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武術在警營

劉文中

也許中國人的血液中都蘊涵著武的基因。因而，人們心中都崇尚英雄，仰慕出神入化的武功，因而，博大精深的中華武術才如長江黃河昆侖泰山般源遠流長底蘊深遠。筆者從警多年，與親友們閑談間他們感興趣的話題往往是“警察都會些功夫嗎？”，“警察在抓捕歹徒時是怎樣的驚險？”

無巧不成書，筆者從少年時起就習練武術，說來當初進公安局大門還多少沾了武術的光。人以類聚，進入警營先后相識相交了一些會功夫的警察。現略說一二：

1、馬傳旭是個老警察，他在京城武術界更為有名。他有什么來頭？在京西萬安公墓西南部矗立著八卦掌宗師董海川之墓。董公墓之南側為當代著名武術家李子鳴先生之墓。在兩墓之間有一個大理石碑，碑文印刻著八卦掌其一支的師承流脈：宗師董海川，第二代傳人梁振甫，第三代傳人李子鳴，第四代傳人之首則是活躍在當今武林，并擔任過北京武協八卦掌研究會第二屆會長的馬傳旭。武得其所，馬傳旭將多年修煉而來的一身絕技獻給了公安保衛事業。他既是北京鐵路公安局的武術教練，又是一名在一線沖殺在前的老刑警。一次借著酒興，他透露了昔日的“工作秘密”：“有一年，鄭州火車站扒手偷盜傷人十分猖狂，領導派我和幾個偵查員到鄭州協助當地公安機關開展工作，我在鄭州呆了一個月，抓獲了一批竊賊，名也打出來了，那兒的作惡之徒都知道上邊派來了一個眼毒手快特厲害的“老雷子”（指便衣警察）。

2、程相賢是一個帶有傳奇色彩的武術奇人。他主要從事警衛工作，擔任過北京市技擊協會常務理事及八卦掌協會副秘書長。他曾與多國警衛、搏擊家比手較技，武揚國威，使他名揚海外。幾個可以向外道來的程相賢身手小試也可讓人們領略到其英武的風采。一天，程相賢到地鐵北京站正好遇上高峰期，人擠人地走下地鐵階梯。突然，一個人觸動了他的“職業神經”：這個人穿件過長的上衣，舉止蠻橫，目蓄兇光。他便不緊不慢地跟著這人上了車。一位扛著紙箱的外地漢子也擠上列車。外地人初次乘坐地鐵有些緊張，肩上的紙箱滑動碰著了那個青年。這一下猶如碰了老虎尾巴，那青年瞪眼大罵連推帶搡。那外地漢子也火了，大吼到：“我讓你看看我是不是好欺負的！”“你丫挺的，讓你放放血！”那人邊說邊往懷里摸。就在那青年撩衣服的瞬間，程相賢一把抓住他的手背。只聽哎呦一聲，青年的手背像被火燙了一樣，剛扯出來的刀子已到了程相賢的手中，他喝到：“這是你的，把刀鞘解下來！”那人不動，眼睛斜視著程相賢，程又用二指點其肋骨，疼得他彎腰捂胸，程相賢隨即命令到：“把腰帶解下！”那小子知道撞見了克星，只得乖乖解下腰帶，聽候發落。

又一天，程相賢騎自行車途徑天安門廣場。突然聽見有人高喊“抓小偷”，又見幾個黑大個往東而逃。程相賢像軍人聽到了沖鋒號奮然猛追。眼看就要追上那幾個歹徒，然而一道交通欄桿擋住去路，只見他雙腳離地飛躍而過，搶在那幾個歹徒的前邊。狹路相逢，這伙人中一個大個獰笑道：“你個小猴子，我吃了你都不多！”程相賢懶得跟他們廢話，揮手一拳打去。誰知那大個也是行家擺頭閃過。接著那大個連攻三拳，程相賢一一化解。見招打招，程相賢一個“鐵手托塔”將大個下頜托起，瞬間右腿彈起用腳跟點踏其心窩。那大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猶如老鼠見貓，其余三人嚇得面如土色乖乖就范。經派出所審查，這幾名歹徒不僅是竊賊，而且是身負重案剛逃到京城的罪犯。

