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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古國

2013-04-29 08:01:43葉城主
幻火 2013年6期

葉城主

女子的周圍散開一道薄薄的煙霧,從身體內飛出了道道螢火,像飛舞的銀色禮花,散入了云霄,這是她的靈魂,以及對大荒所有的記憶都散入了星空之中

【序】

月輝素裹,孤城遙望處,楚天浩及,天地一片郁郁蒼蒼。他,孑然一身,傲立于城樓之巔。

城下三萬鐵騎,寒光森森,戰鼓雷動,畫角破天,只等主帥一聲令下,須臾之間,便成平地。

他沉睡千萬年,再度醒來,赤紅著眼,渴望著身后的大地。

前方戰事漸緊。

卻有一個人孤身走上了祭壇,月光潑灑在他冷清的面容上,白的光,白的世界,白的靈魂。

他跪在祭壇前,雙手托著一塊古玉,仰起頭,殘破的面容,幽靈一般的眼。

“大荒城的臣民們,醒過來吧,讓這個世界重新吹滿你們的號角。”

他的聲音久久地徘徊在雪山之巔,蔓延到幽壑之中,帶著復仇者的憤慨與怨怒。

古玉漸漸升向了月中,圓月忽而轉缺,冰雪之色,卻漸漸變成艷麗的朱紅,宛若末世的落日。

天生異象,必有大劫。

十里陰風長嘯,大霧鋪天,東方長星墜落之處,漸響萬馬長嘶之聲。主帥驚駭,轉頭望去,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荒地獄使徒。”

【一】使者

星河斗轉,鐮月之下,浴著十里碧潭,清風拂過,卷起岸邊的梨花,飄飄忽忽,細細碎碎,白如雪輕似夢,湖水蕩起了微瀾。

一個少女,端坐岸邊,銀發如霜,姿容絕塵,卻是神色冷清。少女懷中抱著一面玉鏡,玉鏡之中隱隱沉著一團霧氣,如龍似虎,變幻莫測。

一個月前,來自遙遠的星空中,墜落下一簇光芒,正好落入她懷中的玉鏡里。從那天起,玉鏡就像沉著一團霧氣,虛虛實實,那團光影似乎想告訴她一些什么,在呼喚些什么。

少女清冽的目光也漸漸暗了下去,口中喃喃:“把大荒缺失的靈魂,重新放回心中。”

少女耳邊一直回響著這個聲音,仿佛自遠古,穿破時空,送來它遙遠的記憶。

少女冰涼的指尖觸到湖水,劃破水痕,玉鏡的光芒照進湖中,出現八個字:“欲知謎案,回到初始。”

難道這便是這次謎團的關鍵嗎?玉鏡的指示從不會出錯的,可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而天際一道白光乍現,宛若墜落的流星,落于雪梨深處,少女微微側目,卻見一只巨大的白狐走了出來,它渾身沒有半絲雜色,光潔的皮毛,在星光下越發白如冰雪,表情孤傲,同樣冷清。

走到少女跟前,它竟然溫馴地伏在少女膝間,少女嘴角揚起一絲笑來:“他們都來了嗎?”

白狐喉中發出一絲模糊的嗚咽,似是在回答一般,少女起身坐到白狐身上,白狐縱身一躍,朝著東方青黑的天幕奔去,不過多時,便消失在茫茫天際。

遠處千里群山之外,一片火光涌動,照亮了半邊天幕,細聽之下,卻有廝殺之聲,而廝殺之聲卻漸漸消失下去,天地之間,又重歸寂寥,只剩萬里長風滑過。

沈峰將刀刃收回劍鞘,眉宇之間閃過一絲寒光,他彎腰拾起一把長刀,無論是材料還是打造都是上乘之物,鋒利異常,那是方才那群骷髏兵留下的,原還以為是一些叛軍的散兵游勇,沒想到即使是沉淪了千萬年,他們的力量還是不容小覷。

“這些臭東西,我非把你燒成灰不可。”不遠處的一個巨型大漢,他身高十一尺,在眾人中無異是鶴立雞群,人人都叫他“大個子”,倒不知他的真實姓名了。他操縱著兩條火蛇在骷髏兵的殘骸之間來回游動,剛才突來的骷髏兵讓他吃了些苦頭,他脾氣暴躁,不將他們銼骨揚灰,必定不解氣。

一旁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露出一絲冷笑,轉頭向別處去了,他是絕命門最強的追捕獵人影子,你永遠都猜不到他的身上到底裝著多少搜捕的利器,也永遠不會知道他是如何從敵人的蛛絲馬跡中得到意想不到的情報,在敵人未察覺的時候,便已經插到了敵人的后方。他就像一個影子,藏到你看不見的地方,給你致命的一擊。

他們都是梁國各界最優秀的武士,為什么會齊聚這茫茫荒山之中,卻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梁國國王本是派兵去追剿叛軍,卻在去的路上,在國度邊境三百里的地方神秘失蹤,國王派過很多探子前去查訪,卻沒有一個回來的。據國師所推測,大軍消失的地方,正是千年前沉淪的古國,大荒。

世間傳聞,千萬年前大荒文明達到了空前的成就,他們是洪水時代殘留下來的民族,天生具有著強大的自然之力,他們靈魂不滅,可以得到永生,他們有著世間最強大的軍隊與力量,大荒國主野心勃勃,一直想逐鹿中原,稱霸天下,卻在出兵的前一夜,月出蒼山之時,天際忽將大雪,萬里冰封,大荒卻在那一刻忽然消失在時空之中,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像從未來過世間一般。

前些年,有關外的村民在一個黃昏看到一座城池拔地而起,幾個巫師打扮的人走進去,便再也沒出來。到了次日清晨,那座城池又消失不見了。民間多有這類傳說,虛虛實實,未必可信。

如今三萬大軍便離奇消失在大荒的境內,又傳來邊境地區,無故多了許多骷髏兵,一些動植物產生了異變,著實詭異,國主震怒,一面派遣大軍守衛邊境,一面召集國中最優秀的人士,前往大軍消失的地方,務必查清一切。他們三人,不,應該是四人,便是奉命前來調查的人。

