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清華天空工場

“我們做出了三旋翼和四旋翼的飛機，甚至還完成了一架單旋翼飛機。”陳家軻向記者展示一架架飛機的圖片。如果你以為這只是一個做具有不同數目螺旋槳的飛行器的團隊，那么你錯了。陳家軻展示了團隊的其他技術成果：一款生物鬧鐘，直接戴在手上，可以追蹤人的睡眠周期，在淺睡眠的時候叫醒主人，讓大家愛上起床；“光的三次方”裝置是通過二維的發光平面旋轉形成立體成像空間，讓人能夠從各個角度看到三維圖像。

陳家軻不是天空工場的發起人，但是3年前加入這個社團到成為現在的leader，經歷了團隊快速擴張后的大滑坡，也嘗過競選leader失敗的滋味，迎難而上、應對挑戰，沉穩的陳家軻坦承，他愿意分享自己和天空工場的成長經歷，有時顯得能夠去除功利心和浮躁的毛病，有行動的夢想，值得驕傲。

能否做個Leader

陳家軻是很有想法的，他的大學規劃與大多數人不太一樣，但是異曲同工。

陳家軻本科也是清華材料系，他很喜歡化學，大一就找到老師強烈要求進入實驗室。老師給他機會，觀察了一個月，此后陳家軻就跟著博士、博士后們在實驗室里忙科研。大一，陳家軻就發表了學術論文。忙了三年的科研后，陳家軻決定到實驗室外多學點東西，體驗大學生活的其他方面，于是他打算加入學生社團。

2010年，致力于一些小型的飛行器設計和制作的天空工場出色發揮了學生的激情、智慧和創造力，得到了波音公司的資助，從之前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工作室搬到了410那間一百多平方米的房間，分成了三個團隊：未來航空、嵌入式和云計算，并正式面向全校同學招募隊員。“嵌入式團隊是從做飛機的電路發展出來的，后來同學們搗鼓出了光的三次方、生物鬧鐘。云計算是新東西，對互聯網感興趣的同學越來越多，也就成立了相關的團隊。”陳家軻說。他看中團隊新、學生自主運營氛圍濃的特點，加入了未來航空的隊伍，跟著能源組，主攻生物燃油方向。

“實驗室和社團很不一樣。科研就是專注地把一個問題做好，有了科研項目系統地自己一點點做就好。社團可以接觸到其他專業的同學在做的東西，而且完全憑興趣。”有過3年的科研經驗，陳家軻知道如何去做系統的工作，他會快速地檢索文獻、做好前期的調研分析工作。這些鍛煉出來的工作思維和方法讓他在團隊中迅速上手，事實上，很快他們就找到一種沙漠里的植物，提煉成食用油，再把食用油轉變成燃油。“植物油碳鏈比較殘缺，有十幾個碳，要把它斷開，中間需要化學反應，這就結合到我的專業了。攻關挺難的，總共需要兩步，第一步我們已經做到了，第二步全世界只有波音公司能做，但是波音公司的技術是不會透露的。我們能做的也就到這里了。”陳家軻說。

半年后，陳家軻被隊長選為副手，以“未來航空”副隊長的身份幫著管理團隊項目。不久之后，天空工場開始新一任理事長的換屆，陳家軻參加了競選。“大一到大三都在實驗室忙，我想試試自己有沒有當leader的潛力和能力。”陳家軻說， “我用‘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主題做了競選演說，是希望這個社團能為大家創造更充分的環境。大家覺得‘這個小孩想象力太豐富了，說的都不可操作嘛。”另一個競選人是讀博的師兄。結果是師兄當了理事長，陳家軻成了副理事長，他笑說是大家給他一個臺階下。

不過，當了副理事的陳家軻，想問題看社團的眼光有了變化。當時的天空工場試圖打造一個龐大的科技社團，3個團隊開始學習企業的管理制度，設立了各種各樣的部門，60多名隊員的團隊里產生了10多名管理人員。很快，天空工場的項目幾乎停滯，士氣低落，人員流失，這個剛剛成長起來的社團快到解散的邊緣。“原因很簡單，因為非技術類的多元化擴張并非是我們學生所擅長的。”陳家軻總結。

