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陽 陳菱



上海廣播電視臺紀實頻道《往事》特約
劉桂陽是湖南衡陽電力系統的一位退休女工,她有一個愿望,就是可以去看望一下劉少奇的夫人王光美。 1998年是劉少奇誕辰一百周年,這一年的夏天,她終于帶著女兒來到了北京,這距她第一次來北京已經三十八年了。從長安街往西,車行幾里,路旁一幢外形普通的居民樓,走上一級級臺階,叩開一戶人家的門,面容清癯的王光美迎上前來,緊緊地和劉桂陽擁抱……
這是她們的第一次見面,但劉桂陽這個名字,早已深深地印在了王光美的心里。
“我為挽救全國人民的生活獻出我的力量,也可能獻出我的生命”
1957年,十八歲的劉桂陽和退伍軍人李培務結了婚,第二年從家鄉衡陽農村來到鯉魚江電廠當了一名運煤工。劉桂陽是高小畢業,在那時,算得上一名知識女青年。雖然運煤工作辛苦,但夫妻兩人相親相愛, 而且有了一個兒子。計劃中,他們還想再生個孩子。
1960年,劉桂陽二十一歲。這年7月的一天,劉桂陽接到鄉下家人寄來的一封信,信上寫道,現在鄉親們普遍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叫水腫病,渾身浮腫,臉腫得發光,腳也腫,一按就是一個洞,好多青年人肚子也腫起來了,父親、母親也因此病倒了,最可憐的是爺爺,已經快病死了!家里生活條件越來越差,連買鹽的錢都沒有……
讀完信,劉桂陽的心中久久難以平靜,想起兩年前離開家鄉出來工作時,村里家家戶戶還能吃飽穿暖,父親母親也身體健康,如今怎么會變成這樣?第二天,她去廠里請了假,急匆匆地趕回家去。
鯉魚江電廠地處湖南南部資興市鯉魚江鎮,是國家第一個五年計劃的重點項目,始建于20世紀50年代中期,是一個典型的“坑口電廠”,即毗鄰煤礦的火力發電廠,是當時構建之中的華中電網的最南端節點。雖然只是一名普通工人,劉桂陽對自己的生活卻很滿足。電廠像一個自給自足的小社會,1958年“大躍進”之后,雖然物資供應緊張,但待在廠里的感覺卻不太明顯,運煤是重體力勞動,一個月三十多斤的口糧還是保證的。進入1960年,廣播、報紙上開始了新一輪你追我趕“大躍進”,“人民公社好”的宣傳比比皆是。
為什么家里的來信和自己實際的感受差別如此之大?劉桂陽想弄個明白。
趕回家中,病榻上的母親告訴劉桂陽:現在大家吃公共食堂,全勞力一天吃半斤米,婦女和小孩子只有四兩米。當時的四兩米,是按照十六兩為一斤來算的,按照后來的十兩秤計算,還不到三兩。饑餓,營養嚴重缺乏,是浮腫病的根源。
劉桂陽的姑媽那年才三十六歲,家里有五個孩子,為了讓孩子吃飽飯,她向隊里提出分一點自留地種莊稼,結果當天夜里隊里就開了批斗大會批斗她,不堪忍受恥辱的姑媽一氣之下竟然跳塘自殺,家里連買棺材的錢都沒有,只能拆了塊門板做了個盒子,將她草草埋了……
聽了母親說的這些事,劉桂陽徹夜難眠。第二天一早,她去叔叔家,一進門便看見灶臺下面堆滿了野草,那些野草原來都是采來喂豬的,劉桂陽苦笑著對嬸嬸說:“看來你家情況還好,還養了豬呢!”誰料到這一說勾起了嬸嬸的傷心事,她說:“侄女,你哪里知道,這全是給人吃的!昨天因為我野草煮少了,你弟弟放學回家大哭一場,他說他沒吃飽,餓得難受,所以今天我就特別多采了一些野草?!?/p>