“打完了嗎?”亂石后方探出一顆小腦袋,烏黑清澈的雙眼向四方打探著,見沒有危險,方才躍出來。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面色白凈,目光靈動,身上挎著一個大大的包袱,也不知是什么,頗有些沉甸甸的感覺。

他跑到沈峰身后,探著頭看著沈峰手中的長刀,若有所思道:“這上面刻著‘大荒的標記,沒想到千年前他們就能找出這么上乘的兵器來,即使過了千年還沒有生銹。”

影子卻露出一絲蔑笑:“我怎么說方才看不到你,原是躲起來了,青龍門,第一刺客山莊的人,果是不同凡響。”

少年面色一紅,頗有些惱怒,但又想起方才自己獨身躲起來,有些慚愧:“師兄,我。”卻是沈峰打斷他:“我跟你說過,你也答應過我,危險的時候,躲在我的身后,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他冷冷地轉過身對著影子說道,“你休要出言不遜,辱我師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影子冷笑著轉過頭去,卻聽見大個子喊道:“你們看,月觴來了。”

天幕之下,垂下一道白光,只見一名銀發少女坐于一只白狐之上,自天而落,宛若一片不著纖塵的月光。

“果是一個比一個面子大,青龍門的小少爺出門要隨從,星宿宮的月觴卻又是姍姍來遲。”影子帶著以往傲慢的口氣說著,眼中露著一絲輕蔑。月觴并不搭話,只是望著眾人,眉頭微蹙:“我接到的圣諭,是有三個人來,怎么多出一個?”

少年人知道說的是自己,站出來說道:“我是沈峰的小師弟,川兒,我是跟師兄出來增些閱歷的,你便是月觴大人吧,聽說你是國中最厲害的星相占卜師吧,你懷中的玉鏡就是傳聞中可以通曉過去未來的東西嗎?”

川兒扶了扶肩上的包袱,眉眼彎成了月牙,他像是很喜歡這個叫月觴的女子,他似乎還要說什么,卻被沈峰投來的不要多言的目光給生生地咽了回去。

月觴淡淡道:“大家應該明白這次所來的任務吧,尋找失落大軍的下落。”

眾人陷入了沉默,雖是知道,但具體要怎么做,大家心中都沒底。

月觴坐到草地中,扶著玉鏡:“玉鏡中的指示是大軍被困在一處迷障中,那是一種很古老的咒語,它設立的結界,玉鏡中也只是出現了一個影子,我們的軍隊將會被詛咒一點點地入侵,最后化身成一些可怕的東西。我們只有一個辦法才能救出大軍。找到施咒的人,摧毀那股力量。”月觴頓了下,從袖中拿出皇帝的圣諭,“并把傳說中那個使大荒得到強大力量的東西也一并帶回來。”

沈峰微蹙起了眉,他一點也不喜歡戰爭,或許它可以給某些人帶來無盡強大的權力。力量這個東西,他也不知道是個寶貝還是個惡魔,十年前他的村子就是因為這個被毀得干干凈凈,他永遠忘不了那張臉,幾乎腐敗而殘破的臉。那個人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叫“殘光”的東西,看上去似乎會帶來力量的東西,可它同樣引來了殺怒,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若不是遇到師父,他現在還不知道流浪到何方。

他的額頭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努力使自己的思緒恢復到這次的行動上,如今君主又找什么上古的力量,他知道君主一向對北方諸國野心不小,這次派軍一是為了圍剿叛軍,二便是為了探查北方諸國的情況,伺機發動戰爭,南方諸國早已蠢蠢欲動,他自然是不會捺得住性子的。

在這個亂世,剩下的只是吞并與殺伐,或許它毫無意義,但它這么習慣地存在著,無論哪一個時代。

“你是說那個使大荒曾經雄霸一方的力量?”影子問道,對這個似乎頗有興趣,“找到它,酬勞必定不少。”

月觴低下了頭,對那個東西,她一直很厭惡,傳說那個東西力量很大,但投入戰爭,必定會生靈涂炭:“先保住命,再去考慮榮華富貴吧。”

影子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他相信自己的一切勢力與力量。

月觴起身,淡然說道:“動身吧,時間不早了。”

【二】稻草人與木偶

一入梁國的關外,天地卻是另一番光景,一輪巨大的,說不上來是月,還是夕陽紅日的東西遙遙地懸在西方,世界都呈現出一種瑰麗的暗紅色,宛若西域的葡萄紅酒,這種略顯昏暗的天地,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前方是一片連天蘆葦,隨著溫和的風,對,溫和的,就像盛夏從湖邊吹來的晚風,蘆葦搖曳著金黃的身姿,像騰起的細浪,一波波散去。而蘆葦的深處,散落著一些殘破的盔甲戰車,隱隱還可以聞到這里尚未散去的硝煙味,不過這也不足為奇,而遠處隱隱綽綽地可以看到一些枯死的柳樹,蒼老干枯的樹干屹立在深深淺淺的蘆葦叢中。

影子蹲下身,拿起一枝早已枯萎的蘆葦,細細地看著,不時抬起眼向遠處看去。沈峰的目光緊緊鎖在遙遙的蘆葦深處,他有預感,一個劍客的職業預感,前方曾今發生激戰,他隱隱嗅到空氣中散發的一種異樣的氣息。

“你們瞧,這里竟然還有稻草人和玩偶。”川兒不知何時跑到一旁似乎被什么東西壓得伏在地上的蘆葦叢中,扶起了一個稻草人。

稻草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了,但頭上的帽子卻是整整齊齊的,稻草人的脖子里掛著一塊瑩白色亮晶晶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稻草人的肩頭還趴著一個木偶,木偶雖是舊了些,卻還是完好的。

