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向東 陳朝英
白腹錦雞,蒼山游隼,血雉……蒼山是美麗的,它的美在山、在花、在大理石、還在一只只可愛的小鳥上,這些小鳥如同一只只藏在蒼山深處的小精靈。一次偶然的機會,愛好攝影的張煒在他的鏡頭里發(fā)現(xiàn)了幾只可愛的小鳥,從此,拍鳥成了他的攝影主題。短短三年的時間,他往返于蒼山,前后拍攝了280多種鳥。被人們戲稱為“蒼山攝鳥人”。
“愛鳥,拍鳥,用影像保護自然,只想通過鏡頭讓更多的人認識蒼山。了解蒼山,讓更多的人通過一只只可愛的鳥讀懂大理的美。”張煒對我說。
張煒與蒼山游隼
張煒是大理九恒印務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平時喜歡攝影,但只屬于一點業(yè)余愛好而已。2009年的1月。一個朋友約他去大理市太邑鄉(xiāng)玩,本來是想拍馬龍峰的雪與一棵柿子樹。紅色的柿子做前景,馬龍峰做后景,剛好就飛來一只鳥,拿起照相機就把那只鳥拍了下來,回到家一看,太美了!一次不經(jīng)意的拍攝。使他對鳥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從此把鏡頭對準了鳥。
張煒覺得蒼山游隼這個鳥可能與他特別有緣分,2009年剛拍著時他還不知道是什么鳥,拍下來覺得這只老鷹很可愛,特別是那雙眼睛,圓溜溜的,就像一個娃娃,頭也是圓的,很美。2010年4月。他和北京動物園的吳秀山老師和無量山保護局張局長一起去蒼山。到了那里后。就發(fā)現(xiàn)一只鳥俯沖下來,他一看就知道是他一直想拍的那種鳥,于是拿著600投的相機。啪啪啪。就把它拍了下來,給吳老師一看,他說是游隼,還有小雛。
游隼屬隼科。是一種獵鳥。曾廣泛地分布于全世界,但在歐洲和北美分布區(qū)的大部份地區(qū)已變得稀少?,F(xiàn)已成為瀕危物種。在美國東部和加拿大東北部已滅絕。游隼是主要以捕捉其他鳥類為食的猛禽。它的飛行速度很快。時速可達360公里。是鳥類中短距離飛行的健將,據(jù)說,目前全世界最重要的中低空格斗戰(zhàn)機之一F-16“隼”式戰(zhàn)機就是采用游隼的飛行特點制造出來的。
在蒼山發(fā)現(xiàn)游隼。讓他們真是喜出望外。急忙跑到山下的車上。把800投相機拿來。那天下著雨,他們一直從上午10點拍到下午5點,后來,吳老師還教張煒怎么拍游隼,叫他跟蹤它們,把它們的生活習性記錄下來,作研究用。后來張煒就做了一個《蒼山游隼育雛記》,把它們一家從下蛋到飛離的過程全部記錄了下來。因為在馬龍峰、雪人峰和蘭峰間拍攝。所以張煒就以此給它們起名。爸爸叫馬龍,媽媽叫清碧,老大叫雪人。《蒼山游隼育雛記》他是以老大的第一人稱來寫的,比如“爸爸媽媽給我們找吃的,爸爸去找,媽媽守候,我們的羽翼漸漸豐滿了,二妹在練習飛翔”等等,很有意思。
以大理蒼山的山峰名稱來為游隼一家子起名,用第一人稱的寫法把游隼養(yǎng)育小雛鳥的過程拍攝記錄下來。就可以看出張煒對游隼一家的關注和用心良苦。不僅如此,他還給自己注冊了一個名叫蒼山游隼的網(wǎng)名。從此。張煒和蒼山游隼結下了不解之緣。但是,要想認真細致地拍攝記錄好游隼這種猛禽的生活習性,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由于每次拍游隼,張煒在大山上待的時間都會很長。有時是7個小時。有時是10個小時。為了方便拍攝。在游隼活動棲息的懸崖下面,張煒用干草和樹枝搭建了兩個窩棚。這兩個窩棚的建立,既讓他有了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有了更充足的時間和距離與游隼進行親密接觸。
“我想得到好的影像,距離越近越好,去年我來的時候。兩只老鷹在我的頭上大叫,盤旋。飛來飛去,其中有一張影像就是,它的眼睛盯著我,好像我入侵了它的領地。要把我撕吃掉一樣。由于拍鳥時。不能驚嚇著它,要不然有些鳥會棄巢而去,把小鳥丟掉,那樣我就害了它們了!”張煒如數(shù)家珍地向記者講述著:“所以。去年我就拍一個多小時就趕緊走了。今年早早地我就下到那個山崖下。搭起兩個窩棚,沒事就在那里坐著,慢慢地和它們熟了,它們就不防我了。而且。有時候它們還會飛到我的旁邊。很可愛,它們把我當成他們的一員了”!
