天活蹦亂跳地來找我描述她的泰國偶像順便蹭個飯改善一下伙食;
很疲憊煩躁的回家路,是死包子陪我走過的;
躺在公園濕漉漉的草地上懷念香樟樹下的情景,是小阿瀟嬉皮笑臉地把我拉起來陪她去玩滑滑梯;
在我永遠忘記帶錢就沖到便利店買零食或者中午忘記帶冰箱里的午飯時,臺妹永遠很無語地站在我身后把錢借給我;
在我發呆的時候,是孟小渝在我旁邊沒臉沒皮地一邊笑一邊說冷宜你怎么了你親我一個唄;
上課的時候肚子疼,是秦嘉賽跑去給我接熱水還一邊說張冷宜看你姐對你多好。
在那些懷念國內同學的日子里,是她們陪我走過;回九江以后我又在懷念她們。
我們永遠都在回憶里珍惜別人。很多事情一旦進入了回憶就會變成雋永的美麗,但是再也回不去了。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看世界的眼光。我們有不同的人生要走下去。對于我來說,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的可貴之處不在于我能否記得住你的名字與樣貌,而在于在人生這班不斷向前的列車中我們曾一同欣賞過某一處最動人的風景。林間多歧路,而殊途同歸。
我贊嘆于唐人最豪邁的風采。送別之時沒有眼淚,卻有美酒與柳枝和高唱驪歌的友人。他們擁有絕對的勇氣和信心去面對日后的旅程;而久別重逢之時竟還能吐露內心最真摯的感受,仿佛多年的分別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插曲。我想他們必定都理解同一個道理。若干年后我竟在宋代的一首傷春之作中讀出這樣的情懷: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