但似乎沒有人理會他的舉動,他有些沮喪,沖著稻草人做了一個鬼臉,便又跑回沈峰的身邊。

“以前的探子都應該是從這條路進去的。”影子說道,“你們看,這里隱隱還可以看出被踏出一條路來。”

“但他們都沒有走遠。”月觴低著頭,望著手中的玉鏡,玉鏡的光,冷冷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空氣中還殘存著一絲戾氣。”沈峰接話道。

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個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臂間盤著兩條吐著信子的紅蛇,似乎也同他的心性一樣焦躁,一路來,他似乎比其他人都要焦急。

他個頭高,比其他人似乎看得更遠一些,他并未察覺到半分異樣,只是催促著快些趕路:“前方地勢開闊,我也沒見到什么異樣。快些走,別再耽擱了。”

影子聽到這句話,卻是皺起眉來,“咕嚕”了一句什么,不顧其他人,起身走到前方去了,這句話卻被川兒聽到耳中,川兒怒氣沖沖的,朝著影子吼道:“自高自傲的家伙,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除了大個子,其他人都已察覺到影子似乎很不喜歡大個子,不過他對其他人的態度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眾人也不想與他爭辯什么,只是默默地向著前方蘆葦深處走去。

不過沒有走幾步,月觴的臉色卻漸漸地有些發白,只感覺額角刺疼,神智竟有些模糊,她又看到那抹碧藍的光,清幽的身影:“把缺失的靈魂,重新放回大荒的心。”

沈峰見她神色不對,問她是不是不舒服,月觴才如夢初醒,一切感覺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只是搖了搖頭:“老毛病,不礙事。”

眾人漸行漸遠,蘆葦叢中稻草人肩上的木偶,忽然咧開嘴,癡癡地笑了:“又來人了,快些,他們要走遠了。”

它從稻草人的肩上跳了下來,將稻草人扛在肩頭,邁開步伐向前方跑去了。

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沈峰抬起頭望著西方的那個紅彤彤的東西,它的位置依舊沒有什么變化,仿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他們已經走進了方才在遠處看到的枯柳林中,不過這里的樹干,離近了來看,卻比想象中的要粗很多,高出很多。每一棵樹上,高高低低處,都纏著一團巨大的密密的藤蔓,像樹上長出的一個大瘤。

川兒有些害怕,離得沈峰越來越近了,他低聲說道:“真像一個個絞刑架。”

“天,這是我父親的頭盔,還有他的大斧頭。”大個子近乎嘶喊,偌大的身軀跪在地上,懷中緊緊抱著一頂破了一半的頭盔,豆大的淚水溢出他的眼眶,滴在頭盔上噼啪作響。

“他十二尺的個頭啊,族人中力氣最大的人,他是族中的英雄,為什么頭盔會落在這兒。”原來大個子的父親也是派進來的密探之一,他一直認為父親只是在這兒迷了路,他決定來尋找他的父親,卻只見到一副頭盔。

忽而大個子又是一聲慘叫,順著他身前的柳樹望去,樹上那捆被纏繞的藤蔓處,露出一只巨大的腳掌,只有四個腳指,這是他們族群的標志,大個子跑上前瘋狂地抱住那只腳,奮力地想扒開藤蔓:“父親,父親。”

“大個子,快住手。”沈峰沖上前想要拉開他,一切卻是徒勞。

枯柳仿佛一時間都活過來一般,藤蔓開始從它們身上掉落,漸漸延長,宛若游蛇一般爬了過來,從樹干上紛紛掉落下來一副副空蕩蕩的盔甲,眾人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這些枯柳竟然是靠血肉之軀來滋養。

沈峰抽出劍來,砍斷一根蔓延過來的藤條,朝著身旁的川兒大喊道:“快跑,跑出枯藤林去。”

川兒拔腿便朝著林外奔去,他知道他在這兒只會拖沈峰的后腿,保住自己便是幫助沈峰。從他跑過來的地方,整個枯柳林都開始蘇醒,仿佛瘟疫一般迅速地擴散開去。

而在一旁不遠處,川兒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他方才見到的那個稻草人和木偶,木偶正扛著稻草人在他身旁不遠處跑著,一面跑一面咧開嘴,朝著他笑著,那抹笑卻說不出的詭異和觸目驚心。

一時未顧及腳下,川兒被一根橫來的藤蔓絆倒,藤蔓緊緊纏住他的腳踝,用力地把他向后拖去了。

身體與地面的摩擦使他感到一股劇烈的、熾熱的疼痛。

“咔啦啦——”忽然一聲巨響,川兒停住了,他轉頭,卻見木偶張開嘴咬斷了纏住他的藤蔓,木偶望著他,又一次發出奇怪的笑聲:“嘻嘻——”

他坐起身來,向后退去,他不想靠近這個奇怪的東西,即使他救了自己。木偶卻一蹦一跳地跑過來,在他的四肢上系上了一根根紅色的線,川兒奮力地想褪去腕間的紅線,但紅線卻仿佛生在肉里一般。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四肢竟然不聽使喚了,被木偶拉扯著向前方跑去,自己仿佛一個被人控制的傀儡。木偶更歡快了,扛著稻草人往前方飛奔去了,嘴里不停地說著些奇怪的東西:“快些,快些,你要乖乖,巫人就不會摘掉你的小腦袋。嘻嘻嘻。”

川兒心中害怕得要命,嘶聲向后喊道:“師兄,救我。”

川兒在木偶的帶領下,沖出了枯柳林,只見殷紅的天,仿佛浸染了血,一點點潑灑在金燦燦的蘆葦叢,遠處還遙遙傳來大個子竭力的嘶吼,火光、劍光不斷地從林子深處射出來,最后天際漫開了一道瑩白的光柱,照得天際慘淡一片,須臾之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

木偶早已停止了奔跑,乖乖地坐在一旁,宛若懵懂的孩童,低著頭扳著自己的手指和腳指。

川兒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遠方傳來的一切聲響,他們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們一個是最優秀的劍客,一個是最優秀的追捕獵人,一個是天才的星象占卜師,一個巨大無比,充滿了力量,他們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經過生死的考驗?

