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視角”下女性欲望的表達

高榮歡

【摘要】作為女性作家，鐵凝一直努力回避身份帶給自己寫作中局限。但鐵凝并沒放棄對女性現狀的擔憂與思考。特別是與社會規則不相容的女性欲望，被鐵凝一針見血的表現出來。鐵凝的小說沒有作家憤怒的抗爭和焦慮的吶喊，以雙重視角的敘事方式留給讀者強烈的震撼與深思。本文以《對面》為例，具體分析鐵凝雙重視角表達方式。

【關鍵詞】雙重視角；女性；欲望；鐵凝

“我本人在面對女性題材時，一直力求擺脫純粹女性的目光。我渴望獲得一種雙向視角或者第三性視角，這樣的視角有助于我更準確地把握女性真是的生存境況。在中國，并非大多數女性都有解放自己的明確概念，真正奴役和壓抑女性心靈的往往也不是男性，恰恰是女性自身。當你落筆女性，只有跳出性別賦予的天然的自賞心態，女性的本相和光彩才會更加可靠。進而你也才有可能對人性、人的欲望和人的本質展開深層的挖掘。”鐵凝曾經這樣解釋自己作為女性作家小說的創作特色。鐵凝的創作風格不是一成不變的，她既能運用清新質樸的文風寫出《哦，香雪》，又能以深厚的文筆寫出《大浴女》《玫瑰門》。在小說《對面》中，鐵凝將故事的訴說者塑造成為一個偷窺者，無疑擴大了敘事張力，也從另一方面挖掘了作品中表現人性的深度，本文主要從敘述視角分析鐵凝《對面》的文學風格。

一、男性視角敘事對性別寫作的刻意回避

《對面》訴說男主人公同肖禾、林林、表妹、尹金鳳之間的感情糾纏，對“對面”的偷窺和報復。作者作為女性作家，將主人公性別設置為男性，且是玩弄感情偷窺女性的男性。對于女性化“身體寫作”“欲望化寫作”來講，女性作家傾向于心理描寫，通過展現內心隱蔽的心理達到裸露情感，抗拒男權的目的。鐵凝雖選擇男性的主人公，但在敘事上卻只借助這樣的一個形象，僅僅寫出了這位主人公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并沒有大寫他在想什么。內心的掙扎恐懼糾結絲毫沒有觸碰。作家一方面選擇男性敘事，另一方面刻意回避心靈化深層寫作，從而展現給讀者的只是一幅圖畫，一幅沒有聲音的鮮活畫面。男性在訴說，創作者卻可以憑借女性特有的敏感很取巧地將女性形象的心理活動讓讀者感知，這便是鐵凝所說的跳出性別天然賦予的天然的自賞心態，女性的本相和光彩才會更加可靠的意味。文章中寫道“她推開門走到陽臺上，隨便穿了一件大背心，頭發有點亂。當她猛然間把臉轉向我時，她的臉就仿佛一下子貼在了我的臉上，甚至比貼還近。我發現她確實已不年輕，眼角已有了淺顯的魚尾紋。但嘴唇飽滿，脖子結實，腮邊有一粒黑痦子。她坦然地盯著我就像有意迎接我的瞄準，我心跳了幾下就平靜下來，因為我發現她并沒有看我，她的眼光正穿越了我和我身處的這座倉庫，凝視著房后的原野。那里，麥子已經收割，秋莊稼尚未長成，田野一片豁達。她凝視了半天才收回眼光，這時我看見她眼里滿是淚水。我第一次發現了她的眼睛的與眾不同，眼淚使它們閃爍出一種嬌嫣的玫瑰色”出于男性視角的局限，作者僅僅是寫出了“對面”在那位胖子走之后的神情，沒有過度的渲染，只是讓讀者去體會。這樣的敘事方式，使文章中的人物形象因為這樣的“失語”而顯得更加真實。