劉桂陽的家鄉,位于湖南省衡陽縣少白村。衡陽,因為地處衡山之南而得名,屬于盆地地貌,土壤肥沃。在這樣的土地上都會出現浮腫甚至餓死人的狀況,劉桂陽心中郁結難平。
劉桂陽的姑姑死了,她只不過要求把收歸公社的自留地還一點給自己,自己種自己吃。然而,一個農家婦女這么簡單的一個要求,在當時卻成為大逆不道的行為,這發生在再次“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大辦食堂的背景下。
1960年,借助1959年下半年開始“反右傾”的勢頭,一度被遏制的“大躍進”之風,又有抬頭之勢,而且越刮越烈。在農村,1959年上半年曾經被整頓、有的地方甚至停辦的公共食堂,此時恢復了,并且借“有助于從社會主義向共產主義過渡的大事”之名,被大辦特辦?!盀榱遂柟倘嗣窆绫仨氜k好食堂”,在這樣的中央精神指導下,有的地方甚至回收了1959年上半年交給社員的自留地,把口糧分配到公共食堂。“敞開肚皮吃”的公共食堂,糧食再多,又能支撐多久?
更為嚴重的是,糧食緊缺,已經成為全國性的危機。1959年是一個大旱之年,部分地區大旱之后又是內澇,糧食大幅度減產,相反,由于“大躍進”以來大量增加的基本建設項目,城鎮人口急劇增加,過去種田的人變成了吃飯的嘴,糧食減產與需求增加之間的巨大矛盾,剛開始還以南北調撥、調劑的方式來對付,后來發展到動用庫存糧。對農村來說,最大的傷害來自于不斷下達的征購指標?!按筌S進”以來的高估產,換來的后果是“高征購”,有的地方為了完成征購指標,甚至收走了農民的口糧和種子糧。
姑姑死了,父母、爺爺和老鄉們都患上了浮腫病,回鄉路上,劉桂陽還看到了出門討飯的老人。即便她離開家鄉回到了自己的家,在家鄉看到的一切還是歷歷在目。這一切,劉桂陽想幫忙卻想不出好辦法。
劉桂陽:我就想起了鄉親們,這不是一家一戶,中國農村里面的生活都那么困難,我想我能想一個什么辦法,把當時農村的那個情況反映到黨中央去。我家里存了一百元錢在銀行,我就把銀行那一百元錢取了出來。
記者:你想干嗎?
劉桂陽:取出來一百元錢,我就在街上買了一支毛筆,買了一瓶墨汁,還買了幾張紅紙,我就回家來,那天晚上就在家里頭寫,寫標語怎么寫呢?“毛主席、共產黨、中央各位首長,睜開你們雪亮的眼睛,瞧瞧農村廣大勞動人民的痛苦生活,農民吃野草、吃樹葉、吃糠,他們得了水腫病,腫腳、腫臉、腫肚子,他們的痛苦生活是建立在人民公社上的?!蔽沂沁@么寫的。
記者:你自己寫的?
劉桂陽:我自己寫的,再說就是:“打倒人民公社!人民公社是阻礙社會主義前進的高山!”就寫了剛剛說的這么一段。大概一張紙上面寫個一句兩句,總共就寫了六張,寫好以后,我就把它整理整理,一個小袋子,裝上牙膏、牙刷、毛巾,還有夏天換洗的兩套衣服,加上那個標語,裝在這個袋子里面。我留下四十元錢,我不是取了一百塊錢嘛,留下四十元錢,放家里給我丈夫老李回來用。
記者:你跟你愛人說你準備去哪里了嗎?留個條了嗎?