不知道時間流失了多久,木偶靠著稻草人沉沉地睡去了,一切依舊安靜得出奇,川兒再也忍不住了,埋首在膝間,慟哭起來,額前的碎發在風的吹拂下越發地凌亂了:“怎么辦?怎么辦?”

“姐姐,不怕。乖乖的,我們去找麥田,把稻草人插在我們的麥田里。”一具冰涼的身體靠了過來,川兒抬起頭,紅腫著雙眼,木偶靠在她的身上,耷拉著小腦袋,就像一個撒嬌的孩子。

她不知道小木偶是怎么看出她是女扮男裝的,她是偷跑出來的,師兄拿她沒辦法,攆又攆不走,只好帶著她,只一條,無論發生什么事情必須先好好保護自己,如今師兄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不應該獨自離開的,她應該和師兄一起戰斗。

“雷聲,遠處有雷聲,不好了,壞東西來了,快跑,快跑。”木偶忽然警覺起來,呆呆地望著前方,隨后又搬起一旁的稻草人飛奔起來。

川兒不由得也跟著它跑了起來,她不知道它看到了什么,轉頭之間,卻見天空之上出現了一只銀色雪狐,雪狐上載著兩個人,正是沈峰和月觴,遠處山坡之上,影子像風一般快速地奔跑著,大個子肩上扛著一棵粗大的柳樹,卻是連根拔起,正是困住他父親的那棵,他的步伐又大又快。

川兒止不住興奮之色,奈何手腳受著木偶的控制,她扭頭喊道:“師兄,師兄。”不過他們好像在逃命一般,正是疑惑之間,忽然什么東西飛快地掠過眼前,接二連三,身邊像疾風一般,細看之下,卻是眾多飛箭射來。

山坡之上,涌出了大批的骷髏兵,他們騎著戰馬,舉著長矛,彎弓圓月,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三】 雙月

湖光湛藍,一望無垠,岸邊桃花倩影,遠處山影朦朧,高山之上倒懸著一川瀑布,蒼月遠出。

世界仿佛再一次變幻,蘆葦叢不見了,那西方紅彤彤的東西不見了。世界純凈得宛如初始一般。

影子逮住木偶,目光之中藏著星火:“你這該死的東西,你到底是什么,帶我們來到了哪里?”木偶不笑了,撇著嘴,竟然哭了起來:“壞東西,壞東西,快些放開我。”

方才眾人逃出枯柳林的時候,卻不想遇到大批骷髏兵,跟著木偶一路狂奔,卻不知為何世界陡然一變,仿佛跨越到另一個時空。

月觴靜靜地坐在湖邊,玉鏡中映著湖水的影,月觴心頭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一種好像回到家的感覺,天際之上,星羅斗轉,浩瀚如煙,月光浮動,她靜靜地凝望著月,她生來與月便有一種特殊的感應,從月中她可以看到很多東西,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啊!”影子忽然大叫了一聲,原是木偶咬了他一口,木偶本是沒有牙齒,卻將他手臂咬出血來。

木偶一掙脫他的手掌,便又扛起稻草人飛快地向遠處跑了,空曠的山野上還回蕩著它的笑聲:“巫人會摘了你的小腦袋的。嘻嘻嘻。”

一旁的大個子自從找到父親后就一直悶悶的,抱著大柳樹,獨自坐在一旁。

沈峰替川兒包扎著傷口,川兒不停地問沈峰他們是怎么脫險的,沈峰卻是不搭話,默默地坐在一旁,沈峰向來如此,沉默寡言的,眉宇始終皺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月的軌跡竟然是逆轉的。”月觴聲音有些顫抖,眾人聞聲后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向天空望去,竟然真的如此,本來在西方的月此時卻漸漸移到了東方,速度比往常要快出許多,接而,出現黃昏的情景,日中,清晨,再接著暗夜白天。

不光是月,原本掉落的花瓣重飛枝頭,漸漸合起變成花蕾,在慢慢消失。

逆流的時光。

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拉住時光的車軸,讓它退向那遠古不為所知的歲月。

他們惶恐地看著這一切,他們就像這時光中的遺落者,站在這空間的原地,看著時光的倒退,飛速的,奇異的,這奇怪的時光到底要逆流到何處?

忽而,時光再一次停住,月滿出東方,不,是雙月,一輪銀月,一輪紅月,它們的身影相交著,從東方緩緩升起,向著西方漸漸移去。

月觴怔住,輕輕說道:“大荒古國終結之日。”

她記得師父曾經跟她說過,千年前,天空出現了難以解釋的雙月同出,傳說天帝有九個女兒,她們便是月,每個月亮輪流出來照亮凡塵,但在千年之前,竟然出現雙月同出,在那一年大荒古國的輝煌歷史就此終結。

她忽而想起出關時,玉鏡中的指示,欲解謎案,回到初始。難道說的便是回到大荒滅亡之際嗎,答案就是在這兒嗎?

大荒古國的終結之日。

“大個子,大個子,影子,你們怎么了,怎么一動不動的,快醒醒。”忽然傳來川兒的尖叫,月觴方才收回思緒,只見大個子和影子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仿佛一尊雕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跡象。

“他們死了,他們死了。”川兒驚呼道。

沈峰卻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說道:“不是死了,或許是這里的主人不想讓他們介入這個時空的秘密,便把他們留在了這里,我們現在只是停留在某一個人的記憶里。”

月觴心中一怔,他怎么會知道,那些關于時空的秘密?

沈峰似乎察覺到了月觴帶著疑惑的目光,似猜到她的心思一般:“我以前聽聞過那些回到某個人的記憶中的傳說,但一直以為不過是謠傳罷了,今日所見,境況大抵與傳聞中的所差無幾。”

月觴低下了頭,玉鏡的光越來越清幽,是以前從未出現的光芒,里面總是沉著一團霧氣,影影綽綽,不過她有感覺,是一段被塵封已久的回憶,它在召喚什么,它想說什么,她不知道,不過應該很快便有答案了。

川兒只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現在怎么辦?”