張煒與白腹錦雞
用張煒的話說,每一次與鳥的相遇都是他的運氣。其實不然,如果說拍到吃柿子的小鳥是他的運氣。那拍攝到白腹錦雞的優(yōu)美姿態(tài)就不只是運氣,而是執(zhí)著后的收獲了。
張煒回想起白腹錦雞,就長長的地舒了口氣。那次拍攝。他從2009年6月14日一直找到7月15日,整整找了一個月,當時摸不著它們的習性,但是他很投入。每天早上上山,張煒爬上爬下,一直找,但都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幾乎天天來,終于有一天,下午6點左右,他從山上下來,就看見兩只慢慢地向他走來。他急忙拿出相機拍,這兩只白腹雞相當給他“面子”,它們就那樣慢慢地走著,走到最后,還給了張煒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
“呵呵呵。太好了。就是這張片子獲得了2009年生態(tài)攝影大賽優(yōu)秀獎?!睆垷樢荒樞腋5卣f。
白腹錦雞的拍攝讓張煒對鳥的興趣更濃了。然而讓他真正走上拍鳥道路的應該是大理的第一屆國際影會。2009年8月1日至5日,第8屆中國攝影藝術節(jié)暨首屆大理國際影會在云南大理舉行。當時,拍鳥半年多時間的張煒,做了一個展臺,當時拍了24種鳥,設計成三大塊,每塊上有8種,就擺在紅龍井。很受歡迎。許多老百姓說:“我們蒼山還有這種鳥。確實不上山平時看不見。就是上了山也不一定遇得見??戳诉@些影展。真是覺得太神奇了!”
張煒的展臺吸引了許多觀眾。也吸引了許多國際國內的攝影家,這次作品的展出。對他走上拍攝鳥類這條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也就是這次影會,讓他認識了許多搞攝影的專家和老師,著名的野生動物攝影師奚志農(nóng)就是在這次影會上認識的。
張煒與奚志農(nóng)
奚志農(nóng),云南大理人,著名野生動物攝影師,“野性中國”工作室創(chuàng)始人,中國野生動物攝影家和環(huán)保主義者。1992年至1996年,奚志農(nóng)六進白馬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將鮮為人知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滇金絲猴展現(xiàn)在大眾面前,并由此保住了它們所棲息的一片原始森林。1997年,奚志農(nóng)首次報道了藏羚羊被大肆獵殺的危機狀況以及“野牦牛隊”為保護藏羚羊做出的艱苦卓絕的努力。極大促進了國內外公眾對長江源頭生態(tài)及藏羚羊保護的關注。奚志農(nóng)一直致力于中國野生動物的拍攝和保護。實踐著用影像的力量促進自然保護的信念。
當時奚志農(nóng)應邀到大理參加第一屆大理國際影會影展,他發(fā)現(xiàn)了張煒的鳥的專題攝影展,就覺得非常了不起。他沒想到大理也有個執(zhí)著于拍鳥的人,于是很想與張煒相識:而奚志農(nóng)的名字對張煒來說。也是如雷貫耳。他知道他是中國動物攝影的大師。并對奚志農(nóng)用攝影保護了滇金絲猴欽佩不已。就覺得應該認識一下這位大師。于是張煒就去大理古城的影展地點蔣公祠找奚志農(nóng)。奚志農(nóng)恰巧沒在:奚志農(nóng)找張煒也一次次失之交臂,于是后來雙方電話約好見面地點才得以相見相識。真可謂是“英雄相見恨晚”。
