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青春文學”的流行機制

摘 要：“青春文學”作為一個時代的文學印記，在文化市場上日漸升溫。青春文學作家韓寒、郭敬明、饒雪漫等創作的文學作品不斷創下閱讀與銷售新高。本文就“青春文學”的主題確立、讀者低齡化的受眾分層以及暢銷書“作家品牌”的打造三個方面解析青春文學的流行機制。

關鍵詞：青春文學 流行機制 作家品牌

近年來，標注“青春文學”的文學作品在各地圖書銷售市場上不斷走紅，文壇和學界對“青春文學”的探討也逐漸升溫。“青春文學”這一概念的提出，源于近年來一大批以描寫“青春”“成長”為主題的作品的涌現。它主要指：“在內容上以青春為主要題材，再現豐富復雜的青春世界（特別是青春成長主題）或者表現典型的青春情懷、富有明顯的青春意識和強烈的青春精神的各類文學作品。”①現代社會是一個物質生產和精神創造相互融合的大眾文化時代，作為大眾文化的表現形式之一，青春文學大行其道。那么，是何種機制在助推這種流行的風潮，本文將從青春文學的主題確立、讀者低齡化的受眾分層以及暢銷書“作家品牌”打造三個方面解析青春文學的流行機制。

一、“青春文學”的主題確立

在以出版量和銷售額為導向的文學市場，許多“青春文學”作品遵循作者的真實體悟，感應讀者心扉，始終保有真誠和感人的良好品質。饒雪漫的《左耳》、郭敬明的《夏至未至》、韓寒的《一座城池》、張悅然的《櫻桃之遠》、可愛淘的《那小子真帥》、水格的《隔著柵欄的愛情》等作品的主題大多包含年輕心靈的困惑迷惘，躁動情緒的冒進反叛，初涉社會的焦魂褫氣，豐富情感的生發善變，以及對韶光的追憶、友情的呵護、親人的牽掛等青春主題，這些作品緊扣當代年輕人的生活脈搏，面向真實的世態，將青春性格融入到寫作風格中，虛構情節和真實情感冰雪相融。青春主題是一個包容范圍極大的主題范疇，其中最突出表現的是涉及青春個體成長過程中“天真、困惑、接受、叛逆、受挫、順從、皈依”②等環節。韓寒的《像少年啦飛馳》描寫初出社會、夢想變成現實的上下求索；可愛淘的《那小子真帥》表現青春美少男的特立獨行；小妮子的《仲夏夜之戀》描繪偶然相遇、繼而變成歡喜冤家的男女間的懵懂后覺；郭敬明的《夏至未至》展現“灼熱年華撲向盛大死亡”的順命服帖……此外，成長主題濃縮了青年人的理想、叛逆、情愛、病態等各種副主題，真實反映了控制在家長和社會評價體系之內的“被成長”現象。“青春是我的，路是你選的”這種集體心態，顯示出只要成長就必須要遭受公共模塑的歷史境遇。藤井樹的《B棟11樓》里四個即將大學畢業的同寢室男生，面對事業的躊躇和愛情的徘徊，受到了來自家庭和社會種種有形無形的干預：“老媽說我女友家里太普通了，娶過來根本沒什么用處”，“我爸想趁著他還在任，讓我考上公務員進官場發展，那我不就得放棄創業的夢想了”。青春的爛漫在現實面前，頓顯頹靡無力。饒雪漫的《雙魚記》中的唐池擅長畫畫，她習慣了沒有雙休，習慣了贏取父母最愛的獎狀；另一個孩子夏奈，牢記母親說的“女人不是因為知識而美，讀書讀到女孩不像女孩，還有什么意思”，把時間都花費在穿衣打扮上，和富商官宦的子弟出入高級場合，變成同學眼中的異類。韓寒的《三重門》中的林雨翔說，“我的愛意就像原生動物的偽足，隨處可以萌生”。郭敬明《島》系列不斷吟哦“青春是一道明媚的憂傷”。青春文學從現代語境出發，它宣揚的理念建立在當代人的價值觀和評價體系的基礎上，讓成人讀到一種反思，讓孩子感到一種伸張：“崇拜者的覺醒”只有在嘗過青春的“甜酸”后，才能剝開癡戀的“花糖紙”，走出“愛在仙境的日子”，重拾自我。“青春逃亡”“青春迷惘”“青春守護”“青春純愛”“青春音樂”“青春百味”等系列青春文學作品，品類齊全，主題豐富，能夠滿足消費者的差別化需求，青春主題的確立成為“青春文學”暢銷的重要原因。

二、讀者低齡化的受眾分層

2006年，在中國內地作家富豪榜榜單上，與分列前座的蘇童、二月河、王蒙等作家相比，韓寒、郭敬明只是寥寥地穿插其間。僅一年之后，主寫青春和言情的郭敬明直接登上榜首，饒雪漫等作家一齊跟進。2008年后，青春文學作家已經占據前十位的一半名額，“輕量級”閱讀的地位就此奠定。這種以趣味和懸念開路，涵蓋童話傳說、武俠玄幻、數碼動漫、都市言情的暢銷書作品，過濾掉艱深晦澀的空洞道理和精深知識，以服務未成年人為主要目的。青年讀者群，尤其是低齡化讀者群作為受眾相對于青春文學的作用，是成年讀者群相對于其他文學類別的作用所不可比擬的。因為，“對于流行文化進行生產和消費的社會階層”，是“相互滲透和相互轉化的”，也就是說，“流行文化的生產者和消費者，并不是兩個獨立的社會階級。在許多情況下，流行文化的生產者又是其消費者”③。目前的青春文學，從故事取材到主題確立，真正的生產者是青年讀者自身，作家在其中充當的是記錄者和藝術加工者的角色。青春文學和青年人之間有息息相關的親近感，年輕讀者愿意購買屬于自己的文學作品，并容易形成閱讀忠誠度，他們既創造流行文化同時又消費流行文化，形成一個良性循環。饒雪漫等作家通過節目、電臺、論壇、讀者見面會等方式，正面聆聽孩子們的真實故事和想法，家長也樂意投資孩子在這方面的消費，多種原因綜合起來，現今的青春文學的消費主流就變得漸漸以低齡讀者為主力了。

