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抓到了!”
“追捕結束,搜索完成,恐怖結束。正義獲勝,疑犯被捕。”
在波士頓馬拉松連環爆炸案發生4天后,波士頓警方在推特上連續發布消息。19歲的焦哈爾·察爾納耶夫和26歲的哥哥塔梅爾蘭·察爾納耶夫是本次爆炸案的兇手,哥哥塔梅爾蘭·察爾納耶夫已經在此前受傷身亡。
他們沒有犯罪前科,是其父親眼中的“天使”。弟弟被捕前是馬薩諸塞州達特茅斯大學的學生,并在2012年9月11日正式獲得美國公民身份。
爆炸案的屬性警方還在進行調查,但多名反恐專家分析稱,兄弟兩人的舉動不像標準的恐怖分子,更像是被圣戰主義者網站蠱惑而思想極端的年輕人,即這很有可能是一次獨狼恐怖分子的襲擊。
隨著恐怖襲擊所需的技術和金錢從由恐怖組織提供漸變為可以由個體獲取,獨狼式襲擊愈演愈烈。對于獨狼們來說,現在有互聯網便足夠了。
孤獨的“武士”
也許有人會認為,9·11已經過去12年了,美國的恐怖主義還依舊猖獗,但事實并非如此。根據馬里蘭州大學恐怖主義研究報告中可以看出,在1991年到2000年,美國平均每年有41起恐怖襲擊事件,而2002年到2010年,每年只有16起。
恐怖主義在政府的嚴控下,已經很難有所作為,但他們卻從“群狼”變為“獨狼”。
“想象自己是孤獨的武士或小集團,每天秘密地攻擊政府或其他目標。”20世紀90年代,“白人至上主義者”亞歷克斯·柯蒂斯和湯姆·梅茨格呼吁大家單獨行動或進行小規模地下活動,“獨狼”一詞隨后被廣泛應用,并頻頻危及美國人安全。在今年2月,《時代》更是發文提醒公眾警惕“獨狼”問題危及美國安全。
最近的幾次獨狼式襲擊緣起于政治和宗教信仰:布雷維克,一名反伊斯蘭教者在挪威首都奧斯陸引爆汽車炸彈奪去了77個參加夏令營的孩子的生命;極端穆斯林分子哈桑在美國德州胡德堡槍擊多名士兵,造成13人死亡、30多人受傷。其他的獨狼式恐怖襲擊還包括新納粹、白人至上主義者和單一議題極端分子。
獨狼式襲擊之所以危險是因為他們不按常規手段行事——他們凡事自己做主,在沒有團隊壓力的狀況下,放開手腳去襲擊。他們的攻擊目標天馬行空,也是很多富有想象力襲擊事件的始作俑者:世界上第一個機動車爆炸案(1920年),第一個空中爆炸案(1955年),第一個劫機案(1961年),第一個有害商品案(1982年)和2001年的炭疽病毒信件案。
獨狼們的攻擊行為也不受任何限制。不同于恐怖組織,獨狼們既不用擔心失去支持者更不在乎可能引起的政府崩潰。獨狼們也更難追捕,因為他們不和別人聯系,警察無從截取情報或者審問從犯。這也是為什么郵包炸彈殺手西奧多·卡欽斯基可以連續17年寄出炸彈的原因。
他們心中窩藏著怒火
獨狼是怎樣的人?《外交政策》根據犯罪動機將獨狼分為五種:政教分離支持者、宗教分子、單一議題極端分子、犯罪心理和特殊型,有些獨狼則滿足多種。但無論哪一種獨狼,對社會都心懷不滿,也因為原因眾多,對于獨狼的定義不盡相同,在統計上就造就了差異。
擁護政教分離的獨狼大多是政治狂熱分子。蒂莫西·麥克維是1995年造成168人喪生的俄克拉荷馬爆炸案主兇,他作案的動機是為了報復美國政府兩年前在德州維科與大衛教派造成80人喪生的對峙。前面提到的布雷維克,雖然他反伊斯蘭教,但是他的目標不是穆斯林而是參加勞工黨的夏令營的孩子們,他說:“因為勞工黨讓伊斯蘭教入侵了西歐。”
宗教分子獨狼則是以伊斯蘭教、基督教、猶太教或者其他宗教之名進行恐怖襲擊。前文提到的哈桑上校屬就于此類,他的動機來自與一名極端穆斯林的電子郵件往來,此名穆斯林于2011年死于美國在也門的無人機襲擊。
