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女性互助養老

許尚

導語：人終有老去的一天，如何讓自己的老年生活充滿尊嚴而又不孤獨，這是世界各地的老人們都在尋找的一個答案。

陳新是北京一家雜志社的編輯，編輯的工作雖然收入不高但是穩定而悠閑，父母又為她在市內留下了一套三居室的公寓，而她自己生活節儉，除了買書沒什么花銷，因此生活倒也自在舒適。但是陳新卻有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作為一個45歲的“大齡剩女”，她時常會考慮到自己老了以后，孤零零的老年歲月如何度過。在她的朋友圈子里，有許多和她條件類似的女性，因此大家在閑聊之間不少人都提議道：“到最后要是實在沒辦法，那我們搭伴養老吧！大家都住到一起，既不會寂寞，還能互相照應一下。”

雖然目前陳新和她的朋友們都還沒有走到最后這一步，但在法國，一群單身的老年婦女已經建立起了屬于自己的老年公寓，將老年女性互助養老從理想變為了現實。

法國“女巫之家”

這個在巴黎市郊蒙特勒伊的老年公寓交通便利，距離商店、電影院和地鐵站都只有幾步之遙，方便了居民日常生活和前往巴黎市中心。公寓叫做芭芭雅嘉（Babayagas），這是一個來自斯拉夫童話里面的名字，屬于一個住在密林深處的女巫，可怕的女巫以劫掠過往的行人和村中的兒童為生，將他們扔進自己的烤爐烤熟來吃。當然，這里居住的不是可怕的巫婆，而是年老的退休女性們，這里有25個套間，每間35平方米，月租金是420歐元（1歐元約合8元人民幣），目前已經基本滿員。

珍妮·波普在幾周前搬到了芭芭雅嘉，在她的房間里還堆著不少沒打開的箱子。盡管她有十個孩子，但是她卻不愿意住在傳統的大家庭里無聊度日，給孩子添麻煩，也沒錢去養老院——因為在法國，養老院是一件奢侈品，雖然服務良好、設施齊全，但是收費高昂，所以她選擇了芭芭雅嘉。盡管沒有養老院的豪華配置，但是在這里，她既享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又能和伙伴們一起去購物、看病、就餐，還能時常去社區做志愿者服務社會，波普感到生活很充實。

住在這里的成員有的是一生未婚，有的是喪偶而孤身一人，有的雖然兒孫滿堂但是堅決不愿意和兒女沾邊。只不過她們又都不想孤獨終老，而是希望能和別的老人生活在一起，有一個安寧的晚年生活。“活得長是一件好事，老去不是一種病，我們要證明人老了也能活得有尊嚴和品質。”該公寓的創始人，85歲的泰蕾茲·加勒說。

這家公寓的計劃開始于1999年，項目耗資近400萬歐元，計劃幾度擱淺后才在2009年建成開放，其間得到了來自蒙特勒伊市議會和法國住房部等多方的幫助。這也難怪，如今法國1/4的人口都已經超過60歲，而且到了2050年超過60歲的人口將占到人口總數1/3，養老問題日益嚴重，因此法國政府也積極在探尋有效的解決之道，芭芭雅嘉這種互助養老公寓自然成為一個很好的試驗田。在未來，公寓也準備建設更多的配套，比如醫療中心等等。只不過這間公寓只接收女性，因為創始人認為，老年女性更容易感到孤獨無助，也能更好地相助和互相幫助，因此首先接納的肯定是女性，但是公寓未來自然也會走向多元化，考慮男性老人。

互助養老不稀奇

單身女性互助養老或許還是個比較新奇的方式，但是在世界各地，互助養老卻已經不再是一個新鮮事物了。對于許多老人來說，養老院不是高不可攀，就是條件不如自己家，沒有自由，但是獨居又有許多生活上的不便和心理上的壓力，因此，在美國、德國都出現了老人們互助養老的模式，而像在瑞典，政府則為獨居的老年人提供了許多居家養老的便利。

韋弗·謝普森是一位80歲的美國老人，雙目失明，妻子去世了，但他卻沒有去養老院或是老人生活中心，而是生活在一個叫做“國會山村”的社區。該社區成立于2007年，是是一家旨在幫助老年人“居家養老”的社區互助性質的非營利機構。

“國會山村”實行會員制，現有會員350多人。會員在繳納數百美元的年會費就可以享受多種服務，小到乘車出行、更換燈泡，大到看病就醫、法律咨詢，服務范圍廣泛。會員在通過電話或電子郵件尋求某種服務時，“國會山村”首先聯絡志愿者幫助解決，遇到比較復雜或專業的問題則求助專業公司。志愿者提供的服務全都免費，專業公司服務則需要會員額外付費。但是85%的服務都可以由志愿者完成。志愿者有些還是社區里生活的老年人，這也讓老人們感到“老有所為”的樂趣。

據統計，目前全美有大約65個社區養老“村莊”，大部分在東部地區。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老年醫學專家安德魯·沙爾拉赫表示，盡管在美國目前“村莊”養老模式的覆蓋范圍還很有限，但隨著二戰后出現的“嬰兒潮”一代逐步進入老齡階段，社會對老年人服務的需求會顯著增加，這將大大增加“村莊”模式的吸引力，促進它的推廣。

而在德國，互助養老的模式更多。在巴伐利亞州的一些城鎮，有一種社區老人互助生活模式，由年紀較輕的老年人幫助高齡的老年人。 老人可繼續住在自己家里，由幾個年紀較輕的老人牽頭，組成一個鄰居互幫互助的小組，輪流到每家活動。幾個年齡不同的老人輪流在各家做飯、聚餐、收拾花園、一起聊天。有的負責帶大家去購物、旅游，有人則負責做飯。

在弗賴堡，則是單親家庭和單身老人互助，一方面解決了老人年紀大了生活不便的麻煩，讓他們不再感到孤獨寂寞，又讓單身的父母不再為了兼顧孩子和工作而頭疼。當地政府和福利機構出資建造了福利公寓，專門供孤身老人和單親家庭居住，有公用的廚房和大飯廳，并有專人管理和打掃衛生。單身的父母親能夠幫助老人買些東西，陪他們郊游，而老年人則在年輕人上班的時候幫助他們看孩子，“一家人”的日子頗為溫馨。

另外德國一些有大學的城市民政局和大學服務中心還介紹大學生到孤寡老人家居住，可免去房租，但學生要承擔部分照顧老人的義務，比如打掃花園、外出采購、冬天鏟雪等。這種由大學生和老年人互助的模式，不僅解決了部分大學生住宿難、住宿貴的問題，也為老年人的生活提供了很大幫助。

在瑞典，政府大力推行的是讓所有的人在退休后盡可能地繼續在自己原來的住宅里安度晚年，而主管老人社會福利事務的部門會根據老人需要提供包括個人衛生、安全警報、看護、送飯、陪同散步等在內的全天候服務。

對于正在步入老齡化社會的中國，養老問題已經越發凸顯，“公辦養老院排號入住要等10年”等消息層出不窮，年輕人工作、孩子、老人幾頭難以顧全也是普遍的社會事實，另外，高檔老年公寓價格讓尋常人覺得難以企及，而一般養老院條件又不盡如人意。像陳新這樣過慣了“小資”而獨立生活的女性，也更希望過既不孤獨，又有私人空間的生活，或許這些來自世界各國的互助養老經驗可以給她們提供一個不再可怕的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