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用過牙簽之后

易荷生

不久前，從事機械加工的朋友小常去德國參加技術培訓歸來。我們發現他雖然只在德國生活了短短的三個多月，卻學到了不少好的生活方式，許多日常習慣都發生了變化，言行舉止不乏君子風度。

一次朋友聚餐，飯后各人用牙簽剔牙之后，有人習慣性地將牙簽放在飯桌上，有人隨手扔進垃圾桶里。但是小常卻與眾不同，他兩只手捏著用過牙簽的兩端，將其折斷為三截后并攏，再用餐巾紙包好，放進隨身帶來的手提包里。對待一根小而細的牙簽，有必要如此小心謹慎嗎？

正在大家對他的行為感到疑惑時，小常給我們講了一件在德國親身經歷的事情。

在德國培訓快結束時，他邀請德國師傅在慕尼黑的一家中餐廳吃飯，以答謝師傅毫無保留地傳授了許多汽車維修技術。這位德國師傅在中國工作多年，中文口語還算過得去，一般日常溝通沒有問題。餐間大家相談甚歡，餐后，德國師傅從桌上一只精致陶瓷牙簽筒里，抽出一根竹制牙簽，捏在手指中打量了一下，然后背著人，面向著墻壁，并用另一只手掌遮擋著腮幫，悄悄地剔牙。小常也從牙簽筒里抽出一根牙簽剔著牙縫。剔完，就將這根牙簽放在碟子里。德國師傅剔完牙，卻沒有將牙簽放在碟子里，而是將其折斷為三截后并攏，接著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把這三小截牙簽放在手帕上，并示意小常，也把那根用過的牙簽放進他的這塊手帕里。小常不解，莫非德國師傅要變什么小魔術逗我玩？或者要派什么臨時用場？然而都不是，只見德國師傅熟練地疊起了手帕，左一層右一層地將這幾截牙簽包了起來，放入隨身攜帶的手提包里。

小常愈加納悶，指著手提包問，這是干嗎？德國師傅一邊比劃著，一邊瞪著眼睛，正兒八經地說：“據我所知，這家餐店暫時還沒有專門粉碎牙簽之類物品的機器。”他要把用過的牙簽帶回家，將其放入粉碎機里粉碎，粉碎出來的渣粉是一種很好的土壤膨松劑。

德國師傅解釋說，如果把牙簽隨意丟棄，牙簽的一端像針尖一樣銳利，很容易將垃圾袋戳出一個小窟窿，垃圾袋里的臟東西就會流出來，污染環境；如果清潔工人的手無意中碰到它，很有可能刺破皮膚，出現流血或細菌感染，給身體帶來更大麻煩；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萬一牙簽被小動物吃了，可能咔住喉嚨，使它受到傷害。

小常從此得知，很多德國人家里都有一臺自制的家用小型粉碎機，專門用來粉碎木質、竹質的廢棄物，包括平時家里不能再用的木質、竹質小器物。粉碎出來的渣粉，摻上少許肥料，撒在家前屋后的花圃和草坪里，膨松土壤的效果非常好。后來，小常到德國工友家中做客，專門詢問了這種家用小型粉碎機，并草繪了圖紙。回國后他按照圖紙，自制了一臺家用小型粉碎機。如今他家中一些類似的生活垃圾，也經過粉碎留作種花的土壤膨松劑呢。真是做到了廢物再生利用。

小常十分感慨地說，處理用過的牙簽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是，從中反映出德國人對待工作和生活一絲不茍的科學態度，令他難忘。

（編輯 林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