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吟嘯且徐行

袁善銘

洪晃有一名句：男人上半身是修養，下半身是本質。意思就是修養是可以培養或者偽裝的，而本質是無法改變的。我把這理解為對男性的褒獎，但凡有點生命起源知識的人都知道，雄性為了爭奪交配權而付出的努力，大幅度推進了“優勝劣汰”的進化歷程。

以我粗鄙的認知，一直認為女人傻點好、弱點好，越傻越弱就與幸福越近，一個精明四射君臨天下的女人應該象一尊神女像供奉在神龕，不容親近與褻瀆，僅供膜拜。

“才女”一詞自林徽因之后少見神韻，大都為五官身材欠奉之人，越是身處絕境越是獨沽一味，愈發才情逼人，讀其文嘆其才思其貌實為美事，最好留個念想以慰春心。很不幸我一不留神目睹過洪晃真容，果然洪水怒晃讓人產生暈眩感。

商業社會里諸如此類的“才女”品牌不在少數，廣告做得或唯美或溫馨或華麗或莊嚴，令人口干舌燥為之神往，細究之下實則殘花敗絮，達芬奇的眼淚、蒙牛的“奶業興國”、紅十字會“慈善蒼生”等等紛紛成為街頭巷尾的笑談。

“距離產生美”真是至理名言，商業社會處處都有“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范例，欣欣然步入一家看似裝修豪華的餐館，沒事你就別去人家廚房溜達，否則十之八九就逃之夭夭。萬事都經不起細究，眾多外表顛倒眾生的品牌，如蒲公筆下《畫皮》里那位風情萬種實則剝皮食人的惡鬼。

今天的我們在碎片化的世界里飛行，資訊碎片化、媒體碎片化、生活碎片化，每個人都被這張急速旋轉的碎網裹挾著踉蹌前行，絢爛的物質化生存帶來的直觀改變就是精神領域的疲軟和不舉。真假難辨的瘋狂資訊，像極了《黑客帝國》里攻陷錫安的滾滾電子烏賊，對拳頭大的大腦輪番轟炸，錫安還知道奮力抗爭，而我們卻只是麻木茫然地傻樂。典型的“生如夏花，死若秋葉。”貌似絢爛靜美，卻沒有種子留下。

這是個最好的年代，也是個最糟糕的年代，包羅萬象的商品滿足你的一切不違反自然規律的需求。只有想不到沒有買不到，然而不擇手段唯利是圖的物質化生存，帶來的直觀改變就是精神的貧瘠。對此我深感慚愧，20歲前視書為精神食糧的單純歲月一去不返，遙想少年時代以被窩蒙頭打著電筒偷看《平凡的世界》的情境，宛如一夢。

很多企業也意識到為產品輸入精神營養是多么重要，殫思竭慮地迎合時下浮躁淺薄的風氣并大肆鼓吹，猛往自己身上披皇帝的新衣。明明攥著一根蔥，非要滿世界說這是象牙；明明國產的，非要說是國外的。象“喬丹，民族品牌”這種另類廣告語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喬丹？不是那個籃球飛人嗎？怎么又是民族的，敢情喬丹入了中國籍？累不累啊？把自個都忽悠進去的實屬罕見。

我對具備誠信品質的人和品牌有著巨大的好感，小時候我就被嚴父教導：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拒不認錯百般狡辯誓不悔改。在他對我僅有的幾次不誠信的行為打斷幾根衣架后，我迷途知返并視之為立世根本。成年后看到《永恒的營銷法則》里的“坦誠法則”深得吾心：你向公眾坦陳你的一個缺點，公眾會因為你的坦陳而主動為你增加若干個優點。

“大眾汽車曾因為對手攻擊自己車型丑而做了‘1970年的大眾會一直這么丑下去的廣告，一輛車如果堅持丑，它肯定比較可靠；李斯德霖因為Scope漱口水攻擊自己口味苦而做了‘一天兩次，用有討厭味道的漱口水的廣告，一瓶漱口水如果堅持苦，它肯定殺菌效果好。”

可見有一個攻擊型對手是多么幸福啊。遺憾的是，正如像大眾和李斯德霖這樣充滿商業智慧的品牌終歸是少數，占據主流的仍是平庸階層，對比達芬奇家具的新聞通風會，你才知道什么叫“聰明和愚蠢都永無止盡”了：通風會變成勞模匯報會，眼淚換來嘲笑，不是公眾冷漠，而是自身失節在先，狡辯在后，三流演技使然。

不少品牌都長著“孔雀的尾巴”，長著真誠的臉干著不真誠的事，總把顧客當成求神拜佛的香客，于是乎立起一座黑廟，門口貼一副“有求必應”的條幅，跪拜處設一機關，逮一個算一個，品牌在他們眼里就是那座引人入彀的廟堂，輕則竊玉偷香，重則奪人性命。

大多數人面對如此不堪的局面當如掃雷般謹慎前行，慧眼大開以防蒙塵。奧卡姆剃刀定律告誡我們“透過現象看本質。”可我總不能每時每刻握著一把剃刀對誰都比劃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的人全副武裝緊繃地活著，有的人隨遇而安瀟灑地活著。網上有句關于食品的笑話，主角在國外面對有害食品，不屑地說“毒牛奶和潲水油都毒不死我，還怕這？”這是個樂天派的活法，但我們非得以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百毒不侵地活著嗎？

相比之下，我更關心“品牌應該如何活法？”畢竟影響我們如何活著的是千萬品牌的活法，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哪一個離得開品牌的身影，除非你去做茹毛飲血的野人。

品牌的活法可以套搬一下洪女士的話：品牌的上半身是誠信，下半身是穩健。說粗俗點，品牌與顧客，就是一個雄性追逐雌性推進繁衍進化的過程，你必須讓她感受到你是忠誠的、表里如一的、有能力的、愿意一輩子愛護她保護她的，她才會死心塌地地為你生兒育女。如果你是個熱衷一夜情的采花盜就別指望她從一而終了。所以理應誠信為本，俯仰天地，無愧于心。也許這樣走得慢一些，但最終必定“竹杖芒鞋輕勝馬。”

世界浮躁功利，常使明珠蒙塵，我們應當堅守誠信，淡定面對眼前的得失，“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這種超脫意境令我激賞，亦藉此與同道中人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