與奚志農(nóng)的相識。打開了張煒拍鳥的視野,他發(fā)現(xiàn)。他把鏡頭對準鳥的這條路走對了。因為剛開始時,他是抱著一種鍛煉身體和玩的心態(tài)拍鳥的,可是和奚志農(nóng)認識后,他的這種心態(tài)發(fā)生了極大的轉變。使他慢慢地把拍鳥作為鍛煉身體和玩的想法上升為一種責任。
“隨著與奚老師的接觸和認識。和其他老師的認識。在生態(tài)攝影這個群里。慢慢地把自己玩的心理上升了,覺得應該是一種責任,因為天天在蒼山上,接觸得越多,越覺得美,像奚老師說的,拿起相機,用影像保護自然,對我來講就很有體會了,我覺得的確應該這樣?!睆垷槹l(fā)自內心地感慨道。
在奚志農(nóng)老師的指導下。張煒的拍攝技術得到了極大的提高。特別是參加了在高黎貢山舉辦的野生動物訓練營和到普洱參加了云南省第一屆觀鳥節(jié)后,他對各種鳥的拍攝技巧把握得更好了。2010年,他拍攝的蒼山血雉獲得了中國國家地理飛羽瞬間攝影大賽肖像組銀獎。說起這張照片的拍攝,張煒的心還抑制不住的激動。
張煒記得,他上花甸壩找鳥拍鳥時。當?shù)乩习傩崭嬖V他有血雉。下來和奚老師講過后。他也非常驚喜,因為他三年前就在海拔3200米的地方拍到過一次,但是條件原因,不是很清晰。他說蒼山血雉很漂亮,就決定和張煒一起上花甸壩,那天兩人到了花甸壩。找了一個向導。當天就發(fā)現(xiàn)了血雉。但沒有拍下來,第二天早上他們兩個就分開走。奚老師就在當晚他發(fā)現(xiàn)的這個點。張煒去另一個點。這天奚老師拍著了,張煒沒有拍著,后來,奚老師有事要先下山,張煒就留下繼續(xù)守。張煒第三天6點就去守起,把防偽帳搭好后,就等在那里,到了7點多點。一對血雉就出來了。他抑制住心中的激動心情抓緊時間拍攝。一口氣拍了兩百多張。最后它們距離張煒只有三米遠。他不僅拍了照片。還拍了視頻,而且那時剛好有一只小松鼠和它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這張片子一出來,中科院的很重視,專門研究雉類的專家和張煒聯(lián)系,作為教學使用。歐洲攝影大師史達芬看后也覺得的確是難得的好片子。
張煒與何芬奇以及黃喉噪鹛
拍的時間越長、拍到的鳥類越多,張煒就越來越喜愛鳥。在洱海之濱,在蒼山之麓,或是在鄉(xiāng)村、在濕地。但凡他見到的鳥。都要盡量拍下來。今天看到的沒拍下來,那就明天繼續(xù),只要聽到朋友說起哪里有好看的鳥,他就會直奔過去。而每一次拍攝下來。他都要認真地做好記錄,不認識的鳥就到書里去查。幾年的工夫。他幾乎只用聽一聽鳥的聲音就能知道鳥的品種,不過,有一天,他還真拍到了一只不認識的小鳥,通過這只鳥他認識了中國著名的鳥類學家何芬奇。并承擔起了找尋這種鳥的責任。
張煒發(fā)現(xiàn)的那只鳥有點像黃喉噪鹛。黃喉噪鹛有鳥類中的“外星人”之稱。一百多年前。它首次進入人類的視線。緊接著它又悄然隱形了七十多年。直到2000年5月,在江西婺源被重新發(fā)現(xiàn),受到了國際鳥類保護組織的關注。
張煒當時只拍了一張影像。但是他不認得它。當時很緊張。它一飛過來,馬上就飛走了,張煒這張影像非常像何芬奇老師正在研究的黃喉噪鹛。
張煒把那張黃喉噪鹛的照片發(fā)給何芬奇老師后。引起了何芬奇老師的極大興趣,他是中國著名的鳥類專家,收到張煒的圖片后,他非常感興趣,并于2010年的4月和7月兩次來到大理??疾禳S喉噪鹛的情況。
為了找這只黃喉噪鹛。張煒和何芬奇一起到洱源作考察??吹綇涇诤樱f這種生活環(huán)境很像黃喉噪鹛的生活環(huán)境。他讓張煒拍一些東西發(fā)給他去,做一些研究。所以這幾年,張煒還承擔著尋找這只黃喉噪鹛的“重任”。