劉桂陽:留了。我留下一個留言條,是這么寫的:“李培務同志,我于今日遠離家鄉,我為挽救全國人民的生活獻出我的力量,也可能獻出我的生命。萬一如此,望你把兒子撫養成人?!边@張留言條就是這么個內容。
紙條下壓著四十元錢,這是劉桂陽留給家里的所有積蓄。背起行囊,劉桂陽出發了。1960年7月26日,劉桂陽來到了北京。
在中南海的墻上貼大字報,她被判“反革命罪”
劉桂陽要去的地方是中南海。她的想法很單純,中南海是黨中央毛主席辦公的地方,到了中南海,就有可能見到中央領導人。找到他們,讓他們知道農村發生的真實情況,家鄉的父母鄉親就有救了。
但怎么做才能讓黨中央知道?劉桂陽很冷靜,自己下面要做的,有沒有風險,她自己明白。
劉桂陽先輾轉來到了中南海北門,她向傳達室一位中年干部講述了她的意圖。干部解釋說,國家領導人都很忙,勸她回去,何況她拿不出介紹信。劉桂陽知道自己要見領導人的想法是不可能了。這是1960年7月末的一個下午,此時太陽已經偏西了。
二十一歲的女工劉桂陽沒有離去。后來,她找了一塊離中南海衛兵不遠的墻,開始張貼她一路帶來的標語,一共有六張。
貼完標語已近黃昏,劉桂陽并沒有走,反而做出了一個非常的舉動。她跑到附近站崗的衛兵那里,告訴了他貼標語的事情。
記者:你干嗎要去告訴那個衛兵???
劉桂陽:我就是要他把這個事情知道了。
記者:你就想讓這個衛兵傳個信兒,是吧?
劉桂陽:就是這么個意思。后來他就出來看,這是誰貼的???嚇了他一跳,心里好驚訝的,我講是我貼的,你把它撕下來再說吧!然后他就把它一張一張撕下來了。“你站在這里不許動!”我講我不會走,后來他把那個撕下來的標語帶入傳達室。大概有十來分鐘,就出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就叫我進到那個小房子里面去了,那個人就來問我姓名、住址、籍貫,就問到這些事情,我都真實地告訴他。在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沒有很大的陽光了(天色暗了),就開出來一部車子,就叫我上車。
后來,劉桂陽才知道,她被帶到了北京市西城公安局看守所。
記者:你沒有問問為什么把你給抓起來?
劉桂陽:后來我當然知道了。你這個貼標語,你不該反對人民公社,人民公社好,這句話是毛主席提出來的。你反對人民公社,你就是反對毛主席!是這么說的。
在看守所里,劉桂陽被反復審問。她被問及貼標語的動機、“幕后指使者”,劉桂陽重復著自己所看到的,自己想做的。六天后,鯉魚江電廠保衛處和所在的郴州專區公安局派人來,把劉桂陽押回了湖南。
1960年9月27日,郴州專區中級人民法院以“反革命罪”判處劉桂陽有期徒刑五年。
劉少奇關照湖南省委,要妥善處理劉桂陽案
劉桂陽并不知道,1960年7月末的炎炎夏日,中央主要領導正聚集在北戴河召開會議,討論國際國內問題,尤其是迫在眉睫的中蘇關系。就在劉桂陽7月26日赴京的前一天,中國政府再次接到蘇聯政府的通知,在中國工作的蘇聯專家將在7月28日到9月1日之間全部撤走,這對于已經陷入困境的國民經濟建設簡直是雪上加霜。
劉桂陽此時已經深陷囹圄,她給丈夫留下的字條里的話,無奈中應驗了。“我為挽救全國人民的生活獻出我的力量,也可能獻出我的生命?!彼讵z中已經度過了四個月難熬的日子。
1961年年初,劉桂陽忽然“因懷孕保外就醫”。劉桂陽起初并不明白為什么會突然放她出來,副縣長王朋義給她傳達的內容是:“你這個行為是敵我矛盾,但是根據你寫的這些東西還是屬實,所以作為內部矛盾處理,以后生了小孩子,假期滿了你還是照常到廠里去上班?!眲⒐痍柭牶蟾袆硬灰?,不久她生了孩子,王縣長和廠長、書記還親自到她家看望她。
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讓劉桂陽不明就里。法院撤銷了對她的判決,她被安排仍然回廠里上班。然而,這突如其來的結果畢竟令人高興。
