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華
“趙業(yè)安是一個令人十分佩服的黃河專家。我們每次見面,他從不談自己的病情,說的都是如何實現黃河長治久安的方略、設想和措施。他之所以能在身患癌癥40多年的逆境中堅持到現在,是黃河夢在支撐著他,他的生命力來自黃河夢。”
——錢正英
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有自己宏偉的夢想。中國夢,是中華民族的夢,是民族復興的夢,也是每個中國人的夢。
黃河寧,天下平。這是千百年來中華兒女對母親河安瀾的期盼和世代夢想。在當代治理黃河隊伍中,有一位為實現黃河夢奮斗不息、創(chuàng)造一次次生命奇跡的英模人物,他就是黃河水利委員會泥沙專家、教授級高級工程師趙業(yè)安。
古往今來,極其復雜難治的黃河,曾使多少治水先賢為之皓首窮經,苦苦求索!
黃河的復雜難治,其根本癥結在于泥沙多。由于黃河流經黃土高原嚴重的水土流失區(qū),大量泥沙進入黃河干流,造成下游河道劇烈淤積,形成高聳于兩岸地面的懸河,因此歷史上導致決口改道頻繁,人民災難深重。據觀測統計,每年進入黃河的泥沙量多年平均為16億噸,每立方米河水含沙量35千克,含沙量相當于長江(宜昌站)的30倍,是世界上另一條多沙河流恒河的8倍。“俟河之清,人壽幾何”,深深表達了歷朝歷代人們對黃河泥沙眾多、災害深重的憂思、嘆息和治理愿望。
新中國成立后,黨和國家高度重視黃河問題,把黃河治理開發(fā)作為安邦定國的一件大事列入重要日程。1955年7月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通過黃河治理開發(fā)綜合規(guī)劃,三門峽水利樞紐、劉家峽水利樞紐作為第一期工程相繼動工興建,黃河上中游水土保持工作全面展開,一場規(guī)模宏大的黃河建設高潮蓬勃興起。
在這一鼓舞人心的形勢下,年輕的趙業(yè)安被國家選送到蘇聯列寧格勒氣象水文學院留學,攻讀陸地水文學專業(yè)。1961年9月,26歲的他學成回國,矢志研究黃河的夢想,使他放棄在北京優(yōu)裕的工作機會,走進黃河水利委員會泥沙研究所報到,從此走上結緣黃河之路。
然而,由于當時黃河治理規(guī)劃對黃土高原水土保持攔沙效益估計過于樂觀,三門峽水庫蓄水攔沙運用后,庫區(qū)泥沙發(fā)生嚴重淤積,被迫于1962年改變運用方式并著手工程改建,由此洪水泥沙重新下泄。花園口水利樞紐、位山水利樞紐兩座攔河大壩因造成下游河道嚴重淤積威脅防洪安全而先后被破除,其他幾座正在建設的下游干流樞紐工程也宣告停建。
一連串的重大挫折,警醒了人們對黃河問題復雜性的認識,引起了專家學者對治黃戰(zhàn)略的重新思考,也使初臨黃河的趙業(yè)安陷入了深思。他想,黃河的根本癥結是泥沙淤積問題,減少泥沙淤積就要控制上中游的水土流失,可是廣袤的黃土高原水土流失區(qū),面積達45萬平方千米,地廣人稀,千溝萬壑,要在短時期內取得控制泥沙流失的明顯效果,絕非易事。那么,能否找出對下游河道淤積最為嚴重的泥沙來源,進行重點治理以提高減沙成效呢?
