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花雪月的愛戀

趙立波

大學的日子總是那么短暫，在幾個寒暑假的互相交錯后，轉眼我們的大學生活就要結束，在這段日子里，我們還是散步、看書，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時候我騎著單車帶著她去散心，聽她在我身后講著關于青海許許多多的傳奇故事和那遙遠不曾邂逅的美麗。

我們相識的那天，正是秋花爛漫的時節。那年的九月，北方的秋天落葉如雨，在迎新晚會上，來自青海的女生萍第一次站到了舞臺上，一邊舞蹈一邊歌唱，坐在臺下的男生看得出神而又興奮。在這樣一個北方小城難得見到域外文化表演，這一次著實讓大家感受到了來自青海高原濃郁的獨特魅力。

萍在掌聲雷動和一片吶喊中優雅謝幕，坐在臺下的我不知為什么竟會莫名地興奮，青海女孩子的表演讓我這個從未走出遠門的鄉下小子顯得格外的驚異。沒想到在茫茫草原和那夢中的青海湖畔竟然有這般美妙的女生來到了我們這里。

更讓我高興得是，萍竟然跟我分到了一個系里，雖然不是同班，但這對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期盼，心中愛戀的那個小兔子開始迅速長大，不安分的亂蹦亂跳起來。軍訓的時候我們都在一個列隊，看著她滿頭大汗心里竟然有點心疼，當片刻休息的時候，大家圍坐起來，聽她唱起了青海民歌，那一瞬間，我真的仿佛看到了一朵美麗的花朵在人群中綻放，那樣的嬌艷迷人。

愛戀的心猶如秋風中的葉子，縱然不能朝夕相伴，縱然凋落也不會離得太遠。終于在一個春夜，我鼓起勇氣寫下了散文詩一般的情書，讓好朋友悄悄的遞給她，等待的過程總是難熬的，猶如久旱的秧苗期盼著美好甘露快點到來。

令我很意外，第二天她主動來找我，手上拿了一本書，大大方方的交給我說，你看看里面的字吧。說完就轉身離開，我忽然很失落，知道那不該是喜歡我的表現。我用一雙近乎顫抖的手慢慢打開書，里面夾著一張精美信箋，上面只是一首詩歌，朦朧而又清美的文字讓我瞬間有了很多安慰，只不過太文藝了，讓我一時摸不到頭腦。

后來的日子我主動去約她，我們就像很親切的朋友一樣開始了見面，只不過見面的時候她對我更像是一個弟弟，會給我買水，拿坐墊。

她給我講了很多關于青海的故事，美麗如青海湖，神圣如天葬，圣潔如雪山，還有那頑強芳香的格桑花。望著她那淡藍的眼睛，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歡，也許這就是愛情吧。

暑假就快到了，她說要回青海看爸媽，在她眼里沒有誰能比親人還要值得她掛念。

她曾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小時候由于媽媽上班很忙，她跟著爸爸生活。她爸爸是一線鐵路工人，她就在臨時搭建的帳篷里住，沒事兒的時候自己就在草地上追蝴蝶、聞花香，看著越來越長的鐵路，爸爸告訴過她，鐵路建好后就可以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玩，為此她每天都期待著爸爸快點工作，好能讓鐵路快點建成，為此她變得很乖，不多干擾他。

“沒想到鐵路給我送到了黑龍江這么遠的地方。”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有很多的迷離，我深知這種超乎想象的分別距離本身就能讓人倍感孤獨。

“你知道嗎？跟你在一起呆著能讓我不那么寂寞，你這樣的朋友我很珍惜。”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完全能體會到她的真誠，我知道她內心漂泊的孤寂。

“能陪著你我也很開心，我也是外來的呀，我們哪怕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也成啊。”我仿佛感到跟她在一起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喜歡，更多的是一種溫暖的守護。