直到五年后,“文化大革命”來臨,造反派再次把她揪了出來,從大字報中,劉桂陽才知道了自己被突然釋放的原委。
原來,在劉桂陽入獄后,時任國家主席的劉少奇從一份《公安工作簡報》中注意到了劉桂陽案件,根據《王光美訪談錄》中的回憶,劉少奇找到了公安部的有關領導,對他們說:“她還相信中央嘛,要中央領導下去看看嘛!這能說是反黨反社會主義,以反革命為目的嗎?”劉少奇把此事批轉給湖南省委,要省里復查。不久,湖南省公安廳送來了復查報告,認為對劉桂陽案可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撤銷原判決,仍留原單位工作,不要歧視她,但要對她進行耐心的批評教育。王光美回憶:“少奇同志同意這個處理意見,寫了一段批語:‘我同意湖南公安廳對劉桂陽案的處理意見。將此件寄湖南省委,建議張平化同志親自找劉桂陽談一次,一方面適當地鼓勵她認真向中央反映農村情況,另一方面適當地批評她對人民公社的認識,和她采取的方法,以便引導她走上正確的道路?!焙髞?,湖南省委書記張平化果真在1961年7月26日,也就是劉桂陽進京一周年之際,來到鯉魚江電廠看望了劉桂陽。
1961年,國民經濟和人民生活陷入更為困難的局面。這一年的3月,中共中央在廣州召開了工作會議,會議上,為了確切掌握全國,尤其是農村經濟的真實情況,毛澤東提出1961年要搞成“實事求是年”,大興調查研究之風。會后,劉少奇在夫人王光美的陪同下,開始著手準備前往基層調研。他選擇的調研第一站就是湖南寧鄉,自己的家鄉。1961年4月1日,六十三歲的劉少奇乘著吉普車開始了歷時四十四天的湖南農村調查。
劉少奇的這次訪問當時被拍成了紀錄片,他在農舍里與村民交談,走進農民的廚房看農民吃些什么,他用竹棍撥弄地上的糞便,分辨人畜的食物構成,他還來到醫院慰問因饑餓而浮腫的病人。在經過剪輯的紀錄片里,劉少奇更多的是邊走邊看,邊聽邊問。和他同去的保健醫生許佩珉回憶說,劉少奇原本計劃直接回到寧鄉,但因為半途道路泥濘,不得不下車步行。在途中路過一個“萬頭豬場”,發現里面僅有兩頭精瘦的母豬,皮毛脫落。劉少奇臨時決定就住在豬場里,并就地開始調研。走訪中,在這個叫王家灣的地方,劉少奇不禁眼淚盈眶。
在王家灣調研的六天六夜,對劉少奇觸動非常大。這究竟是個別現象還是湖南的普遍狀況,一時間很難得出結論,于是劉少奇向湖南省第一書記張平化提出,他決定暫時先不回老家了,希望就在湖南農村選取一個好的典型看看。張平化向劉少奇推薦了一個全省著名的先進單位——長沙縣廣福公社天華大隊。
在天華大隊,劉少奇幾次調整調研策略,才了解到當地真實的狀況。許佩珉回憶了一個細節:劉少奇脫下帽子,向社員們鞠躬,希望他們能講出食堂、住房、生產等方面存在的問題。他還細心地讓身邊的工作人員代替來參加調研的社員勞動,補上社員們的勞動工分。
在長達半個月的調研后,劉少奇會同湖南省委,決定就地解散天華大隊的公共食堂,根據自愿退出的原則,做好給社員的退賠工作。此后,天華大隊的公共食堂陸續停辦。
這是1961年陰雨連綿的4月,劉少奇看到了劉桂陽反映的一切,他想起了這個不曾謀面的女工,此時的她怎樣了?王光美回憶,在行車途中,劉少奇轉頭問陪同的湖南省公安廳廳長李強,詢問劉桂陽案的最后處理情況。李強告訴劉少奇和王光美,劉桂陽已經返回原單位安心工作。劉少奇聽后很欣慰,他說:“絕不可把敵我矛盾擴大,不能用處理敵我問題的辦法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相反,只要是沒有危險的,倒是可以用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辦法來處理敵我矛盾?!?/p>
當時的劉桂陽并不知道這一切,她只知道,這是一個讓人熱淚盈盈的春天。自己生命中的跌宕,似乎就此打住。這一年,她生下了自己的大女兒,兒女雙全的她,日子越來越好。
“他不是我的親戚,他是我的大恩人!”
