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臨失傳的八極拳“活化石”

王樹森　劉保龍　楊文學

編者：續上期。上期刊出了本文第三節“小架（軟架）八極拳內容體系”。

五、余論：關于“王連峰傳小架八極拳”歷史的幾點研討

王連峰傳小架八極拳從王榮前輩算起至今，至少150年以上，未曾變動一手，堪稱八極拳的“活化石”。王樹森先生自幼在家鄉隨父習武，又得兩位師爺親身指點，親身經歷和聽聞了諸多八極門的軼事。王先生忠厚正直，大隱于市，一生不參與武術界是非之爭，因此他所講述的內容可信度較高，有重要參考價值。現將王先生的一些見聞回憶作為“余論”部分記錄如下，以供同仁參考。本文整理者對比王連峰一支與其他流派的同異之處，做出了某些大膽的推測（推測部分為楷體字），望廣大同仁批評指正。當然，在某些問題上，還有難以確定之處，還望有識之士提供明確的信息，不勝感激。

（一）八極拳由吳鐘祖師開宗立派已是八極拳門人公認的事實。但八極拳歸屬于內家、外家？或是少林、武當？如今眾說紛紜。有說八極拳本是少林寺的看家拳法：也有的支派拳譜上寫有“武當高照”四字，據此認為八極拳屬于武當派。筆者認為，八極拳早已成為獨立的名拳，沒有必要非要給它套上內、外、少林、武當的稱謂。但研究八極拳的嬗變過程還是很有必要的。八極拳按照地域流傳可分為孟村和羅疃兩大支派。近代羅疃一支涌現出李書文、韓惠卿、馬英圖、霍殿閣、魏鴻恩、魏鴻濱等數不甚數的宗師、大家，可以說是羅疃八極拳的前輩締造出八極拳的英名！目前也以羅疃八極拳流傳最廣。孟村一支也涌現了強瑞清、季云龍、吳秀峰等大家，但其傳承范圍要遠小于羅疃一支。并且，由于兩支傳人交流緊密，孟村一支也吸收了不少羅疃的內容，比如“金剛八式”以及小架中李書文宗師增加的“打虎勢”和“猛虎回頭撩陰腕”。王連峰傳孟村小架八極拳未加絲毫改動，可以代表孟村一支的原傳風貌，與羅疃一支（包括吸收羅疃風格、技法的其他支派）有著明顯區別。其“披身小架、剛柔相濟”的風格以及身型接近于傳統少林拳（指民國以前少林寺傳出的少林拳，不是現在少林寺武僧團或周邊武校表演的長拳化的少林拳）。羅疃一支風格和要領接近于形意、太極等內家拳。羅疃四世宗師張景星與武清內家拳大家李瑞東有過交流。五世宗師李書文更是與李瑞東先生，形意、八卦門宗師李存義、張兆東等先生交情莫逆，有過密切交流。清末民初，內家拳盛行天下，從張景星、李書文先生開始把內家拳的練法和風格引進八極拳是非常可能的。因此，筆者做出大膽推測：原始八極拳練法與風格近于少林拳，或其本身就屬于少林拳體系；羅疃八極拳經張景星、李書文等巨匠引進內家拳的練法、風格，已升華為內家拳。

（二）關于王榮先生的師承與輩分的問題，以及他是否有其他師兄弟，王連峰一支沒有流傳下明確說法。其他支派拳譜和口傳關于王榮的師承說法也不盡相同。筆者搜集到下述四種說法。一？王榮是吳鐘的關門弟子。此支認為王榮和吳鐘之間至少要間隔一兩代人。其實大致推算一下吳鐘和王榮的生卒年就能知道，王榮直接師承于吳鐘是不可能的；二？吳鐘-吳永-吳梅-王榮；三？吳鐘-吳鐘毓-吳梅-王榮；四？吳鐘-吳鐘毓-吳梅-吳世科-王榮。目前可以判定第一種說法屬于誤傳。其他三種孰是孰非還難以考證。