我在故鄉過暑假的時候接到了她從青海寄來的信，里面還附有好幾張動人的照片。她在信里告訴我“能在青海陪家人真的好開心，你好好看一下我寄給你的這組照片，我給這組照片取名《風花雪月》，你好好拼一下，看是不是那么個意境”。

拿著來自青海的信，我的內心滿是抑不住的激動和幸福。我仔細看了看她寄來的四張照片，第一張是她披著白色哈達，在遼闊的草原迎著大風的場景：第二張是她閉著眼睛，手里拿著格桑花聞著它的芳香而陶醉的樣子；第三張是她在高高的雪山腳下，神圣莊嚴的朝拜的照片；最后一張是在遼闊草地的夜晚，一輪巨大的白色月亮下，藏民們在篝火邊聚會。

不知不覺，看得有點感動，幾滴淚水竟偷偷滑落出來。我沒想到她的內心世界竟然如此純凈而神圣，難怪這個女孩子唱歌、跳舞時有種奪人魂魄的感覺。我發現我對她的喜歡已經開始升華到一種更高的境界，一種超乎愛情般的美麗感覺。

那時候王力宏的歌曲《心中的日月》正在校園流行，而且把我喜歡的格桑花、月亮、還有女孩子都寫進了這首歌里，實在讓人用心去喜歡，去聆聽。我為此學了一個星期，并且在我心底埋下了一個深深的愿望。

大學的日子總是那么短暫，在幾個寒暑假的互相交錯后，轉眼我們的大學生活就要結束，在這段日子里，我們還是散步、看書，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時候我騎著單車帶著她去散心，聽她在我身后講著關于青海許許多多的傳奇故事和那遙遠不曾邂逅的美麗。

然后我們開始實習，由于我們讀的是師范類的，所以我們都要走進學校去體會做老師的感覺。我聽過她講課，在我眼里許多人講課都很注重技巧，每一次的備課都很機械。而她卻像一個浪漫的詩人，每次的內容形式都不重復，她對孩子們是飽含深情的，她甚至不止一次給孩子們講著那些關于遠方的故事。

由于深受學生的喜歡，校領導對她印象也不錯，主動跟她談過，希望她畢業后能回來當老師。她很高興領導對她的認同，也喜歡做老師，但她決定回到青海去，因為故鄉更需要她。

我開始感到難過，我知道我們這輩子肯定不會在同一個城市里繼續生活了，當初我們之間的某種距離是不是她早已預埋下的伏筆？分別的痛苦實在煎熬，加之畢業在即，7月的天空總是下著雨，傷感綿延。我安慰自己，本來就什么也沒發生，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期盼，我跟她只是朋友間純真的美麗而已，也許我留戀的不僅僅是她，也是對大美青海的憧憬吧。

送她去車站那天，我拿著她的行李，彼此并未說太多的話，我很輕松的哼唱著《心中的日月》，她很認真地聽我唱。聽到最后，她流淚了，很真誠地說了句：謝謝，我很喜歡。

我問她，你還能記起宋朝柳永的《雨霖鈴》嗎？“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她說你想說的就是這種感覺吧。我點點頭，火車的汽笛聲越來越近，我都已經不記得當時送她上車的場景，也許因為太難過，也許是不愿再記起。

后來收到她從青海來的信，她在信里說：“從上學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自己還是要回故鄉做老師的，這是她的愿望，她也不會在黑龍江跟誰談婚論嫁，她肯定要回故鄉的，不現實的戀愛就是彼此的一種深深的傷害，所以她更愿意當我是朋友是知己……”

這場“風花雪月”的邂逅，我至今不能忘懷，忘不了那些年的點點滴滴，忘不了她帶給我那么多關于青海的美好印記。

這場愛戀本無開始亦無結局，但卻在我心底開出了永不凋謝的花朵。

至今我的辦公桌仍擺著一組照片，那是大學時候她寄來給我的四張風景照。我常常會看著它們發呆，懷念我的青春，懷念那個美好的女子，那是我人生中多么美好的往事，那是我永遠不會凋零的風花雪月。

（編輯 高龍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