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之 李薇
中國古典園林之美,有許多特征,如虛實相生、分景借景等,在中國古典園林的深層語義中有著深刻的涵義。那就是皙理的、種種觀念形態的語義。其所追求的最終目的并不是把人們所能看到的景色用最好的方式和方法呈現出來,而是在于景物所表現出來的象外之象和園林介紹上的言外之意,簡而言之就是“意境”。
“景妙何在?曰:妙在知與不知之間。知者,知其妙,悉其好惡;不知者,不知其所以然也。”這句在園藝界流傳甚廣的話確實一語道破了中國古典園林文化的精髓所在。中國大部分園林結構簡單,取材簡潔,但就是這樣簡單和簡潔的搭配卻能讓游客人大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美妙之感。看中國的古典園林,與其說是看園林的景物布局,倒不如說是看造林者的文化修養、思想流派、審美情趣及其創作時的心情和心態變化,這些都會體現在園林的實物之中。“知者”能領會到其中精妙,確實能體會到妙不可言之感。雖然每個園林所表現出來的意境都不盡相同,但它們又都能充分展現出中國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
兩漢時期,“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后,中國傳統文化結束了“百家爭鳴”的時代,儒學脫穎而出,成為中國古代文化的正統學說。在儒家創立和發展的過程中,孔孟及其門下弟子們形成并完善了自己的一套理論學說:主要提倡不偏不倚、過猶不及的中庸思想,主張“德治”和“仁政”,重視平民教育和倫理道德的培養與實踐,并形成了三綱五常等思想學說,以及以義制利的價值觀。這一系列的儒學思想對中國文化的發展確實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也正因為有這種思想的影響,中國園林便開始把建筑、山水、植物等各類分支有機地融合為一體,在有限的空間范圍內利用各式存在的自然條件,模擬演變大自然中的景色,再經過人為的加工提煉,將自然美與人工美統一連接,創造出師法自然、天人合一的綜合體系。而由漢武帝改建的上林苑則是當時園林藝術無法逾越的一座高峰。
中國歷史上的儒學家士大夫多是理想主義者,而并非政治家,他們飽讀詩書,辭官歸隱幾乎成為他們一貫的模式。避世隱居只是表面姿態,其實還是夢想有一天能重新得到朝廷的賞識以實現其政治理想,才是這類“隱士”的深層本質。為了抒發這種感情,他們往往寄情于物。中國古典的文人園林不少是在這種情況下建造的,從園林中的題名和文字就可以窺其一斑:拙政園的意思是園主王獻臣乃明弘治進士受東廠誣陷罷官失意回鄉,請文征明設計建造此園,借《閑居賦》句意:“‘孝乎為孝,友于兄弟此亦拙者之為政也”;而網師園也是清乾隆光祿寺少卿宋宗元因從官場“倦游歸來”修建而成,借故址萬卷堂“漁隱”之名,自比漁人,以“網師”命之,表示自己只適合做江河漁翁;退思園,“退思”語出《左傳·魯宣公十二年》:“林父之事君也,進思進忠,退思補過。”這些官場的失敗者們,在城市中購建園林,自比上古隱逸圣賢。一方面借題寓意自己超凡出世,另一方對園林景觀卻有特殊的要求,這種對社會依賴的感情導致了園林的建造設計不只是景觀設計,還寓含著深厚的社會意義。
因此,古典園林的建造是建立在儒家文化治世哲學之上,但我們又很難界定園林中哪一部分是受儒家哲學的影響,應該說儒家思想為園林建造設計行為提供了一個完全理性的理論基礎。
儒家思想對園林的影響主要反映在園林的物質層面和觀念層面兩方面。物質層面主要指布局等方面,儒家認為,人性稟賦不同,因此要以義統性、節性,最終使人道與天道相諧。禮就是符合于道德的行為規范。儒家所謂的天道是哲理化的天道,其主要特點是陰陽兩極的和諧。中國古典園林中,建筑的空間布局、方位、尺度、裝飾、色彩,甚至植物都被納入儒家“禮”的規范。
