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穎冰
摘要:
傳統媒體時代,編輯在報紙中具有把關人的作用,同時也是媒介與大眾溝通的重要橋梁。面對移動互聯網的興起,受眾獲取信息方式的改變,在新媒體環境中報紙如何發揮自身的優勢?報紙的編輯場域中存在哪些關系值得關注?本文主要探討在淺閱讀時代,受眾信息獲取方式的變化如何影響著新聞生產從內容到方式的改變?傳統媒體尤其是報紙編輯如何通過與周圍場域的互動明確自身角色定位?
關鍵詞:
報紙 編輯場域 新媒體場域
2006年,普利策獎得主托馬斯·弗里德曼在《世界是平的》一書中提出:世界是平的就等于全球化3.0。如果說“全球化1.0”是國家間融合和全球化,開始于1492年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時,持續到1800年前后,是勞動力推動著這一階段的全球化進程;“全球化2.0”就是公司之間的融合,從1800年一直到2000年,各種硬件的發明和革新成為這次全球化的主要推動力——從蒸汽船、鐵路到電話和計算機的普及;那么“全球化3.0”中,個人成了主角,膚色或東西方的文化差異不再是合作或競爭的障礙。軟件的不斷創新,網絡的普及,讓世界各地的人們可通過因特網輕松實現自己的社會分工。世界的格局驟然變平了,從溝通到實現,從設想到傳播,一切都理所當然,如履平地。在他看來,快捷化的生存方式及即興型的思維方式直接導致了淺閱讀的誕生。
一、碎片化時代“擬態環境”的建構
20世紀20年代,美國著名政論家李普曼就在其所著的《公眾輿論》一書中論及擬態環境問題,并首次使用“Pseudo-environment”一詞。擬態環境有如下特點:一方面,擬態環境不是現實環境“鏡子式”的摹寫,不是“真”的客觀環境,或多或少與現實環境存在偏離;另一方面,擬態環境并非與現實環境完全割裂,而是以現實環境為原始藍本。李普曼認為,在大眾傳播極為發達的現代社會,人們的行為與三種意義上的“現實”發生著密切的聯系:一是實際存在著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現實”,二是傳播媒介經過有選擇的加工后提示的“象征性現實”(即擬態環境),三是存在于人們意識中的“關于外部世界的圖像”,即“主觀現實”。人們的“主觀現實”是在他們對客觀現實認識的基礎上形成的,而這種認識在很大程度上需經過媒體搭建的“象征性現實”的中介。經過這種中介后形成的“主觀現實”,已不可能是對客觀現實“鏡子式”的反映,而是產生了一定的偏移,成為了一種“擬態”的現實。
伴隨著微博輿論場的形成,一個看似意見的自由市場誕生了,但海量的、無序的、情緒化的、碎片化的信息讓人感到無所適從。傳統媒介所構建的“擬態環境”被打碎。從積極的角度去理解,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接近新聞真相的本身,但也更容易被虛假的、捏造的謠言所蠱惑。因技術的力量完全可以給道德缺陷或者別有用心者提供一個合成事實的平臺。在這一時刻,新聞編輯的職責愈發重要。網絡的普及使人們獲取信息和技術的疆域抹平了,但受眾在面對海量信息的同時,依然需要媒介所塑造的“擬態環境”。
布爾迪厄認為:場域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它為各種資本提供互相競爭、比較和轉換的一個必要場所;反過來,場域本身的存在及運作,也只能靠其中的各種資本的反復交換及競爭才能維持,也就是說,場域是各種資本競爭的結果,也是這種競爭狀態的生動表現形式。那么在信息社會,傳統的媒介場域(以報紙編輯場域為例)同微博場域之間的“資本競爭”關系直接影響著擬態環境的塑造。與微博場域相比,報紙編輯場域的新聞生產有以下劣勢:不能指望記者是新聞現場的第一報道者,總能有其他人搶在前面作出報道;無論記者多么努力地調查,都可能會有人比他知道更多并且樂于向公眾作個人播報;無論記者多么有專業知識,都還會有比他更專業的專家站出來指責報道中的疏漏和瑕疵;無論媒體如何表態,都會有人不同意媒體的觀點并且用跟帖、微博等公然反駁。然而,在人們的時間和空間都被分割成碎片的快節奏生活中,報紙編輯要滿足受眾全面、深刻地認識問題的需求,要將一件事情、一個問題闡釋清晰明了,意境悠遠。