青春文學大多表現的是生長在當代中國環境里、以“80后”“90后”為典型的年輕群體的世界，不論是“富二代”還是“農二代”，是奉行“唯有讀書高”還是“游戲天地間”的青年讀者，作為青春文學的受眾分層，他們都很容易理解小說的主題意旨，并從中找到自己的身影和幻想。饒雪漫的“青春是一張長途旅行的站票”，郭敬明的“明媚的憂傷”以及安妮寶貝的“愛，從來都不算是歸宿”等為代表的各式浪漫、憂傷、叛逆又脆弱的青春故事，大受青年讀者或低齡讀者的歡迎。伴隨成年人購書率的下降，文學經典讀物的失寵，傳統文學期刊的舉步維艱……反觀2001年可愛淘的《那小子真帥》，一舉創造了百萬銷量，DAUM的門戶網站上涌現出180多個小說迷俱樂部……參與其中的基本都是在校學生。2003年郭敬明《幻城》上市的時候，無數初、高中生幾乎人手一本，這股不可想象的閱讀狂潮，展現出低齡人群對閱讀的激情和對作家品牌的忠誠，并源源不斷地反哺青春文學的創作市場。青春故事不息，青春主題就不會過時。

三、暢銷書“作家品牌”的打造

青春文學不再是單一的文學思想傳播，從寫作到發行都是奔著打造暢銷書這一文化商品的目的進行的，青春文學作家就是商品的品牌。當下社會，網絡媒體等作為文學生產要素已是既定事實，青春文學正是在這一背景下應運而生，暢銷排行榜上的青春文學作家大都借助網絡這一媒介打造自己的品牌效應。80后青春文學代表作家韓寒的出場伴隨著網上引起熱議“偏才少年”的稱謂，繼而漫延到紙質媒體的信息傳播，小說《三重門》的熱銷與這些網媒紙媒的熱議同步。2006年，網上引發“韓白之爭”，繼而熱點不斷。韓寒縱橫賽車界、文壇、娛樂圈，新浪開通的每篇博文都能引來幾十萬乃至上百萬的單篇訪問量，其作品《長安亂》《像少年啦飛馳》等也一路熱銷……直至最近韓寒與方舟子的論戰。郭敬明同樣有很強的網絡意識，他的長篇小說《幻城》在新浪讀書網上連載……伴隨著一系列網絡活動的是他的四部小說中的三部《幻城》《夢里花落知多少》《島》銷量超過300萬冊。張佳瑋則是以寫作實力證明網絡優勢的另一位“青春寫作”代表作家，他在網上以信陵公子為網名寫小說和籃球評論，在天涯、黑藍、左岸、紅袖等文學網站寫作，2004年被南方都市報評為“80后實力派五虎將”之一。北京少女作家春樹曾經在“詩江湖”網站掀起波瀾，其板磚被選入《南方周末》“板磚爬行榜”，曾經被“詩江湖”網站稱為最年輕的優秀詩人。因此，從韓寒、郭敬明到張家瑋、春樹這群80后青春作家的成功事例，讓我們看到青春文學的熱銷是時時伴隨著網絡爭議以及由此而來的作家品牌效應。

由于信息傳播形式的多樣化，書籍在取材創作、包裝發行之后能否得到市場回報，取決于它是否能夠進入傳播視野，如此利潤巨大而競爭激烈的青春文學領域，作家迫切需要建立自己的品牌優勢。如安妮寶貝“悲涼、抑郁、異類、絕望”的主題特色，在媒體的大力宣傳后，烙在作家名片上，形成風格鮮明的“主題品牌”，抽象的青春主題由此超越了單部作品，獲得了作家品牌的整體影響力。以饒雪漫為例，她對青春主題和作家品牌的整合宣傳不遺余力。她在網絡上開設了一個叫“青春驛站”的互動平臺，只談和“青春主題”有關的文學，云集了眾多的青年讀者，建立起饒雪漫在青春文學領域弄潮兒的形象。主題風格品牌化和作家品牌化的有機結合，配合商業化包裝，對其生產創造出來的文學產品形成了一種激勵購買和刺激消費的驅動力。

青春文學是否會被全社會認同，在主流學界和特定讀者群之外的市場贏得尊重，還有賴于它的作家群能否延續良好的創作勢頭，用優秀的作品來經受讀者與學界的考驗。在以市場為導向的前提下，青春文學作家群將“主題方向確立”“讀者低齡化趨勢”“作家品牌打造”三大利好因素緊緊抓牢，用文學的真誠造就閱讀的美感，以先進機制的推行力助產業群體的成功，在紛繁復雜的大眾消費文化市場，留下了豐碩的藝術成果，成就一方美談。

① 劉廣濤：《二十世紀中國青春文學史研究》，齊魯書社2007年版，第78頁。

② 葛紅兵：《障礙與認同——當代中國文化問題》，學林出版社2002年版，第198頁。

③ 高宣揚：《流行文化社會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45頁。

基金項目：本文系浙江省教育廳科研項目立項課題——“青春文學的流行機制研究課題”，項目編號為Y201122064

作 者：徐建華，碩士，浙江樹人大學人文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現當代文學。

編 輯：水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