按照這一想法,從1962年7月至1964年,趙業(yè)安和黃河泥沙研究所的同事們根據有關資料首先將進入下游的泥沙以粒徑0.03毫米為界劃分為沖瀉質與床沙質兩個部分,其中,沖瀉質占60%,床沙質占40%。接著,通過分析證明落淤在下游河道中的大部分泥沙為床沙質,進而將這些床沙質泥沙按粒徑分組分析,發(fā)現60%的淤積量為大于0.05毫米的粗顆粒泥沙,并從地質鉆孔資料、河床質取樣與灘槽淤積物統計中得到了驗證。據此,趙業(yè)安認為:對黃河下游危害性最大的主要是粗顆粒泥沙,因而,在上中游水土保持布局中應首先控制粗沙含量高的地區(qū)。
黃河下游粗泥沙來源于中游某個區(qū)域!在當時,這還是一個大膽的提法。對于這一具有創(chuàng)見性的觀點,國內泥沙界專家及時給予了高度關注和支持。1965年6月至1966年5月,在清華大學教授、著名泥沙專家錢寧主持下,經過對黃土高原水土流失區(qū)進行系統調查統計分析,初步找出了粗泥沙產沙區(qū)。趙業(yè)安的這一論點得到了證實。
然而,正當他為研究黃河泥沙全身心投入攻關的時候,厄運突然降臨。1971年9月的一天,趙業(yè)安在黃河下游查勘途中發(fā)現脖子左側有一腫塊,經多家醫(yī)院檢查化驗確診,這是甲狀腺癌并已轉移到淋巴。這一診斷結果猶如晴天霹靂。癌癥基本上就等于絕癥啊,而當時他只有36歲,正是干工作出成果的最佳時期。面對死神逼近這一殘酷的現實,趙業(yè)安心情極不平靜。他想到,自己年幼失去雙親,靠外公養(yǎng)育長大。后來6年中學、1年補習俄語、5年留學蘇聯,都是國家提供的助學金,即使用畢生精力拼命工作,也難以報答黨和人民的恩情。可如今,自己在研究治理黃河的路上才剛邁出一步,一筆黃河泥沙賬還沒有算清,許多需要研究的難題都亟待去攻克。而且唯一的女兒也才只有4歲,這一切,怎么能拋得下,難道說就這樣坐等生命的終結嗎?不!人生有坎坷,有逆境,但絕不能就此消極等死,愧對殘生。經過一番激烈的思索之后,趙業(yè)安為自己辦了兩件“后事”。一件是給黃河水利委員會水科所黨組織寫了書面報告,表示只要一息尚存,決不放棄對黃河問題的研究。二是給女兒留下了“遺書”,囑咐孩子,如果失去父親,更要自立自強,奮發(fā)向上……隨后,他被推進了北京日壇醫(yī)院手術室。
一般來說,動大手術都要作全身麻醉,可是趙業(yè)安擔心全麻手術會損傷大腦功能,影響他繼續(xù)研究黃河泥沙,便纏著醫(yī)生要求采用針刺麻醉。醫(yī)生不解地問:“你不怕疼嗎?”“我是搞黃河科研的,對我來說保護腦子最重要!”他的堅持感動了醫(yī)生。切口、分離、止血、摘除……在長達7個多小時的手術中,趙業(yè)安咬緊牙關,汗水浸濕了一條又一條毛巾,忍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硬是撐了下來。手術成功了,但他的左側聲帶受到永久性麻痹損傷,嗓子沙啞了。然而,他為自己的大腦未受損傷而欣然。手術后,趙業(yè)安剛能走動就又急著投入到治黃研究。次年年初,他在北京日壇醫(yī)院又動了第二次手術。此次手術,切除了甲狀腺上的部分殘癌,但淋巴結上還有轉移,生命依然受著嚴重威脅。對此,他越發(fā)感到生命和時間的可貴。做完手術回來后,他又忙著跑河道,整資料,算數據,寫論文,白天時間不夠,晚上接著干,拼命地同死神爭奪時間。
一年,兩年……幾年過去了。1976年秋,還是在查勘黃河下游河勢、追蹤水沙規(guī)律的測船上,趙業(yè)安脖子右側甲狀腺再次發(fā)現癌轉移,他再次被推上手術臺。幾年間,他先后動了大大小小7次手術,甲狀腺功能完全喪失。然而,在此期間,他以驚人的毅力一面同病魔進行抗爭,一面不停地繼續(xù)著探索黃河泥沙的腳步。年年參加河勢勘察,夜以繼日研究水沙資料,潛心撰寫科研論文,獨立承擔或主持多項科研、規(guī)劃、生產項目,完成30多份技術報告、學術論文和工作建議。這些成果,為治黃戰(zhàn)略研究提供了重要參考。