二、報紙編輯場域中的三種關系性分析
第一種關系性,指的是人們所觀察和論述的各種實際場域同與之相關的其他場域之間的相互關系。在布爾迪厄看來,人們固然可以選擇自己所考察的特定的場域對象,但在實際的社會空間中,這些作為對象的特定的場域,它的存在并不是有明確的邊界和界限。被觀察和研究的場域,其邊界線是觀察者從其觀察的角度和目的所決定的。實際的場域,始終是以混亂和相互交錯的關系而存在的。[1]
以報紙編輯場域為例,它與新媒體的融合是不可避免的。在與網絡新聞媒體場域交鋒的過程中,傳統媒體如何發揮輿論引導作用,如何利用自身優勢來將受眾對報紙微博的關注轉移到報紙本身話題的關注?這是重點和難點所在。2010年全國“兩會”期間,《人民日報》、新華社與央視等一些知名媒體都推出了自己的微博,還有一些報紙開辟了微博板塊,選擇重要的、貼近生活的博文刊登出來,創新了“兩會”報道方式。2011年1月19日,廣東省“兩會”尚未召開,《廣州日報》便在封二版的頭條位置刊出了巨大標題《本報邀您“微博問政”》,副標題是《廣州日報微博已開通代表委員今日上午做客本報權威在線與您互動》。《北京青年報》也在報道地方“兩會”的專欄上推出了一個新欄目:@兩會微訪談。這個欄目依托該報地方新聞版組在新浪微博上的官方微博,從2011年1月15日開始每天邀請一位嘉賓到微博上與博友互動,回答大家的提問,記者將微博上交流的內容進行選擇和整理之后以對話的形式刊發到報紙上。[2]
第二種關系性,指的是實際存在的場域同語言表達出來的場域之間的相互關系。這種關系性的閱讀方式本身,并不能靠任何語言表達和描述就可以正確地加以說明,更不用說在實際的分析中加以運用。這關系到語言在描述和分析及概括過程中,對于任何語言對象的修正。傳統的西方理論論述和表達方式以及與之相應的思考模式,從古希臘的蘇格拉底和柏拉圖以來,就始終存在著對語言表達的準確度及其真理性的盲目崇拜,以至于人們從來沒有懷疑過語言和概念所表述出來的內容同事實之間的差距。[3]傳統媒體的官方微博在新聞傳播活動中的功能正在發生變化,媒體不僅把微博作為獲取新聞線索和發布新聞的渠道,還會通過精心策劃和組織,將微博打造成公共交流的平臺。從表面上看,微博輿論場域的編輯是不可控的,人們的發言也是自由的。事實上,由于報紙編輯自身的嚴肅性,其反映在新媒體上的信息也須真實可靠。一旦發生失實就要為此付出代價。如2010年12月中國新聞周刊官方微博因把關不嚴,轉發了一條個人微博上發布的金庸病逝的虛假消息,以致相關的副總編輯等多位責任人引咎辭職或受到處罰,在新聞界廣受關注。新技術的應用在豐富了傳播形態的同時,也使新聞造假變得更加容易。
一般而言,報紙編輯的內容屬可控性編輯。而微博編輯領域的可控編輯也是傳統媒體在社交化媒體中的一個翻版。網絡論壇的可控性編輯是在既定的主題中,編輯可以預見信息傳播的路徑以及大致的反饋效果。如溫家寶總理在人民網上解答網民的問題,在這樣的特定主題下,編輯事先選擇受眾關心的問題并進行篩選,在節目進行之前和相關合作者進行雙向、必要的溝通,諸如新浪微博、社交論壇上就提前告知參加節目的嘉賓,使節目嘉賓在節目進行過程中,能夠一語中的地回答和解決網民關心的問題。這樣的可控的編輯其傳播效果基本上是可以預料和控制的。
第三種關系性,指的是研究者對于場域的感受同其論述方式之間的復雜關系的存在。布爾迪厄強調研究者在論述其觀察成果和感受時所慣用的文風和修辭法的重要性,同時也強調研究者的論述策略對于其觀察成果的決定性影響。[4]新媒體的不可控主要來源于社會化媒體的交互性傳播模式,這種模式致使傳播效果無法預期。“交互性本身具有多大程度的潛在吸引力,仍然是非常不確定的。它明顯強化了受眾成員介入、反饋和選擇、接近和使用媒介的能力,動搖了以往的受眾經驗,并使之多樣化。但是,它仍然不是傳播上人們所熟悉的‘觀看式大眾媒介的替代物”。[5]社會化媒體的傳播內容與受眾的互動意味著信息在共享意義上的累加和增值,同時也是對受眾的編輯力的一種賦值。同樣是閱讀一份作品,讀者通過接受活動,用自己的想象力對作品加以改造,通過釋放作品中蘊涵的潛能使這種潛能為自身服務。在這一系統中,受眾在接收到了傳播內容所承載的信息與思想之上形成了自己的理解,并可能對信息進行再改造,促使其再次傳播,從而施用隱性的編輯力實現這一層傳播內容與受眾的互動。隱性編輯力給社會化媒體帶來矛盾:既想使信息傳播的價值經個人化修正顯現出來,又不想讓傳播效果過于夸張或失控,以致從一個側面助長了輿論暴力的泛濫。