沈峰望著遠處幽幽的山谷:“時光把我們帶到這里,想必這個主人就快來了吧。”

剛說完,遠處山谷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隊銀甲鐵騎,朗月之下,銀盔鐵寒,踏碎了這安謐的時空,他們身后跟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馬夫揮舞著馬鞭,空氣被抽打得噼啪作響,他們似乎很急促。

車隊匆匆朝他們駛來,月觴念動咒訣,消失了三人還有白狐的身影,他們的身體極度地透明,月光穿過了他們的身體落入腳下那片綠草地中。

“快,快跟上。”月觴說道,身旁的白狐溫馴地低下了身姿,三人騎在白狐的身上,緊緊尾隨著那隊鐵騎而去。

鐵騎朝著湖泊的方向奔來,竟然踏進了湖泊之中,不過卻像輕鴻一般輕輕落到其間,并未下沉,水面只悠悠蕩開了微瀾,湖光破碎。

馬隊疾馳在湖面上,朝著東方那月亮升起的地方而去。白狐也加快了速度尾隨其后,月亮漸漸升上了中天,天地一片純凈,越過了湖泊,遠古的大荒國終于出現了。

接天瓊宇,拔地而起,它虛浮在湖面之上,儼然一座飛天樓閣,壯麗而奇偉。

誰能想象遠古的大荒國是如何做到,將自己的城樓懸空浮起呢,它就像海上的明珠,蒼穹的明月,傲世而獨立著。

大隊人馬直奔大荒城的最高處,大荒城的祭壇,它臨于云巔之上,說抬頭便在天外一點不為過。

兩個巫師打扮的人站在其上,他們被黑袍子嚴嚴實實地蓋住,好像害怕接觸一點半點的光明,身上散發一股來自的地獄的陰冷氣息。

鐵騎將士見到他們,紛紛下馬行禮,跪拜。

行完禮,方才從馬車內抬出一副水晶棺木,棺木比普通的高出寬出一倍來,透過透明的水晶,里面安詳地躺著一個少年。他身穿銀鎧,卻沒有頭盔,月光柔柔地撫在他完美而柔和的五官上,不知為何,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月,一汪純凈的月色。但少年身體之上卻浮著一個虛無的影,和他一模一樣的東西,就像人的身體倒映在水中一般,那個虛幻的東西散發著淡藍的光。

“原來大荒在遠古的時候,已經學會了如何保存一個人的魂魄。”月觴眸中浮起一層模糊的霧氣,沈峰怔了怔,目光鎖在那團瑩藍的影上,那個,竟然是魂魄。

兩個巫師同時舉起手中的木杖,動作竟然如此的統一,就像一個人一樣,一滴宛如露光的東西聚在木杖之巔,卻發出一種耀眼的白光。

“住手。”一個冷淡的聲音,帶著不可抗拒的命令。

眾人回過頭去,只見一個身著瑩藍輕衣的女子從石柱后的那一片陰霾中走出來,她腳步輕盈,宛若踩著清風一般。她戴著半邊面具,剩下那半邊的容顏,只讓人看一眼,卻足以讓人驚嘆一世了。

“我警告你,別碰他。”女子的聲音冷得發寒,她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修長的指尖早已凝著一團力量,隨時可以毀掉這里的任何東西。

巫師舉在半空的手,極不情愿地放了下來,最終落在胸前。他們略微地彎腰,異口同聲地說道:“王后,我們必須引出殿下的魂魄,殿下已經沒有了軀體,我們必須快速地給他找到新的容器,所以……”

“把他變成一個陰冷的怪物嗎?”女子隱忍著要爆發出來的怒火,目光如霜,她似乎很是厭倦這群人,“滾,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巫師握著木杖的骨節略有些發白,最后還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月光下,那女子靜靜地站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索與荒涼。

“弟弟,我……”

后半句話已經淹沒在淚光中。

月觴忽然心中一陣絞痛,她半跪了下去。川兒連忙跑過去扶住她。

沈峰看著月觴近乎慘白的臉,握住她冰涼的手,將一股真氣灌輸進去。

月觴不見好,反而心中越來越痛,心,仿佛滲出血來,她捂住胸口,腦中漲疼,那一刻的恍惚,她似乎覺得她便是身前的女子,她和這個女子的心意連在了一起,月觴聽到了她的呼喊。

“姐姐,沒有好好保護你,對不起,對不起。”月觴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心中的郁結才散開幾分。

沈峰望著她 :“你,你在說什么,什么姐姐?”

“棺木中的這個是她的弟弟,她最愛的人,卻死了,她等了他一年,她說她無時無刻不在盼著他回來,她心里很難受,為什么當初要答應國王讓弟弟出征,為什么不阻止一切,還讓妖人肆意國內,如今大荒的靈魂早已在戰爭與欲望中沉淪,天神,你為什么還不降臨來讓它滅亡?”月觴不停地說著,口中滿是悲痛與后悔,她說出的話竟然是那個女子的想法。

“你為什么知道她在想什么?”沈峰只覺得思緒攪成了一團亂麻,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召喚天神來毀滅?川兒也糊里糊涂的,覺得疑惑,又不知道該問什么,怎么問。

“不知道,我感覺我就是她,好像有什么東西隱隱約約的,想不起來。”月觴皺著眉,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堵在心口,一些模模糊糊,來自遙遠地方的記憶。

這個時候,女子已經走到棺木前,打開了棺木,那抹魂魄飄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透明地,散著柔和的光。

他睜開了眼睛,目中滿是溫和,純凈得像孩童的眼,輕輕地說道:“姐姐,我回來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將士,我做了逃兵,我在戰場上退縮了,我拔不出劍來,我不想這么隨意地終結任何人的生命,真的不想。”