在中國的哲學史上,孔子(公元前511-公元前479)創立的儒家學說一直以來占據著中國正統學派的地位,從根本上來講,儒家思想是關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在混亂中建立秩序的理論。孔子雖然也有關于自然的語錄: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但是他真正感興趣的不是自然,而是社會生活,他的哲學是實用主義的,可以稱之為行為倫理學。這些哲學思想在中國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使我們能在任何設計作品中發現它的存在。比如北京和南京城的空間秩序的中國古代的城市規劃,又如北京四合院房屋設計、甚至紫禁城的室內設計,都符合儒家的哲學準則。這種具有嚴格空間秩序的設計手法,不可避免地波及到造園領域。《明史》中記載:“一品二品廳堂五間九架”、“三品至五品廳堂五間七架”、“庶民廬舍不過三間五架”。在園林裝飾藝術上,禮制也有很多約束,《禮記》中有“楹:天子丹,諸侯黝,大夫蒼,士黃主”,至明清時期建筑裝飾用色按等級來定,明黃最為顯貴,為皇室所獨有,而黑、灰、白則為民居的專用色。此外,在非寺廟園林及建筑的整體布局中,為體現森嚴的禮制觀念,自古以來便存在著強調“尊者居中”、皇權至上的作對稱均衡布置的中軸線,比如明清北京紫禁城的城市中軸線、頤和園仁壽殿建筑群中軸線等。在中軸線上,儒家重禮之傾向體現得最為充分。當然這樣的影響是很有限的,它僅僅涉及皇家園林中的寺廟和處理政務的建筑,如太液池、萬壽山、龍王廟、瓊華島、鳳凰墩等園林中的部分建筑,而就這些園林自身而言仍是自然的、布局自由的、非嚴格空間秩序的。
這些思想的形成,導致了中國造園者的藝術心境完全融合于自然,而中國園林所遵循的一條不可動搖的原則亦是“崇尚自然,師法自然“,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中國園林把建筑、山水、植物融合為一體,在有限的空間范圍內利用自然條件,模擬大自然中的美景,經過加工提煉,把自然美與人工美統一起來,創造出與自然環境協調共生、天人合一的藝術綜合體。蘇州滄浪亭的楹聯“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俱有情”就表現出園主視已與自然渾同一體,陶然與自然的閑適心情,另一方面,儒家的比德思想也對中國園林的主題思想產生一定的影響。在我國的古典園林中特別重視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寓意于物,以物比德。人們把作為審美對象的自然景物看作是品德美、精神美和人格美的一種象征。
傳統文化所對古典園林的影響不僅僅是作者本身對園林意境的表達,和繪畫、詩歌、宗教等各方面都有著不可分開的聯系,它們都是園林文化的組成部分,古典園林的意境是與傳統的文化和歷史都是分不開的。儒家文化所帶來的深遠影響是因為其所代表的藝術和文化氛圍是當時的社會環境帶來的。
縱觀中華五千年的園林發展,我們不難發現,在中國園林發展的過程中形成的這種具有中國人民獨特審美特征的園林觀,絕不是簡單局限在園林的形式美所帶來的視覺感受和人類崇尚自然美的心理描述,而更重要的是了解園林是文化發展的載體、產物,即通過園林美來調節人類的生活環境和心情,來把握人本身的存在特征和意義。中國古代偉大的藝術家們在追求自然之美的過程中真正做到了情景交融,在對園林的創作中充分地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感。
回到今天,我們當今的設計者則應該觀察和謹記前輩的足跡,把自己對園林藝術的理解融入每一個生活創作的細節中去,才能為新時代的園林發展創造出更加廣闊的思維空間。繼承和發揚中國傳統文化及園林風格的同時,讓園林同樣具有當代文化的氣質,斟酌好古典園林給予我們帶來的影響,仔細體會當代園林發展在生活和景觀中的位置,合理的使用古典園林給我們帶來的優秀的知識,創造出中國園林文化新的史篇。
參考文獻:
1 彭一剛,《中國古典園林分析》,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1986。
2 曹林娣,《中國園林藝術論》,山西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