凡是經歷過那段特殊歲月的中國人,都不難想象,“文化大革命”開始后,劉桂陽將會再次遭遇怎樣的劫難。1968年10月,中共擴大的八屆十二中全會批準了《關于叛徒、內奸、工賊劉少奇罪行的審查報告》,作出了把劉少奇“永遠開除出黨,撤銷其黨內外一切職務”的決定。一年后,劉少奇孤獨地病死在開封。
因為曾經得到劉少奇的關注,劉桂陽成了“劉少奇的黑線人物”,屢屢遭受批斗迫害,1961年被無罪釋放的結論也被否定。1969年3月,劉桂陽被重新拘押,改判十年有期徒刑。丈夫老李是她的最大安慰,他鼓勵她,一切都會過去的,你要相信自己,相信劉主席!盡管丈夫也因為她而受到牽連,從電廠的保衛工作被轉崗為起重工,但這個家沒有散,孩子們相信,他們一定能等到母親歸來的那一天。
1971年“九一三事件”后,郴州中級人民法院撤銷了1969年對劉桂陽的判決,但退回到1960年的原判,劉桂陽離開了關押地,被遣回農村勞動改造。1979年4月1日,劉桂陽終于被宣告無罪,并且重新上崗,成為衡陽市電力系統的一名普通工人。
1980年5月17日,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一致通過了為劉少奇同志平反的決議,決定撤銷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枉加給劉少奇同志的“叛徒、內奸、工賊”的罪名和把劉少奇同志“永遠開除出黨、撤銷其黨內外一切職務”的錯誤決議,恢復劉少奇同志作為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和無產階級革命家、黨和國家的主要領導人之一的名譽。
劉少奇平反這天,廠里在會議室召開了追悼會,劉桂陽再也忍不住了,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自那以后,她開始密切關注著報紙上所有關于劉少奇的消息。1988年11月24日是劉少奇九十歲誕辰,劉桂陽聽說要為劉少奇建一個紀念館,于是她決定在這天去祭拜他。
作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她覺得送花圈、寫挽聯這種方式都不合適,想了半天,她還是決定用最傳統的方式,買上香燭和紙錢,這是祭拜家中親人的方式,劉桂陽說,劉主席的恩情比親人的恩情還要大。那天在紀念館,來了很多人,劉桂陽只能在遠處默默地看著,一直到黃昏時,人漸漸散去后,她才和丈夫悄悄來到銅像面前,當她正準備跪下去的時候,忽然走過來一個中年人,那人停下問她:“劉主席是不是你的什么親戚?”劉桂陽說:“他不是我的親戚,他是我的大恩人!”中年人感慨地回答道:“他不但是你的恩人,也是全國人民的恩人!”
“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這是劉少奇在艱難歲月中留給世間最后的告白。殘陽下,劉桂陽含著淚點燃了香燭和紙錢,面向劉少奇的銅像深深地拜了下去。
(責任編輯/王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