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海深深
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前,我從未想到我會愛上這里。普洱。
從家鄉大理州漾濞縣出發。沿著綿延上百公里的山脈,汽車一直在山中跌宕穿行。看著車窗外轉瞬即逝的風景,我的心情漸漸低靡。朋友卻在此時發來短信:“我已到達海南,一切都好。勿掛!”我微笑,然后刪除了短信。
海南,這個支撐著我度過高三煉獄的夢想。此時只能是一個更加遙遠的夢了。而我此時將要去向的,是這崇山峻嶺后一座未知的,我并不期待的城市。對于海洋的向往似乎已被這重重高山生生斬斷!
車繼續行進著。出了大理州界。我也無心再留意車窗外的風景,帶著對離家的愁緒,我漸漸睡去……我是被司機叔叔的驚呼嚇醒的:“這山上都是原始森林。恐怕會有野象吧!”我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看向車窗外連綿不絕的山。原來我們已經進入了普洱市的地界。雖是起伏的山脈,卻被原始森林裹上了一層盈盈的綠毛毯!睡意朦朧的我立即被這通透深沉的綠色洗亮了眼睛。那一山翻過一山的綠色,深深淺淺,明明暗暗,層層渲染,沒有任何人工的修飾,像是上帝在這無人之境中不小心遺落了片片翡翠!沒有過多的顏色,僅僅是綠,卻綠出了層次。綠出了斑斕。綠出了海洋一般的震撼!在此壯景之前,我也只能詞窮地感嘆:好美!看著映綠了的天邊,我微微笑,不曾想這綠海的震撼僅只是一個開始。
藍海依依
來到普洱已經三天,雨也下了三天。天空總是黑壓壓的,帶著想家的情緒,烏云如同沉重的吸足了墨水的海綿壓得我喘不過氣。
早起,天終于沒再下雨。我便欣喜地相約同學去散步。聽說我的家鄉是大理,她的眼里立即閃起了點點向往:“大理最美的是什么?”她問。我毫不猶豫便回答:“天空。”記憶中家鄉的天空總是湛藍得好似要滴出水。我不禁抬頭看看普洱的天空,太陽還未升起,只有幾團散漫的云浮在灰色的天際。我不免有些失望。
在操場上漫步了一圈后,漸漸地,天空開始透亮起來,一道道陽光像盞盞探照燈,沖散了天空的灰霧指引著背披金光的早燕從低空劃過。剎那間,羞澀的太陽終于從山頭探出了小半張漲紅了的臉,羞答答地將天空的幕布由灰色渲染成了亮麗的橘紅色。片刻后,太陽似乎放開了手腳,閃耀著金光掙脫了山的束縛奔向與之緊緊擁抱的天空。恍惚問,朝霞已悄然落幕,天空脫去了彩色的紗衣,開始顯現出一抹抹若隱若現令我驚喜的藍色。淺藍,深藍,像滴入清水中的顏料般開始在天空這片無垠的畫布中肆意蔓延,愈來愈濃。藍天終于成為了太陽的背景,蔚藍得沒有邊際,平靜而清麗,像一片倒過來的海洋,似乎撐起一只小船便可在天空中遠航。
我看得呆了過去,這不就是我記憶中的藍天么!那恨不能揉碎了鑲在瞳孔里的藍,不正是家鄉的藍么!一瞬間,我竟然要流下眼淚。雖然獨在異鄉,但這片天,這好似家鄉的天,還一直陪伴著我。這藍天。撫平了我心中思念的漣漪,讓我稍稍忘卻了思家的痛苦。可這里,畢竟不是我的家鄉。
愛海滔滔
周末,與同學一起到茶山玩耍散心。呈階梯狀栽種的茶樹沿著公路一直延伸。像一串串鑲嵌在大地上的綠珍珠。呼吸著好似茶水浸泡過的空氣,伴著鳥鳴,我們一路笑語前行。不巧的是,天空漸漸顯出了悲哀的神色,烏云像煮沸了的水迅速在天空中翻滾開來。我們立即加快了步伐,卻還是被撲面而來的大雨擋住了前行的腳步。
忽然,我聽見身后有人在大聲的呼喊,回過頭卻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在用力地向我們招手。來不及多想,我們立即向他跑去。“快到棚子里去躲躲雨!”隨著他手指的方向,林蔭中確實有間木頭棚子。
整理好淋濕的衣著,我們在棚子中坐下,他立即熱情地端來了熱茶:“快喝些熱水。暖暖身子!”我們連聲稱謝地接過了杯子。喝著熱騰騰的茶水,我的心里立即涌起了感激。這時我才細細地打量起他,大約四十歲上下,樸素的衣著,黝黑的皮膚,雖然歲月的滄桑已經侵蝕了他的眼角,但他的瞳孔依舊閃著光,似乎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他笑著說自己是普洱當地的茶農。最近上山打理茶園就暫住在這個木頭棚子里。剛才從地里忙完回來便路遇大雨,接著就看見了無處躲雨的我們。看著他樸實而燦爛的笑容,我想起了家里的老人,甚至有一種身在家鄉的感覺。在這陌生的城市。無處避雨的我們得到了這位好心人的幫助。他的熱心與笑容。拉近了我與他的距離。甚至拉近了我與這座城市的距離。
不久,雨停了,我們也準備下山。走的時候他不顧我們推辭。一個勁地往我們的背包里塞了幾包自己家做的綠茶。還一直極力邀請我們下次再來做客。與他揮別的時候,不知是感動還是不舍,我錯覺自己像是又一次離開了家。喉嚨里競有些哽咽。
沉默著,我們走上了下山的路。同學似乎也有所觸動,或許是和我一樣想到了家人吧,我摟過她的肩,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她這才緩緩地說:“這里果然還是有很多好心人啊!”我點了點頭。并未作答,只是默默地看著山下普洱市的全景。
我看見雨后放晴的藍天。我看見青翠朦朧的山脈,我看見樓房林立的市區。我感受著普洱茶香的熏陶,我感受著普洱陽光的沐浴。我感受著普洱人心的溫暖。我開始深深地覺得,我愛上了這個地方!雖然這里沒有海,卻有比海洋更遼闊的藍天,有比海洋更遼闊的森林,有比海洋更遼闊的人心。雖然這里沒有海,但有與沒有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這里比海洋更令我向往!
踏著夕陽,城市華燈初上,迎著一盞盞帶著期盼的暖燈,我走上“回家”的路……
編輯手記:
在永平,陳洪金和楊升庵愕然相遇了,一首《臨江仙》通覽全篇,真實渾厚的歷史再現,豐富具象的想象,詩意深沉的語言表述。可以說陳洪金是幸運的,在溫潤的博南山,有一個大氣淡薄的靈魂從心靈深處引領著他;楊升庵也是幸運的,在他逝世的幾百年后,有這樣一個真正讀懂他的人。《月光里的娘》寫得凄美感人,透過作者熟練真摯的文字,我們看到了那個一生坎坷的女人,那個善良偉大的母親。身居大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幸福體驗,它們來自于蒼山腳下那一片清靜幽雅的后花園。來自于沙溪古鎮冬日的早晨、起落無常的風和有著朵朵梅花的山坡,只要有一顆寧靜和諧的心,生活處處都充滿著各種各樣美好。《雖然這里沒有海》的作者常虹就用這樣的心情在距大理幾百公里外的普洱找到了另一個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