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鐵,飯是缸,一天不吃響叮當。
所以當有一天我的身體骨骼變得緩慢僵硬時候,我比較擔心是我一日三餐的食物。
所謂味覺的記憶舌頭的歡樂就是媽媽與爸爸做飯的味道,曾經我們家長做過一些城市特色的食物鏈與地方口感。讓我們成長。
有做法餐的哥們說他們店里味道為什么讓島城老外認可,其實就是做得他們家里的家常菜,也就是媽媽做得味道。所以當我開始需要有人照顧時刻出現,我要先默默期待這一天最好不要到來。
我總是喜歡自己快閃出現在大眾面前,公車上有年輕人為我讓座時候,我的表情是否配合衰老松弛的羞澀點頭示意。
如果年老不期而遇,我會設想,會極力說服幾位年輕時候結下的深厚友誼的哥們姐們,一起生活在一個街道圈子。我要從中尋找母性做飯態度與父性燒菜質感。
不求樓上樓下,但求前往拜訪彼此不要超過10分鐘。
不知那個時候街道對孤單老人們的照顧會是什么樣子。
我力求每周美食都要有菜單。
就是說,周一去A單元安娜姐姐家去吃她包得水餃,但不知她那個時候,會老成什么樣子。不過根據她“強亮勁”,應該不會太差。我會搶先到她家,先幫她剁餃子餡,左右兩把菜刀。一個月最少吃兩次水餃。
餛飩,也就是云吞,當然去B單元蔣牧師家。她心靈手巧,年輕時皮子就搟得可以去美國唐人街餃子館做熟手。一邊吃,還得一邊聽她嘮叨一些她兒子與兒媳的“罪狀”。還有她那一直不夠平靜地感情波瀾。
一生內心為愛而疼。在基督教祈禱中平靜生活。
她會和我嘮叨很多很瑣碎的事情,我要傾聽。當我開始輕微打鼾,她會休息一會。為了滿足食物戀舊,就要接受傾訴的熏陶。
吃面,得找C單元姚先生家。他應該留學回山東了,也應該在公務員角色中退休了吧。他一直不想回威海,愿意留在島城。根據他的德性,做工作,做老公。都應該不會太久。應該分居或者跟著孩子過吧。
他懂得日式面與山東手搟面,以及炒面。我對他的要求就是面與青菜適度,這樣,我這個客人就很滿足了。我會捎帶一瓶黑皮諾葡萄酒,飯后祝興。
當然,也要需求中年時候。那就緊密團結的文藝腔朋友,例如D單元的格蕾絲小姐。我相信她一個人生活好過與一個平凡的男子共度余生。會繼續聊那些已經過時的媒介八卦與永遠也聽不完的歐美老唱片,會一起吃純黑巧克力。只是不知到了那個年紀是否還有這個勁頭。她每周的繪畫臨摹作品,我會按時去評點與鼓勵。她應該出版了許多插畫集了。一頭銀發披肩紅透亞洲與歐洲的平面系。未來的城市讀物,肯定是電子閱讀。很多白色黃色黑色棕色小孩子,捧著電子墨水接受她那撩人的充滿拉美風情的城市插圖,小腦袋瓜異想天開。
周五我們也會一起邀請一些當地年輕大學生來參加我們的派對。不過,有些談得來的年輕人,想辦法,讓他們樂于幫我們做一些家務。表現好的、有潛力的年輕人,我們會花時間幫助他(她)走出一些成長的困境。義工的身份,讓他們有幸隨著我的開放,打開眼界。讓他們知道身邊有一群不同尋常的老頭老太太。他們在職場上有那么多精彩故事,挺他們的絮叨,將超越任何一場Talk Show。
街心花園,也是我們結伴團聚的場所。那應該是一次即興派對,大家統一時間結伴去逛早市。
有牙的沒牙的老伙計們慢慢相望。我們會約好某個午后時刻,帶著自己的水果和小點心,一起集會,一起唱歌說笑,一起笑話路人。人活著,就是你說我,我說你。我們不會忘人窮,因為我們都老得剩下了皮囊了。我們都在等待生命輪回的奇跡,我們誰先走誰后走,無所謂了。我們彼此都要開開心心,即使我們打夠級時,依舊愿意把小三、小四偷著扔出去。我們都珍愛每個輕松時刻與愉悅時辰。
我到底是在老臺東,還是西鎮,還是伊斯坦布爾,還是巴厘島,還是墨爾本,還是沖繩沖浪風速中?
不得知,但我知,誰可相依。
蘿卜與杠子頭火燒咀嚼一起永遠都是NO1!
曾經的親密好友們可以是晚年單身公寓中的舊愛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