少年眼中露出淡淡的哀痛,他仿佛又看到鐵騎踏過的荒蕪,那鮮活的生命消失在赤紅的刀刃下,大荒每拿下一座城池,仿佛離世界的毀滅便又近了一步。

他近乎哀求地說道:“求求你,不要讓他們把我復活,我不想回到戰場上,我害怕,我不想變成一具骷髏兵,我討厭互相的殺怒,害怕沒有知覺,再也聞不到山野花的味道。只想就這么靜靜,融化在風中,月中,回到祖先以前居住的地方,那里有金燦燦的麥田,自由的風,生命旺盛地生長在天地間,安靜的,淡淡的。”

女子伸出手,輕輕地拉住少年,即使她抓到的只是一片虛無,但她依舊想把體溫傳給他,哪怕帶給他一絲溫暖:“弟弟,不怕,我們再也不會回到戰場,我們回到那金燦燦的麥田里,姐姐會給你扎一個最神氣的稻草人。”

“好,現在就回去,我想現在就回去。”少年的聲音越來越虛無,就像快要被風吹散了一般,沒有絕望,是一種安寧,回到家的安寧。

女子眼中藏著熱淚,看著少年漸漸淡去的身影,他不可以離開棺木太久,太久的話便會消失了,再也聚不起來。

女子輕揚手,少年的身影化作了一道瑩藍的光,環繞在女子腕間,宛若一只光做的手鐲。

沈峰眼中流露出一縷悲痛,他的家便是在戰火中摧毀的,他孤身一人拜入青龍門門下,在這個紛亂的年代,他恨戰爭,卻又不得不拿起劍來,他想逃,卻無處可逃,就像那個少年,難道只有化盡魂魄,才可以得到安息嗎?

遠方那輪紅月更加灼目了,紅得發暗,紅得駭人,而上方的銀月,光芒卻在減弱,女子閉上眼:“一切總該有個了解,就讓這個擁有自然之力的民族終結吧,停止這可笑的殺戮。”

女子下了祭壇,身影卻在那一刻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怎么辦,她走了,看不到了。”川兒見女子消失了,心下著急,現在該往哪里去呢?

“大荒到底發生了什么,它不是人類史上最輝煌的一頁嗎,為什么我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頹荒,到處彌漫著一種腐爛的味道?”這一切都讓沈峰覺得匪夷所思,神秘的大荒,到底經歷了什么?

“大荒的軍隊正是如日中天,南北征伐,這里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怨怒之息,我有種預感,這個王朝曾經偏離了正常的軌跡,但到底是什么,我也說不上來,或許那個女子會告訴我們一切吧。”月觴說道,目光宛若利劍,刺到了前方黑暗的深處。

【四】終結

這里的一切都是冰雪鑄成,冰的宮殿,冰的燭臺,冰的床榻,寒冰鑲嵌的玉鏡。

無盡的寒冷便是這里的唯一溫度。

女子全身都仿佛融入到冰雪中一般,素白的衣裙,羊脂色的小簪綰住瀑發,她輕輕取下半邊面具,望著鏡中的容顏。

川兒卻是驚駭不已,不由得捂住了嘴,才不至于驚呼出來——那女子的半張臉竟然都腐爛了。

女子從一旁取來一個凈白的只有一半的面具,拿起一支畫筆,輕輕地勾畫起來,柳眉杏目,粉面含春,瑤鼻櫻唇,她的畫筆實在厲害,就像這個面具原本就是從她臉上取下的半邊臉,畫好后,女子戴上去,契合得沒有半點瑕疵。

女子嘆息了一聲:“還是像一個怪物。”

女子起身,走到床榻前,拿起一個木偶,川兒認得,就是她先前遇見的木偶。

月觴和沈峰也不由得驚嘆出來,那不是先前遇到的扛著稻草人的小木偶嗎?

女子腕上的光順著她的指尖流進了木偶的身體,木偶竟然開始有了知覺,女子盈盈地笑了:“好弟弟,我把你的記憶留在了童年的時候,你再也不會想起半點有關戰爭的事情了。姐姐早就給你扎好了稻草人,我們把它插在麥田里,好不好?”

方說罷,木偶忽然跳到了地上,咧開了嘴,嘻嘻地笑著:“姐姐,我的稻草人呢?”

女子從冰柜里拿出了一個稻草人,木偶將稻草人扛在肩頭,在屋中活蹦亂跳的:“去麥田,去麥田。”

“弟弟先走,穿過湖泊,沿著西方一直走,找到麥田再停下,姐姐便會來找你。”女子笑著,目中晶瑩,她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項鏈,綴著一個瑩白的,晶瑩透亮,卻是殘缺的,像從什么地方扳下來的東西。女子把項鏈戴在稻草人的脖子上。

“那串項鏈。”川兒指著稻草人,不由得驚呼出來,“我見過的。”

“弟弟一定要記住,好好保存,不要被人搶去了,因為里面是姐姐送給你的種子,以后我們要把它種到麥田里去。把大荒缺失的靈魂,重新放回心中,它才是大荒真正的力量之源。”女子目光如水,溫柔地說著,柔和得像在吟唱一曲月下的搖籃曲。

大荒缺失的靈魂,月觴心中一緊,這句話反復出現在她的腦中,那缺失的靈魂到底是什么?