焦慮地看著社團走在下坡路上，陳家軻開始思考學生社團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不久后，他開始全面接管天空工場，中斷了熱火朝天的企業制度的學習，團隊的管理人員縮減到4人：他，兩個團隊的隊長，一名財務。“在公司可以用物質去激勵人，但是在這樣一個以興趣為主導的團隊里，這根本行不通。” 陳家軻重點做的工作是把原先對項目的管理變成對人心的凝聚。以前每周需要填寫一次項目管理的表格，把大家弄得十分疲憊，他改成不定期的以項目為主的小會，隊長和成員就項目的進度討論具體的細節問題，人好組織、地方也好找，食堂吃飯就能把會開了，既聯絡感情也解決問題。

從0做到1

陳家軻認為團隊要凝聚人心，所以他分別和隊員談話，給他們鼓勵，讓他們重拾信心。“我以前一講話就緊張，現在好一些了。”陳家軻老實地說，“講不熟悉的東西肯定會緊張，但是社團的事我想了很多，怎么講都不怕，硬碰硬，就來唄。”陳家軻跟隊員們談話，有的人一聊就是3個小時，談話的重點是，社團的目標不是在清華存活下來，是要做世界一流的社團。他跟每個人強調，天空工場不僅僅是一個讓大家玩得開心的社團，更是一個給清華里面有夢想、熱愛科技的人施展才華和智慧的平臺。此外，他也和隊員分享自己做項目的理念。“很多項目做不好，并不是因為這個項目本身不好，而是投入不夠，沒有做系統的分析和規劃。”

陳家軻的理念是：從0做到1的系統工程。搞科研講創新，很多人會覺得是從無到有，放眼望去，什么項目都有人在做，似乎學生無從下手。陳家軻反對“沒得可做”的想法。他舉例說，之前去某高校做交流，那邊說做四旋翼飛行器的人太多了，已經沒有什么可做的。陳家軻只同意前半句，他解釋說，目前很多人是買高價的、集成好的控制芯片和現有的機械結構組裝在一起，這樣當然沒有什么可以再做的。天空工場的同學不會從這個角度去看問題，他們采用非常廉價的、大眾化的芯片，自主開發控制系統。“同樣都是四個螺旋槳，但是核心不一樣。目前的四旋翼很大，我們就在想能不能夠做小一點、更加微型？于是我們在大四旋翼積累的技術上開發出來微型四旋翼，大小和手掌差不多，并且可以通過android手機進行飛行控制。”

陳家軻的從0做到1，是天空工場的“把不起眼做到偉大”。他不斷地告訴隊員們，不要因為某個項目別人在做就不去做，而是要在原始的基礎上，從不起眼的角落著手，不斷發掘原始項目的潛力，把每一個不起眼做到偉大。“一開始，我們做0.1，就是讓飛機飛起來，然后我們做0.2、0.3，讓它按軌跡巡航，接著是0.4、0.5，可以是帶一個傳感器之類的……這樣逐步下去，直到做到1。這項目最開始一點也不起眼，但是我們能做到偉大。”

陳家軻的從0做到1，也是“把不牛的同學培養成大牛”。他反對隊員一人從事多個項目的研究，他總是告訴隊員，把一個項目做精做好，那么這個項目就會成為自己獨一無二的名片。“你做很多個零點幾，那都是半成品，是很多個不系統的項目，是很多張名片的邊邊角角。但你做了從0做到1，那就是你自己的項目。”

在這樣的鼓舞和說服下，天空工場的隊員們不僅做出了自己的三旋翼和四旋翼飛機，還做成了單螺旋槳飛行器和兩旋翼飛機。完成單螺旋槳項目的是一位來自經濟管理學院的女生廖寧。當時，大一的廖寧提出做一個螺旋槳的飛機，這種飛機按道理是飛不起來的，首先要解決平衡的問題。于是幾個感興趣的人湊在一起討論。然后她就開始畫圖，學CAD，直到最后完成，他們現在是想讓這架單螺旋槳飛行器能在斜坡上起飛。陳家軻形容這個過程，就是全身心投入做事情后，一切就不那么深不可測了。

責任編輯：張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