單一議題的極端分子獨狼動機多為墮胎、動物權利或者全球變暖等具體問題。38歲的魯道夫在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期間炸掉了墮胎診所,他在兩處安置了炸彈,就像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一樣,獨狼們也可以完成多次襲擊。
犯罪心理型獨狼則不同于任何恐怖組織,他們襲擊目標只是出于個人利益,沒有政治、宗教、社會道德目標。正因為如此,他們很難與純粹的犯罪劃分界限。但歷史上,有的因為造成的損傷太大而被定性為恐怖襲擊。1955年,世界第一起空中爆炸案是因為約翰·吉爾伯特·格雷厄姆在他母親的箱子里放了一個自制炸彈以獲取母親死后37500美元的保險金。這場爆炸導致了包括他母親在內的44人身亡,震驚全國。這起被定性為恐怖襲擊的案件也成為對包裹爆炸物檢查的開始。
2001年的炭疽病毒信件案也被懷疑為犯罪行為恐怖襲擊,嫌疑人艾文斯的炭疽病毒信件導致全美政府部門和郵政關閉,引發了一輪關于生物襲擊的恐慌,而他的動機被懷疑“只是為了重新開啟研究炭疽病毒的項目”。
特殊型獨狼襲擊是單純的人性之惡的產物。他們雖會假借某種名義,但實際多源于心理疾病或者人格問題。郵包炸彈兇手西奧多·卡欽斯基,名義上是為了反抗工業化進程,而他本人實際上患有精神分裂癥。
此次波士頓爆炸案,美國戴頓大學恐怖主義研究專家馬克·恩薩拉科認為,他們可能是患有心理疾病的獨狼。“這是獨狼作案的變體。他們移民來到美國,無法融入美國社會,心中因為某種原因窩藏著怒火……他們可能對自身認同感持有強烈懷疑,感覺需要用戲劇性的事件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互聯網下的獨狼
目前的獨狼恐怖分子浪潮是互聯網的產物之一。通過網絡,一個試圖進行獨狼式襲擊的人可以找得到從如何制作炸彈到襲擊對象的地圖等一切信息。關于世界各地的種種恐怖襲擊的詳細報告也一應俱全,這些報告是指南,更是靈感。網站、博客、社交網絡、聊天工具也代替了以往只能通過面談才能與極端分子交流的方式。
互聯網與每一種獨狼式襲擊的興起都密不可分。道德拉夫,一個動物權益極端分子在互聯網上獲取了他刺殺目標荷蘭議員的日程表和地圖。科琳·拉羅斯通過空間、視頻和電子郵件與其他穆斯林極端分子聯系并最終參與暗殺了一名曾對穆斯林真主出言不遜的瑞典插畫家。
喬德里的恐怖襲擊則更具有代表性。她就讀于著名的倫敦國王學院,學業優異卻在2010年畢業前幾個月輟學。在輟學后,她試圖刺殺支持伊拉克戰爭的英國議員斯蒂芬·蒂姆斯,刺殺前,她從未表現出任何伊斯蘭極端主義的征兆。但是她在網絡上已經連續多個月下載安瓦爾·奧拉基號召抵制西方的戰爭的傳教視頻,除了視頻之外,她并未與奧拉基有任何其他的接觸。
盡管互聯網為獨狼們提供如此多資源,但獨狼們也因在互聯網上露面而容易被抓獲。無論是像喬德里那樣宣布自己有能力進行恐怖襲擊,還是像布雷克那樣發布箴言,他們都會留下痕跡,聊天室與在線搜索都可能暴露他們的行蹤。
事實上,如果在卡欽斯基(郵包炸彈)時代就有互聯網的話,他很可能會被更早捉拿歸案。他為發出自己反工業化的聲音而絞盡腦汁,甚至要求報紙發布他的言論。盡管他不屑于工業時代的產物,但他如果可以,很可能會在互聯網時代把自己的想法公開在網上傳播。而最終因為看了報紙上的宣言而舉報了他的弟弟也很有可能因為可以在網絡上更快看到他的宣言而更快舉報。之后的襲擊也許就不會發生。
長久以來,學者、專家、政府和公眾都把重心放在了像基地組織一樣的恐怖組織上而忽略了獨狼式恐怖襲擊,而獨狼們一次次地證明,他們對社會的威脅絲毫不小于那些大型的、有穩定資金來源的、訓練有素的恐怖組織。
竹西根據《外交政策》《華爾街日報》《經濟學人》綜合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