“那姐姐快些來,我在那兒等著姐姐。”

木偶信了,帶著稻草人離開了。

它或許永遠不知道,這是見到姐姐的最后一面。它乘著風,踏著月,尋著那處渴望已久的麥田,麥田就在前方,不遠的前方。

三人看著天真的木偶離開,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那笑聲,帶著隱隱的痛,漸漸消失在了遠處。

女子收起了笑顏,披上雪白的長袍,向外面走去。

外面擂鼓喧天,大戰的前奏在沉甸甸的夜中拉開了。

城樓之下,百萬雄師,不,不是雄師,是一個個早被毀滅人性知覺的靈魂,一具具毫無知覺的骷髏兵。

年輕的君主站在城樓上檢閱著他的部隊,他同樣戴著面具,兩個巫師宛若一團黑影,站在君主的身后。女子走上城樓,站在君主的身旁,君主的眉眼中竟透露著征服一切的狂熱欲望。

“大王可否收兵?”知是徒勞,她卻還是忍不住,她希望著,希望著。

“這是最強的軍隊,天下便在咫尺。”君主口氣中透著一絲疑惑。女子依舊淡淡的,望著漸要升到上方的紅月說:“一千年前,那個時候天將洪水,幾乎淹沒了世間所有的領土,天神之所以留下了我們,還賜予大荒超凡的力量,是因為大荒的祖先有天才的靈感可以創造出許多美的事物來,去好好地生活。你們違背了祖先的意志,違背了天神的意志,想著利用這些力量去制造殺戮,還用上古的禁術,把臣民變成一個個只懂得毀滅的怪物。”

君主插口道:“可大荒的國土太小了,大荒先祖留下的力量聚在一片古玉里,給了大荒力量的源泉,它讓這座城池浮了起來,巫師的力量還賜予了我的子民們永生,注定我們要去統治世界的,世界本該是強者為尊的,整個世界都誠服在大荒的腳下。”

“真的是永生了嗎,還是變成了一些可怕的怪物?我們活著,身體卻開始腐爛,最后還要化成一具具骷髏,待在寒冷的地方。你為什么要戴著面具,不敢再看自己的臉?還有你們!”女子冷笑道,指著君王身后的巫師,“你們的身體早就散發出一股惡臭,見不得光,永遠只可以躲到陰暗的角落里。”

“住口。”君主的口氣寒涼,透著無盡的殺意。

女子漸漸往后退去,輕輕地笑了,笑得如此的絕望,仿佛走到了天地的盡頭,生命的光在她的眼中一點點沉淪下去:“你知道嗎,弟弟離開我了,離開我了,我還害怕些什么呢?”

她慢慢退出了城樓,拋卻了身后的喧囂,獨自一人走上了祭壇。

“跟上去。”月觴說道,她隱隱地感覺到一絲不尋常。

祭壇上的月,白得清冷,白得荒蕪。祭壇上懸著一塊古玉,散發著幽冷的光,這就是大荒得以生存千年的力量之源。

她自言自語,好像在宣判一般:“大荒的祖先,曾經在天神的面前發過誓,如果有一天大荒的靈魂走向了黑暗,利用這股力量去制造毀滅,當紅月升起的時候,也是古玉最脆弱的時候,以靈魂為祭,召出‘殘光,天神便會降臨,拿起‘殘光來毀滅大荒,大軍就要出發了,沒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們了,那么就讓我來終結吧。”

女子的周圍散開一道薄薄的煙霧,從身體內飛出了道道螢火,像飛舞的銀色禮花,散入了云霄,這是她的靈魂,以及對大荒所有的記憶都散入了星空之中。她的指尖飛散出朵朵櫻花,碎碎的花瓣,繞著她的指尖,一把劍,仿佛從她的身體內生長出來一般——殘光。

“轟。”一道閃電,毫無預兆地自天而落,劈到女子的身上,焰火的灼熱,撕心地疼,急速地漫遍了她的全身,“殘光”從她手上滑落。

不遠的前方,巫師舉著木杖,施完咒的光影還未從木杖上退去,他發出一聲令人惡心的笑聲:“王后,這是你的國家,城下是你的子民,你怎么這般狠心。君主的偉業即將告成,你也將成為最尊貴的王后。”

他緩緩將木杖移向殘光:“這就是毀滅大荒的最后力量嗎,真有幸,我能見到它。”他說著舉起木杖,一道閃電化入他的手杖中,像從天而落的一根巨大的鐵索。

“他要毀了它。”沈峰驚恐地看著,若是毀滅了,那么大荒便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再制伏住那群瘋狂的軍隊了,那支來自地獄的軍隊,還有那支千年后復活的大荒軍隊。

遠處的戰鼓聲一波比一波強大,軍隊便要開拔了,大荒在歷史上是滅亡了,一定還會發生什么轉機,巫師不會毀了“殘光”。沈峰滿心期待地望著癱坐在地上的女子,她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那一道將要落下去的閃電,眼中的光卻在一點點枯萎下去。

她會站起來的,會站起來的。

“砰!”天地一暗,不是因為黑暗,而是因為巨大的人類肉眼無法承受的光。

“沈峰。”月觴驚呼出來。

他,竟然介入了大荒的命運。

光芒退去,沈峰拭去了嘴角的血,揚起一絲笑,卻是睥睨天下的驕傲。支撐他身體的是一把殘破的劍,斷了半截,卻難以置信地接住了落下的閃電,平凡的劍,而“殘光”握在他的另一只手里。

“你是什么人?”巫師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個少年像憑空落下來的一般,在最后的關頭,阻止了他毀滅那把劍。

“一個阻止你的人。”

“凡人。”巫師的口氣中露出一絲蔑笑。

“可終究還是有力量可以阻止你,不是嗎?”師父一直對他說,一個優秀的劍客,應該懂得如何去爭取命運,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月觴消除了魔法,川兒和她一起現了形,白狐齜著牙,攻擊的姿態對著巫師。這是冥冥中的宿命嗎,回到過去,找到唯一可以摧毀大荒力量的殘光。

“你雖接住了一招,但這只是僥幸,少年人,你已經盡了全力了,你傷得不輕,而我,”巫師再一次舉起木杖,“足可以把你化成灰。”

“你們快走,我來對付他。”王后掙扎著起身,盡力挺起自己的身姿,她有一種感覺,遠古的卷軸上曾經書寫:紅月初生,天神的降臨,終結罪惡的靈魂。

難道他們就是毀滅大荒的希望,一定是天穹的神召他們下來的,不然他怎么拿得起“殘光”,如今她已經沒有力量再駕馭“殘光”了。

王后一揚手,用殘存的力量將月觴和沈峰幾人帶離祭壇。

身后傳來巫師極度怨怒的聲音:“大荒的將士們,給我抓住他。”

