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說:“大音希聲,大象無形。”蘇軾也曾說:“大勇若怯,大智若愚。”可有幾人能做到,大多數人都在盡力展示自己聰慧的一面,正如孔雀展屏,用最華麗的羽毛來掩飾最為丑陋的地方。敏感的人,是生怕別人知曉自己缺點的人,把自己的缺點視為秘密,盡力地掩飾起來,因此敏感的人一定是很容易受傷的人。渡邊在他的《鈍感力》一書中認為,鈍感就是一種才能,一種能讓人們的才華開花結果、發揚光大的力量;鈍感力作為一種為人外世的態度及人生智慧,相比激進、張揚剛硬而言,更易在目前競爭激烈、節奏飛快、關系復雜的現代社會中生存,也更易取得成功,并能同時求得自身內心的平衡及與他人、社會的和諧相處。“大象無形”、“大智若愚”、“鈍感力”三者如出一轍,它猶如太極,似無招勝有招,似無力勝有力。
袁志在《我看人生》中說:“多思是優點,但多心則是缺點;懷疑并非全無必要,但猜疑則是越少越好;敏感是需要稱贊的,但過分敏感則會使人脆弱。”作為教師需要一定的敏感性,但這種敏感性是出于關愛學生的需要,覺察學生的生理和心理上的細微變化,而不是一種監控。可事實上,教師的敏感性往往用在監控上,而不是真正關愛學生,一位敏感的教師會令學生感到反感,因為他(她)是懸在學生頭頂的探頭,誰愿意總被一雙眼鏡盯著呢?教師的神經是脆弱的,因為它過于敏感,總擔心學生會發生什么事情,防患于未然的意識是必要的,可是當這種意識成為一種教學狀態時,它又是可怕的,籠罩在“患”的意識中每一根神經都會變得越來越脆弱,而脆弱的另一層意思正是敏感走向負面的寫照。
一個容易受傷的人,必定是一個過于敏感的人,因為敏感的人是脆弱的。過于敏感的人,心里壓力會加大,每天生活在患得患失之中,對自己何嘗不是一種傷害呢?過于敏感的人,一定是過度關注細節的人,有人說,教育無小事,可事實上教育許多事就是小事,對待教育問題,教師不能拿放大鏡來觀察,該遲鈍時就遲鈍,不能用“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的視角去對待教育小事。從某種意義上講,教師的成敗不是取決于自身,而是學生的肯定與否,如果每一件事都以成敗來衡量,教師會生活地很苦,因為教育的成敗是一種來自未來的肯定。
教師并不缺少敏感,相反缺少的就是渡邊提倡的“鈍感力”,它真的是一種非常可貴的能力,可是這種能力并沒有得到教育界的重視,相反一直受到排斥。許多人不會樂意自己一個遲鈍的人,雖然事實上許多時候遲鈍就是一種保護的力量,保護學生也保護教師自身。馬克斯·范梅南著在《教學機智——教育智慧的意蘊》中說:“機智也包含一種這樣的敏感性,知道什么該隨其自然、什么該保持沉默、何時不介入、何時‘不注意什么。”范梅南似乎在表達這樣一種觀點,敏感的本身也是一種遲鈍,而遲鈍也是一種敏感,隨其自然是一種遲鈍,保持沉默是一種遲鈍,不介入是一種遲鈍,可是何時表達這種遲鈍的本身又是一種敏感。
做一個“遲鈍”的老師,用遲鈍來保護自己和學生。威廉·古德溫在《關于人的思考》中說“一般情況下,我們都相當理智、溫順,但這并不是說我們總是那么靠得住。許多時候,遲鈍是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可以避免許多沖突的發生。如果教師在對待學生問題時,總是保持一種高度敏感性,用敏感的話語去刺激學生敏感的神經,學生也會“火冒三丈,口吐狂言”。可以這么說,學生的這種過激行為是教師過于敏感而觸發的,其實許多時候,學生也想做一個遲鈍的人,不想與教師發生正面沖突。因此,遲鈍是保護師生一種力量,莫讓它在教育中沉默而失去力量。
一個“遲鈍”的老師,是一個幸福的老師。學生在背后叫一聲老師的名字,遲鈍的老師可以一笑而過,敏感的老師卻因此而大發雷庭之怒,教育的幸福何在,對學生來說,叫一下老師的名字并不一種是惡作習,相反是一種親密的試探,可當這種試探成為受到打壓的理由時,師生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如果學生給教師一個否定的評價,教師應該反省,而不是遷怒,這種反省應保持對自身的敏感性和對學生的一種遲鈍性,這種遲鈍會給教師帶來無窮的財富,教師雖然總在教育學生“良藥苦口”的道理,教師接受學生否定性評價時,是對“良藥苦口”的最好詮釋,不能要求學生總吃藥,教師自身也應該吃藥,不能要求學生吃良藥的態度,教師也要體現自身吃良藥的態度。
做一個“遲鈍”的老師,就是擁有一種厚積薄發、寧靜致遠的生活態度。遲鈍的包含一種低調的人生立場,作為教師應該保持低調,教師并不比學生高明,而只是在掌握知識方面有時間上的差距,是“聞道有先后”而不是實質性的差異。教師有時表現得越是無知,越是可以拉近與學生的距離,做一個遲鈍的老師是一種寬容,能夠對不利事物一笑而過,做到寧靜而致遠,這正是學生最喜歡的老師。做一個遲鈍的老師,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要受得起學生的一些小傷害,用寬容來升華自己的品質,達到厚積薄發、寧靜致遠。
遲鈍就是一種力量,它昭示著一個聰慧教師的人生宣言:遲鈍是幸福,遲鈍是寬容,遲鈍是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