1978年,當科學的春天到來之際,趙業(yè)安在生死較量中的辛勤耕耘獲得了豐收果實。他和麥喬威、潘賢娣等黃河泥沙專家,通過深入分析黃河三門峽水庫、永定河官廳水庫等不同運用時期下游河道水沙條件變化及其規(guī)律,發(fā)表的《多泥沙河流水庫下游河床演變及演算方法》,為探索多泥沙河流水庫下游河床演變特點與河床沖淤規(guī)律,提供了重要的研究方法和科學手段,在當年召開的全國科學大會上該成果被授予重大科學成果獎。同年,由錢寧教授和趙業(yè)安執(zhí)筆,清華大學、三門峽工程局和黃河水利委員會合作研究的《黃河流域不同地區(qū)來水來沙對黃河下游的影響》,被河南省科學大會授予重大科學成果獎。
特別是在此期間,趙業(yè)安作為主要成員之一,參加了由錢寧教授主持的《黃河中游粗泥沙來源區(qū)及其對黃河下游沖淤的影響》研究報告,該報告在多年治黃研究的基礎上,經過現場考察和實驗分析,提出:導致黃河下游堆積抬高的泥沙主要來自5萬平方千米粗泥沙來源區(qū),而大于0.05毫米的粗泥沙主要集中在河口鎮(zhèn)至無定河口區(qū)間、白于山河源區(qū)兩個區(qū)域內。這項成果,為黃河中游水土流失重點治理區(qū)的劃定及重點治理工程的布局實施提供了科學依據,有力地推進了水土保持工作的開展,被認為是治理黃河指導思想上的一項重大突破,1982年榮獲國家自然科學二等獎。
泥沙研究事業(yè)的進展,使趙業(yè)安增添了巨大的精神力量。為了攻克黃河泥沙頑癥,他忘卻了身上的癌魔,忘掉了個人的一切。但死神卻如幽靈一般,步步逼近。1980年6月,經醫(yī)院檢查確診,他的內臟縱膈上又出現癌轉移。據醫(yī)生說,這個部位癌變不容易清除,萬一手術不順利,會使本來就比較虛弱的身體抵抗力急劇下降,反而造成癌細胞迅速擴散。對此,趙業(yè)安經冷靜地權衡之后,決意不再做手術。他要與癌魔“和平共處”,趁眼前還能工作,活一天,干一天,盡可能爭取時間為黃河事業(yè)多做點事情。
生命,屬于為實現夢想而不懈奮斗的強者。在無情的癌魔面前,趙業(yè)安沒有畏懼,更沒有退卻,反而以更加旺盛的斗志全身心投入黃河研究。每年堅持勘察黃河河勢,跟蹤水沙變化趨勢,每到一處,他都盡可能地多收集資料,多記考察筆記。他的想法是,一旦癌細胞堵塞了自己行走的通道,就像保爾·柯察金那樣躺在床上,利用收集的資料、掌握的情況,繼續(xù)研究黃河泥沙,繼續(xù)思考探索治理江河的方策,直到生命終結……
1981年,趙業(yè)安通過分析河流治理開發(fā)措施對河道形態(tài)、水資源布局帶來的影響,寫出《河流建庫后下游河床演變》的論文,該論文在當年中國水利學會泥沙專業(yè)委員會和中國地理學會地貌專業(yè)委員會聯合舉辦的河床演變學術討論會上發(fā)表,文中提出“黃河已成為受人類活動影響最大的河流之一”,較早提出了正確處理河流治理開發(fā)與河流生態(tài)保護的關系問題。這一觀點,得到了錢寧教授等與會專家的充分肯定。
1985年4月1日,趙業(yè)安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9月13日,中共黃河水利委員會黨組作出《關于在全河職工中開展向趙業(yè)安同志學習的決定》。決定指出:學習趙業(yè)安同志,就要學習他熱愛黃河的高度責任感和強烈事業(yè)心,像他那樣把個人的理想追求與治黃事業(yè)緊密融為一體,不畏艱苦,勇于探索,以實際行動為黃河治理開發(fā)作貢獻;學習他同疾病頑強斗爭的可貴精神,一息尚存,奮斗不止,把自己的全部身心毫無保留地獻給偉大的治黃事業(yè)。