骷髏兵漫過大荒城,像旋風一般席卷而來,王后雙手結成一道藍光:“既然毀不掉大荒,我就永遠封印大荒,即使有一天大荒醒來,請帶著劍回來。”

藍光像利劍一般朝著巫師打去,巫師的面具被打碎。雪花肅穆地飄滿了夜空,大荒正在沉淪,凍結。

是他,他永遠忘不了那張臉,沈峰的心仿佛墜落到谷底,記憶殘忍地將他帶回了十年前的村莊,一個面部殘破,似乎幽靈的人,他穿著黑黑的長袍,冰冷的木杖指著被圍住的村民,他的聲音冷寒而刺骨:“把‘殘光交出來,不要再跟我說沒有這個東西,星盤的指示,奪去‘殘光的人就在你們當中。”

火,鋪天蓋地而來,慘叫,死亡的氣息,蔓延著整個村子。沈峰忘不掉,那張瘋狂的臉,他燒了村子。

他終于明白,巫師當年所說的拿到“殘光”的人就在你們中間,心頭涌起了悲涼,那些無辜的村民們,他的家啊。

月觴也明白了,為什么當星光墜落在她的玉鏡中,她會產生種種的幻覺,甚至以為她就是那個女子,原來那個時候她便有了那個女子的記憶,她在召喚她回到這個時空。

湖水淹沒了城池一半的身軀,月觴招來白狐,三人坐到白狐之上。白狐邁開步伐,像一道白色的閃電劃過長空,耳邊的風獵獵作響,身后的大地已經開始冰封,這個時空已經開始坍塌,他們必須回到自己的時空,否則將會同這里一同消失。

沈峰回頭望去,月光下,黑袍巫師在城池陷落的最后一刻,躍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霧色中。沈峰目光一寒:“我在未來等著你。”

這時他們已經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大個子和影子了,前方忽然升起了一道水簾,白狐縱身一躍。

乾坤宇內,又恢復了初始的祥和,寂靜的風掃過碧藍的湖。

“你這該死的木偶給我出來。”影子用布包住流血的傷口,“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川兒給了影子一個大大的笑臉:“太好了,又見到你了,影子。”

影子莫名其妙地轉過頭去:“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們不是一直都在這兒嗎?”

月觴也輕輕地笑了:“影子,你不是一直想離開這兒嗎,我們很快就要出去了。”

是啊,終結這場本該在一千年前就消亡的大陸。

大個子站了起來,滿臉怒氣,他將大柳樹背在身后,目光灼灼,仿佛要燃起洶洶的火焰:“我早就想好好打一架了,好好修理這些骷髏頭了。”

沈峰望著手中的“殘光”,它散發著淡淡的光,隱忍著,積蓄著。

月觴不知道沈峰到底經歷了什么,但他們沒有時間了,大荒帶來的死亡氣息已經開始蔓延,大軍支撐不了多久。

“大家準備好。”月觴手中的玉鏡漸漸消散了霧氣,她絕不會讓這里變成骷髏兵踐踏后的荒地。

這里的空間像冰雪消融一般,漸漸逝去,模模糊糊,那個散發著末日之息的世界,傳來戰鼓的聲音。

他又見到了那個巫師,這一段穿越時空的恩怨,終該有個了解。

他更自信了,一千年的時光足以讓他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他的心境也更加堅韌了,那跨越時光的短短一瞬之間,讓他懂得很多不能僅僅靠時間的積累而得到的東西,平凡的劍同樣可以阻擋強大的閃電。

“又見面了,少年人。”看來時間并沒有改變,巫師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又響起了,“那柄‘殘光也沒有用了,我現在的力量足以讓它還有你一起毀滅,你不是還妄想著再有僥幸發生嗎?”

沈峰卻輕輕地笑了,與他多說一句,他都覺得惡心,他望向那輪紅月,古玉便在它的上方,他慢慢舉起了劍。

巫師木杖上的白光已對上了他的心口,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力量,對于他的力量,他信奉,甚至喉中發出了得意的,沙啞的笑。

劍光破開了月,暗紅的光影終于退去,世界本該這么清明,而白光同樣穿透了身體。

“師兄,就讓川兒保護你一次。”

世界安靜下來,它同眼前的少年一樣,怔住了。

川兒的笑,安靜地綻放在寂靜的月下。

【五】尾聲

沈峰回過頭,望著大荒古城,一點點地坍塌陷落,化成煙云、塵埃。這個歷史上曾今輝煌一時的王朝,終于覆滅了。

大軍已經行出好遠,影子和大個子隨著大軍也一起離開了,影子頗為失望,沒有找到那個大荒力量的源泉,大個子帶著他的父親往故土的方向慢慢走遠,最終化成了一個黑點。

月觴帶著白狐回到了國都,她要向君王復命,她會說什么呢,沈峰不知道,不過她臨走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大荒的力量得以復蘇是因為這個時代隱隱在積蓄著戰爭的力量,上古的惡勢力才得以恢復。”

大荒國滅亡了,結束了那個時代的殺伐。

而這個時代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什么時候終結,沈峰不知道,他只是望著自己手中的劍,做有意義的事,即使你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只要有一縷光,便不要放棄吧。

“川兒,我們回去了。”

“嗯,師兄,快些,我要把這些事告訴師父。”少女回過頭,甜甜地笑了。

是啊,沒有什么不能發生的事情,月觴在最危急的關頭,用玉鏡擋住巫師的力量,力量才沒傷害到擋在他身前的川兒。玉鏡破碎了,但月觴說那是值得的,不過月觴留下的那句話卻讓沈峰覺得不太妙:“你無須覺得欠我的恩情,你報恩的機會多著呢。”

星空外,遠山上,那個扛著稻草人的木偶繼續飛快地跑著,依舊尋找著麥田,那處遠方的麥田。

那個大荒缺失的靈魂到底是什么,沒有人知道,木偶帶著它離開了,或許,便是那片大荒失落太久的麥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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