孫亮亭先生在書中將王榮列為五世門人，與李書文先生同輩，不知有何依據。據王樹森先生回憶，黃寄山先生在天津準備拜王連峰先生學拳之際，王連峰以年齡相當，又是同鄉、同門、同輩人的理由拒絕，并將黃寄山引入李申爺和禿龍爺門下，自己代師授藝。黃寄山是強瑞清先生弟子，屬六世門人。假如王連峰與黃寄山同輩的話，那么王榮應屬四世門人，師承于吳梅的可能性較大。

（三）王榮一支小架八極拳目前僅知北京王連峰一支和哈爾濱黃玉慶（黃煥章）一支流傳。王榮是否有同門師兄弟不得而知。王榮在南皮僅傳三個弟子，但他長期在北京靠運送生肉謀生，北京是否有傳人不得而知。王樹森先生定居北京后至今未發現有人練一樣的拳。禿龍爺（李福林）的兒子由小集來北京定居，住在玉泉營附近，他雖自幼隨父習拳，但并不癡迷拳學，因而造詣不深，在北京也未有傳人。李申爺、禿龍爺在小集除王連峰一位衣缽弟子外，也教過少量徒弟，他們如今是否還有傳人？前些年，劉保龍先生曾在北京小紅門附近遇見一位滄州來京的中年婦女，練習與自己幾乎完全相同的八極小架。劉先生詢問其傳承，但婦女也不清楚，僅能說明是和家鄉老師學的。由此可見，滄州地區如今還有小架八極拳的傳承。王連峰大弟子王連選定居哈爾濱，應該也傳下了一些弟子。王連峰曾在天津短期授徒，當時王樹森先生年紀還小，與父親的天津傳人沒有聯系，不知天津如今是否還有本支拳法傳承。綜上所述，王榮一支的小架八極拳盡管傳人極少，但在滄州、天津、北京、哈爾濱等地應該還會有目前未知的傳人，希望這些同門能與我們取得聯系，以便交流。

（四）黃寄山是強瑞清先生弟子，八極門六世名家，曾在天津授徒傳藝，名望很高。但他的名諱如今有黃岐山、黃吉山、黃繼山幾種說法。王樹森先生非常肯定地認為是“黃寄山”，“寄信”的“寄”。此說還未有他人提出。鑒于王連峰與黃寄山的密切關系，此說可信度較高。黃寄山先生在津門弟子眾多，影響很大，但不知他是否傳授給弟子從王連峰處學來的小架八極拳。歡迎黃先生的后傳學者與我們聯系，以續先輩的前緣。

（五）王樹森先生回憶，李申爺、禿龍爺與孟村的吳會清先生交往甚密。吳會清先生職業是在村里租賃戲服給戲班。吳先生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耳聾，長輩昵稱其為“小聾子”。吳會清父子三人都練八極拳，屬于大架，但不知師承何人。王先生已忘記吳先生兩個兒子的姓名。眾所周知，“小聾子”應該就是日后享有大名的吳秀峰先生。

（六）王連峰和霍殿閣先生是同村好友，又是同門，關系密切。如今的小集村在過去分為兩個部分，北邊叫小集，南邊叫王應會屯，后來合為小集村。李申爺、禿龍爺、王連峰都是王應會屯人。王應會屯所練八極拳是小架八極拳。霍殿閣是北邊的小集村人，那里練大架八極拳。王樹森先生清晰記得霍殿閣有一位師父叫強連成（音）。眾所周知，霍殿閣的師父是一代宗師李書文。據霍傳八極門人所寫資料記載，霍殿閣還曾和“白胡子李五爺”學過飄灑拳。但從未有人提過強連成其人。強連成是何許人？是否就是八極門大師強瑞清？不得而知。還望知情者提供信息。

（七）黃煥章先生原名黃玉慶，闖關東后改名黃煥章，不提原名，以致于其哈爾濱的弟子和后學們都鮮知其原名。據王樹森先生回憶，黃先生在70至80歲之間回到家鄉，其時已兒孫滿堂。黃先生性格古怪，因與家人不睦，不久竟服鴉片自殺身亡。黃氏家族尚有一位黃玉卿，年齡要遠小于黃玉慶，也是八極拳傳人。王樹森先生青年時在家鄉，曾和黃玉卿“一副架子”練八極拳對接。黃玉卿與黃玉慶是兩個人，較易混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