三、從“一夫當關”的傳統編輯場域過渡到“分兵把守”的新媒體場域
美國學者約翰·奈斯比特在《大趨勢——改變我們生活的十個新方向》一書中就曾指出:“失去控制和無組織的信息在信息社會并不構成資源,相反,它成為信息工作者的敵人。”[6]報紙編輯在媒介融合時代所面臨的問題與對策如下:
1. 用正確的輿論引導人。尤其是機關報要堅持黨報的特色,政治這根弦始終不能放松,也不能為一時的賣座,降低報紙的格調和品位。《廣州日報》編輯陳巧媚曾提到:[7]在廣交會開幕前夕,由于當天新聞總體比較貧乏,其選用了一張社會新聞的圖片——有毒氣體泄漏。第二天見報后,受到了有關領導的批評。因為當時正好是廣交會開幕的前日,這張圖片可能在客商心中造成對廣州的不良印象。作為一名值班編輯,對于頭條的把握不僅要結合當天的熱點新聞,而且還要預見到新聞刊發后可能引起的社會效果,考慮到當時廣交會的特殊時期,這條新聞的刊發的確會給廣州城市形象抹黑,容易給第一次或者不常接觸廣州這座城市的客人留下負面印象。
2. 以系統的眼光看待報紙場域。報紙編輯角色和其他社會角色一樣,在報紙生產系統工程中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與負責采訪寫作的記者、負責廣告發行的相關工作人員共同組成報紙生產主體,報紙編輯的角色定位是以社會信息需求為根本、以記者的采訪寫作為基礎、以讀者接受為主旨、以廣告發行工作為依托來通盤考慮自己的工作。[8]當前很多傳統媒體在總編室的基礎上設立策劃部,從某種程度上分擔了白班編輯的部分工作,策劃新聞報道選題,在這一系列活動中,報紙編輯不僅要與新聞稿件的采寫記者發生聯系,還要事先與策劃部門人員進行溝通,在多方通力合作的情況下,才能完成版面的編輯并實現報道意圖。
3. 由于新媒體的崛起與媒體融合的推進改變了傳媒業態,也促使新聞編輯面對新的工作環境和工作任務。從單媒體內容生產向多媒體內容生產轉移使新聞編輯面對更加細分的“用戶”,大眾媒體與社會化媒體的相互嵌入要求編輯重視傳播中的“用戶體驗”。 中國人民大學蔡雯教授認為:受眾對媒體的認知發生變化——媒體是可以被用戶自主使用的溝通工具,而不只是消極接受傳播的信息載體。社會化媒體的興起尤其向我們證明了這一點。大眾媒體雖然由專業人員負責內容生產,但它與社會化媒體的相互影響、滲透乃至融合已是不爭的事實,編輯如果把辦報紙的傳統思路照搬到新媒體上顯然是行不通的;如何取長補短,把握自身編輯的可控性,在原有議程設置的基礎上,實現對新媒體話語場的兼收并蓄,這也是未來報紙編輯場域面對的挑戰。
參考文獻:
[1] [3] [4] 高宣揚.布爾迪厄的社會理論[M].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2004:160-162.
[2] 蔡雯.從面向“受眾”到面向“用戶”——試論傳媒業態變化對新聞編輯的影響[J].國際新聞界,2011(5).
[5] 丹尼斯·麥圭爾.受眾分析[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7:175.
[6] [美]約翰·奈斯比特.大趨勢[M].魏平,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121.
[7] 陳巧媚.《廣州日報》封面表情的變化[J].青年記者,2007(5).
[8] 烏瓊芳.當前報紙編輯的角色特征[J].新聞愛好者,2010(3下).
(作者單位: 河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