3、小友戴明增是在公交車上打扒的偵查員。一天我去看他，見他身上有幾處抹著紅藥水，肩胛處貼著膏藥。一問，他給我說起了一場瞬間而發的警匪之戰。在北京至保定的長途汽車上相繼發生了兩起惡性案件，有一伙持刀歹徒白天上車“洗”走了全車乘客的財物。戴明增和四名偵查員奉命隨車查緝。在長途汽車到了良鄉站，上來九個操四川口音的男青年。他們一溜排開控制了車廂。這伙人下手了！在車尾的兩名歹徒先亮出砍刀指著后排乘客吼道：“拿錢，要不砍死你們！”倒數第二排上就坐著戴明增等兩名偵查員。歹徒話音剛落，戴明增已撲了上去，車廂內警匪之戰瞬間展開。其人數之比為5：9，裝備之比為幾把手銬與九把片刀。五名公安偵查員憑著正義和擒敵技術，以負輕微傷的代價當場將三名歹徒擒獲，繼而徹底剿滅了這個持刀搶劫團伙。

4、這一節說一說筆者自己的事兒，不是自吹，而是確實真有體會。筆者將具有傳奇色彩的武術與冷峻沉實的警用擒敵技術融合而形成了自己的武學理念：該出手時就出手，要有我無敵不存雜念。對擒拿術的一次實際應用使我難忘。那天夜晚，我在派出所值班，我所管的片里的某廠黨委書記來所報案，該廠一個青年工人因違反工作規定被扣獎金不滿而持刀找廠領導“玩命”。接警后，幾個民警帶十幾個聯防隊員迅速趕往現場，我坐進黨委書記的吉普車，在快到該廠的馬路上，大燈照耀處，我見很多人圍成一圈，黨委書記要下車，我立即攔住：你要下去，他會直奔你來！你就在車上看著。我下車往前走，在著十幾米之間，身體和意念自然地調整到實戰狀態，氣定神閑，腳步又穩又輕。十幾個人已將一高大壯實的男青年扇面圍住，那男青年手持一把一尺來長的短劍，一邊怒喝：你們別過來！一邊彎腰撿起一快磚頭……我不動聲色地從側面向那人接近，約兩米遠，多次配合而形成默契，在我另一側的老民警申金玉非常適時地猛然揚起警棍吸引那人的注意力，只這一瞬間，我一個箭步躍到那人身邊，右手由上而下順其肩經其肘握住其持刀的手腕，繼而轉身擰腰用帶出的整合之力將其擒拿倒地，右膝順勢頂住其肋，民警和聯防隊員一擁而上將其制服。在派出所，我與這遇事不冷靜欲持刀行兇的青年工人懇談了好長時間，指出了他不計后果的嚴重性，應該如何解決工作中發生的矛盾，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那人流下了悔恨的淚水……那位工廠黨委書記經此習干對公安工作有了更切實的認識，以后，這位工廠黨委書記對我的工作特別支持，冬天，我組織退休的老人看門護院，天冷我找到廠子請求幫助解決幾件人衣御寒，沒幾天，黨委書記和保衛科長就把六件嶄新的軍人衣送來，說“這是我和廠長用自己的獎金買來的”，老人們穿著衣袖上戴著紅袖標的軍大衣同時出現在大街小巷，一下竟成了當時非常奪目的一道風景。

5、武術和擒敵技術是公友人員需認真練習和鉆研的基本功。已故原公安人學軍體教研室主人馬雷（1959-2009，著名武術家馬漢卿之子）曾說過：在公共場所的格斗，在公共汽車上的格斗，在居室院落的格斗，都需要有細致而準確的歷練。如在室內與敵格斗，任何物件有時候都可成為防衛打擊敵人的武器，一個茶杯、一抖手間就可飛擊傷敵。可這小小茶杯一抖手間而能傷敵制勝，那需要平時怎樣的揣摩與訓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