二、隱性女性視角下的女性欲望表達

鐵凝是承認女性被壓抑的，所以才喊出要對人性、人的欲望和人的本質展開深層的挖掘。在《對面》中，筆墨最多的還是對面的那個神秘的女人與兩個男人秘密約會，還有個丈夫在國外。女性本被壓抑的欲望在文章中被看做成為偷窺下的理所當然，在男主人公得知“對面”讓一位男性留宿的時候覺得被欺騙背叛從而暴露自己來驚嚇“對面”，這里，鐵凝對女性的書寫不像是其他的女性作家那樣堂而皇之，時間本是出于陰暗面，“對面”到底還是經不住世俗的條例而獻出生命。鐵凝一方面贊美對面的身體的美好，即使寫到兩個男人秘密約會時也很從容，另一方面又設置死亡為終結，只是從報紙上得知這個消息。作家平鋪直敘的故事，故事里面女性成為男女關系的主動者，相對于男權社會中女性的附庸地位有了很大顛覆。“遠不止意味著女性生命經驗與欲望的書寫，更主要的是意味著女性的視點、女性的歷史視域與因女性經驗而迥異的對現代世界、甚或現代化進程的記述與剖析。”在這樣的敘述中，鐵凝沒有直接將視角放入解放自身的女性身上，通過男性所偷窺到的、所揣度的、來展現男女在兩性關系上的激烈沖突。她站在女性主義的立場上去保衛著女性的權利和尊嚴，卻又無奈于男權社會力量的強大，使得她雖不屑于男性，不惜將男性設置成為偷窺者的形象，但卻巧妙的借用了男性的視點，道出了女性的在新時期的價值和尊嚴。

三、雙重視角下女性欲望的表達

鐵凝曾說：“正如千變萬化的生活中總有不變的東西，我的前后看上去差異很大的小說中也潛藏著在本質上始終如一的精神，便是對人類和生活永遠的愛和體貼。”將創作的基點放置于對終極價值的追求，自然作為女性作家就不會僅僅局限于女性感性的敏感和多情。鐵凝的創作并不局限于大部分女性作家對女性經驗的一而再的再現，而是通過不同的渠道展現她一貫追求的價值。《對面》中敘述的故事從男性方面來講寫出了男權社會中男性對女性亙古以來的窺視，從女性方面來講鐵凝更是在作品中注入了對女性的理解、包容和對社會造成女性邊緣地位的無奈。“女性意識的自身深化與發展的慣性力，以及新的文學場域的牽引力，種種力量構成的合力促使女性小說家開始認真思考女性意識。而對女性意識的思考又主要表現為兩種方式：一種是鐵凝式的女性存在的歷史文化反思，另一種則是王安憶式的女性存在的自然科學反思。”鐵凝以直白的筆調不漏感情卻充滿感情的訴說男主人公和“對面”的感情故事，作家在反思人類感情與自由特別是當下女性的自由與解放有著深遠的意義。相比較新時期的美女作家，鐵凝的不動聲色雖然有時候會敗給商業炒作，但這樣的含蓄深刻恰恰更能揭示女性一直以來在社會中占有的尷尬地位的境況。

四、結語

鐵凝作為當代女作家，本身意識到自己性別在創作中的敏感，自己也強調希望自己作為局外人進行寫作，并不是局限于男性女性視角。給讀者帶來的作品，在清新自然的故事中，能追尋到的女性感覺；在揭露社會問題的作品中，便刻意隱藏起特殊的話語身份，“第三種視角”娓娓道來。沒有對作家身份的苛責，讀者只站在自己的立場去評判作品內容，也是作家所希望的。在《對面》里面，人物的設置和重疊，因作家的精心安排，作品沒有顯得繁贅之感，也正因為“第三視角”的敘事，作品有了一種虛構的真實。女主人形象的出現，一方面是鐵凝作為女性立場對女性欲望的自然表達，另一方面鐵凝也站在男性立場對女性欲望的質疑，兩種沖突在文章中自始而終存在，結局以女主人公死亡而結尾。作家試圖表達這樣的信息：在群居道德社會里，大家仍處在霸權制度下，作為個體想要抗拒這群體共同遵循的原則，無疑是自取滅亡。鐵凝對女性的關懷，不僅僅是處于自己身為女性的立場，更多的是基于人文關懷，表達一種對社會平衡的焦慮。權力平衡、責任平衡、自由平衡。對個人生存存在權力的伸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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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黃偉林.中國當代小說家群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