趙業(yè)安的感人事跡,在水利戰(zhàn)線上引起很大反響。著名泥沙專家錢寧教授、清華大學水利系主任張仁教授、珠江水利委員會咨詢專家麥喬威、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周文浩、中國科學院地理研究所葉青超等水利專家、黃河水利科學研究所的同事們紛紛發(fā)表文章,以與趙業(yè)安工作相處的切身感受,談他朝氣蓬勃的忘我工作精神,對黨和國家的無限忠誠,對研究黃河的執(zhí)著追求;談他刻苦鉆研治黃業(yè)務,敢于提出自己見解的科學精神和實事求是的學風;談他為水利院校學生悉心指導畢業(yè)設計,詳盡解答各種問題的情景;談他不圖名利,不追求物質生活,熱情支持青年同志上進的高尚品質;談自己從趙業(yè)安身上受到的精神鼓舞與人生啟迪……人們深深為趙業(yè)安熱愛黃河事業(yè),奮斗不息的堅強意志與頑強精神而感動。
1986年1月,趙業(yè)安被河南省人民政府授予河南省勞動模范稱號;1987年5月,趙業(yè)安榮獲全國五一勞動獎章;1988年,被批準為國家級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1989年獲得首屆錢寧泥沙科學技術獎;1989年5月,水利部、中國水利電力工會授予他全國水利系統特等勞動模范稱號;1989年9月,趙業(yè)安被國務院授予全國先進工作者稱號,光榮地出席了全國勞動模范、全國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
在生命考驗和榮譽面前,趙業(yè)安沒有須臾停步。在一次野外查勘途中,一場意外的車禍使他腦血管撕裂、頸椎錯位、腰椎壓縮性骨折。經過11天搶救,他再次戰(zhàn)勝死神。然而,不等身體完全恢復,他便又全身心地投入熱戀的治黃研究工作中。熟悉趙業(yè)安的同志們感受至深的是,他不僅僅與病魔頑強斗爭,拼命地工作,難能可貴的是,在如此嚴重的病情下,還無時無刻不在隨著黃河跳動的脈搏,針對不同階段黃河出現的新變化,不停地思考,奮力探索,堅持到現場去,到一線工人和農民群眾中去了解情況,及時發(fā)現新問題,為各個時期的治理黃河決策提出參考意見。他說:“黃河的情況在不斷變化,只有積極探索,永不止步,才能使治黃思路實現更高層面的突破。”
1996年汛期,黃河花園口發(fā)生最大洪峰流量為7600立方米每秒的中常洪水,但卻表現出水位高、演進慢,險情多、灘區(qū)災情重的異常情況。洪水過后,趙業(yè)安在現場查勘和分析洪水過程的基礎上,與黃河防汛辦公室的同事合作撰寫了《對黃河96·8洪水的主要認識》的論文。該文認為,20世紀90年代以來黃河下游中常洪水條件下多次出現歷史最高洪水位,洪峰傳播緩慢并產生異常變形,中常洪水造成灘區(qū)嚴重災情。究其原因是,近年來連續(xù)枯水,泥沙嚴重淤積,主河槽急劇萎縮,導致過洪能力大大降低,從而進一步加劇了下游防洪嚴峻形勢。因此,他提出必須對黃河水沙條件的這種重大變化與防洪新形勢予以高度重視,超前研究小浪底工程建成后的運用方式,進一步完善下游防洪工程體系,確保黃河安瀾。
1998年3月,趙業(yè)安作為主持者,歷時3年多,組織完成“八五”國家重點科技攻關項目《黃河下游河道演變基本規(guī)律》專題研究。該項研究通過大量現場查勘和試驗分析,對黃河下游河道各級粒徑泥沙的沖淤特性、泥沙組成及異常現象的機理,不同水沙條件對下游河道縱橫剖面調整的影響,河床演變特性及高含沙水流運動規(guī)律與計算方法,干流大型骨干水庫對水沙條件的改變及對下游河道沖淤的影響等,進行了詳盡的分析和闡述,為黃河下游河道治理方略和工程合理布局提供了有力的科技支撐。