不僅找黃喉噪鹛。張煒還想找一只藍雞。因為它曾在蒼山出現(xiàn)過,可是卻一直沒有了蹤影。
蒼山管理局的人告訴張煒。他們也見過鹽雞,何芬奇老師也見過。但是沒有拍到影像。認為這只藍雞是我們國內圖譜上沒有的。為什么會有這個物種。究竟是什么。這也是張煒在蒼山上跑的原因之一。
帶著找尋新物種的心情,張煒不斷地來往于蒼洱之間,想用影像為蒼山洱海的生態(tài)現(xiàn)狀做一個詳細的記錄。而就在這來來往往中。他確實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有一天,有人在洱源的羅時江看見黑嘴鸛,奚老師聽說后告訴張煒,他們兩個就決定去拍。他們去了以后,拍到了13只,確實是黑嘴鸛,張煒在鳥類圖譜大全這本書上比對過。后來,有人在鶴慶發(fā)現(xiàn)白天鵝,他也趕過去拍到了。這些物種的出現(xiàn),讓奚志農(nóng)、何芬奇和張煒有了一個共識:大理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越來越好了。
每一次新物種的發(fā)現(xiàn)。張煒都感到很高興,在蒼山上,他曾拍過蒼山鼬、蛤蚧等一些蒼山志中沒有記載的物種,這天。他還發(fā)現(xiàn)了幾株綠絨蒿和一株大樹杜鵑,這些植物也引起了奚志農(nóng)興趣。因為綠絨蒿全世界共有49種,主產(chǎn)于亞洲中南部,以我國最為豐富,多集中分布于滇西北海拔3000-5000米的雪山草甸、高山灌叢中,蒼山西坡這里的綠絨蒿屬于尼泊爾綠絨蒿。前幾年中甸的人拍過,我們大理人一直沒有拍著。據(jù)說有幾株有兩米多高,可惜,這次張煒找到的只有三株,最大的那株被人挖走了。大樹杜鵑,是國家珍稀植物,他在網(wǎng)上查了一下,結果只有高黎貢山有250株,其中國寶那棵有28米高,而他們看到的蒼山西坡的葉子比高黎貢山的還要長60公分左右!
“所以我要跟蹤。這個值得做。如果確實是的話,那我們蒼山的植物史又要有新的改變。國家瀕危物種,又引起我新的興趣。”張煒對我說。
如果說60歲是退休年齡。而張煒拿起相機已是54歲時,如今。張煒把公司交給了他的兒子張杰打理,他也完成了從企業(yè)家到攝影家的華麗轉身,
張煒告訴我,他想把蒼山的鳥拍到90%以上。因為雖然蒼山志上登記有218種。但實際上他拍了280種,至少30%他還沒有拍到,60多種沒有見過。估計蒼山的鳥不少于300種。所以張煒想在60歲時把蒼山的鳥拍到90%以上,到時候出一本相關的書,讓自己在玩的過程中,為社會做一點事。
“我之所以如癡如醉地拍攝大理的鳥,不僅是想通過鏡頭讓更多的人認識蒼山。了解蒼山。讀懂大理的美,還要能喚起人們愛鳥護鳥的一種意識。就像奚志農(nóng)用照相機挽救大自然的珍稀動物一樣。我的夢想是到60歲的時候,能把蒼山的鳥拍到90%以上。如果在自己的晚年還能為大理的生態(tài)文明和攝影藝術做點事情,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張煒最后如是說。
編輯手記
“愛鳥,拍鳥,用影像保護自然,我拍鳥,只想通過鏡頭讓更多的人認識蒼山,了解蒼山,讓更多的人通過一只只可愛的鳥讀懂大理的美”。從此,拍鳥成了張煒攝影的主題,短短三年的時間。他往返于蒼山。前后拍攝了280多種鳥,被人們戲稱為“蒼山攝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