1999年,面對即將到來的21世紀,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工程院院士錢正英,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兩院院士張光斗倡導,中國工程院組織300余名多學科專家學者展開重大戰(zhàn)略性項目《中國可持續(xù)發(fā)展水資源戰(zhàn)略研究》。趙業(yè)安積極投身于這一影響深遠的研究工作。在該項目的防洪減災對策研究組,他不顧病魔纏身,身體虛弱,深入黃河流域和西北地區(qū)各條河流,根據河情新變化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新要求,與各位專家探索交流,對實施黃河防洪方略的戰(zhàn)略性轉變、優(yōu)化配置水資源、加強河流生態(tài)保護提出了很有價值的建議和意見。
2002年12月,為應對日趨尖銳的黃河水資源供需矛盾,解除黃河下游河道斷流威脅,抑制黃河中下游河床淤積,趙業(yè)安與黃伯明、劉崇熙、周興志等水利專家根據多次實地調查與長期思考,在長江科學報上合作發(fā)表《三峽水庫引江入渭濟黃濟華北工程》的學術論文,對該南水北調新方案進行了詳細論述。翌年11月,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工程院院士錢正英率隊,就該引江濟渭入黃線路方案進行考察論證。趙業(yè)安在此次考察途中,強忍劇烈病痛,靠著藥物抑制,從重慶開縣出發(fā),穿大巴山,越漢江,翻秦嶺,到咸陽,直至渭河下游,堅持走完500多千米行程。他根據沿途了解的情況,對該調水方案的引水規(guī)模、線路特點、水源保證率、工程布局等再次進行了多方面思考。
2010年汛前,為及時了解黃河下游河勢的最新變化,掌握河道泥沙沖淤的第一手資料,75歲的趙業(yè)安主動請纓,堅持參加一年一度的下游河勢查勘。途中,因所乘測船觸橋翻船,他在滾滾黃河水中被沖走四五千米,所幸被及時救起方免一場大難。死神再次與他擦肩而過……
這就是趙業(yè)安。身患癌癥42年來,他以對實現黃河夢的孜孜追求,從死神手里一點點搶奪時間,一刻不停地在黃河兩岸奔波,矢志不渝地在泥沙王國里探索。時至今日,他仍擔任著黃河水利委員會科技委委員、黃河水利科學研究院顧問、清華大學黃河研究中心特聘專家等職,依然在為黃河治理開發(fā)的事情思考著、奮斗著。
最近我們得知,那些無法用藥物遏制的癌細胞,又在趙業(yè)安身上大范圍擴散,癌魔幾乎已經侵占他的全身。采訪中,我們見他面色浮腫,聲音沙啞,不時用手掌頂著腹部,顯然身體正在遭受著病痛的嚴酷折磨,但一說起黃河,他又提起了精神。特別是談到,黃河下游來沙從原來的16億噸到前些年的8億噸,再到近年的二三億噸,來沙明顯減少,他認為研究判斷這種現象是趨勢性還是階段性,對明確今后黃河治理方向具有重要意義。“治理黃河是一項值得為之獻身的偉大事業(yè)。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只要活一天,我就要為黃河事業(yè)干一天,拼著命也要走完一個共產黨員應該走的路。”趙業(yè)安說。
全國政協原副主席、中國工程院院士錢正英評價趙業(yè)安說:“趙業(yè)安是一個令人十分佩服的黃河專家。我們每次見面,他從不談自己的病情,說的都是如何實現黃河長治久安的方略、設想和措施。他之所以能在身患癌癥40多年的逆境中堅持到現在,是黃河夢在支撐著他,他的生命力來自黃河夢。”
是啊,進一步把黃河的事情辦好,讓黃河更好地造福中華民族,這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治黃事業(yè)永續(xù)發(fā)展之夢,是中華民族波瀾壯闊開拓進取的復興之夢。趙業(yè)安為實現黃河夢奮斗不息的人生軌跡,正是一代代黃河建設者矢志不渝為實現黃河長治久安而不懈奮斗的生動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