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師聘任制中的“近親繁殖”現象分析

許敏武

摘 要：目前大學教師聘任制過程中存在著“近親繁殖”現象，從“信息不對稱”視角看，其形成在于學校和教師信息的不對稱，易造成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本文建議通過建立公開、規范的大學聘任制度，完善大學信息制度建設，加強教師的學術道德修養來改善這種現象。

關鍵詞：教師；聘任制；近親繁殖；信息不對稱；高校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4107（2013）05-0015-02

我國高校教師聘任制中的“近親繁殖”是對教育領域中碩博招生單位偏愛本校學生及接收本校畢業生留校工作等現象的概稱。2000年6月2日中組部、人事部、教育部印發了《關于深化高等學校人事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簡稱“意見”）明確提出“按需設崗、公開招聘、平等競爭、擇優聘用、嚴格考核、合同管理”的原則，我國大學開始逐步在大的范圍內選聘教師，但實際情況是“近親繁殖”仍然嚴重，原因是多方面的，單純地采用價值判斷難以有效地闡釋這種現象，本文試圖從信息不對稱視角對這個問題加以闡釋，并提出相關建議。

一、信息不對稱理論的基本內容

（一）信息不對稱的含義

信息不對稱理論起始于20世紀70年代，直到20世紀末，美國學者邁克爾·斯賓塞將其應用于勞動力市場，產生了廣泛的影響。所謂信息不對稱，就是“有些人比其他人擁有更多的相關信息”[1]，信息不對稱的發生，可以從時間和內容兩個方面進行劃分，從信息不對稱發生的時間來看，如果信息不對稱發生在當事人簽約之前，由于這一階段經濟活動的主要內容是選擇合作的伙伴，因此，有可能出現因簽約雙方隱藏各自私有的信息；從信息不對稱的內容上來看，不對稱的信息可能是當事人一方的私有信息或一方的行為。

（二）信息不對稱產生的后果

在市場交易中，信息不對稱容易造成兩種后果：“道德風險”、“逆向選擇”。道德風險是指市場交易的雙方在達成協議后，一方改變行為而造成另一方的潛在或現在的損失。逆向選擇是指合約的雙方中一方擁有私有信息來達到自己的私利，而對合約中的另一方在合約中的利益帶來不利的影響。阿克洛夫的“檸檬市場”模型是比較典型的。在舊車市場上，賣主知道車的質量和數量，買主只知道兩類車的分布和價格，買主基于理性人假設作出選擇，最后的結果是好車逐漸地退出市場，而差車充斥市場。

二、基于信息不對稱視角的“近親繁殖”現象分析

針對大學教師中的“近親繁殖”現象，基于信息不對稱理論，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分析。

（一）“近親繁殖”的形成機制

從教師個人的信息和大學的信息對比來看。以2004北京大學教師聘任和職務晉升規定為例，我國大學聘任教師的要求有兩個方面：顯性要求和隱形要求。前者一般是一些規范性的條件，如符合相關的法律法規、學歷要求、各種資格證書等；后者一般是一些專業性的條件，如能夠勝任大學的教學，具有良好的科研能力以及相關的道德素質。這些要求往往難以在短時間內通過簡單的量化考察，尤其是科研能力和教學能力的平衡，正如韋伯在《學術與政治》中所說的那樣，“教學技巧乃是一種個人天賦，它并非一定會與學者的學術素質相吻合”[2]，“一個人可以是一名杰出的學者，同時卻是個糟糕透頂的教師”[3]。可見，教師的科研與教學水平的衡量是很難簡單融合的。在新教師的錄用中，有三種可能：其一，選到很優秀的教師；其二，選到一般的教師；其三，選到不合格的教師。在信息不對稱的條件下，選到第二種和第三種的概率要大些。作為學校，它無法掌握關于應聘者的全部信息包括教學能力、科研水平、學術態度等；作為應聘者，他可能會隱藏對自己不利的信息，甚至編造虛假信息。相比于外校的應聘者，學校對本校畢業生的個人素質和學術潛力有比較清楚的認識，此外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如學校領導的親戚、師徒關系等，因此，大學可能更傾向于留本校畢業生。這樣就很容易造成“近親繁殖“現象。

（二）近親繁殖產生的危害

1.對于教師而言，容易引起偷懶行為。從進入大學組織中的教師來看，他始終面臨著道德風險。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認為，人的需求有五種：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歸屬與愛的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作為學術組織中的準教師，最為緊急的是職業保障和經濟安全，之后才是學術追求。作為大學，在和新教師簽約后，初衷是希望教師能夠做好教學與科研工作，積極為學校發展服務，兩者的目標存在著不一致。基于理性人假設教師很有可能逃避責任，采取“搭便車”行為。如20世紀90年代初，哈佛大學新設一個終身教授席位需要凈增資金月200萬美元，可見，學校的教師成本開支巨大。

2.就大學本身而言，它可能選到的并不是最佳的教

師。信息不對稱造成的后果之二是逆向選擇，面對不完全的學術人才市場，作為大學，會選擇按照平均素質來確定錄用者的人才，并按照此標準提供待遇。那些比較優秀的人才，或進入其他研究型大學，或選擇普通高校；對于那些低于平均素質的申請者來說，他們會積極接洽，由于信息的不對稱，很可能成功申請。這樣整個學術市場上人才的平均素質會呈現較低的趨勢 。從“近親繁殖”產生的危害看，招聘本校的畢業生，有可能拒絕國內外優秀的應聘者，同時本校畢業生易受傳統單一學科訓練的影響，不利于學術創新。

三、改善“近親繁殖”現象的建議

信息不對稱下“近親繁殖”現象的存在有其客觀的原因，鑒于此，可以從大學、教師、學術文化方面予以改進。

（一）建立公開、規范的聘任制度

韋伯曾在《學術與政治》中談到，一個優秀的學者對學術要抱有內在的志向，只有保持好的熱情與獻身于學科才能真正做好學問，可見，一個優秀的學者對于學術研究是多么重要。建立良好的用人機制往往是選聘到優秀教師的制度保證。如美國招聘廣告上明確標示，本校剛畢業的博士生原則上不能應聘講師以上的教師崗位，而且他們往往將招聘信息公開。具體來說，對于大學而言，其一，在其自治的規范章程中，明文標示不鼓勵各校招收剛畢業的學生，特殊情況除外，并且做到公開、透明。其二，建立第三方人事機構，實行合同制度。大學組織和第三方人事機構簽訂教師的合同，大學在合理的范圍內可以解聘教師，這樣學校在信息不充分的條件下對教師還有一定的約束力。

（二）完善高校信息制度建設

大學作為一個社會組織，同樣需要擴展其開放性。這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做好學校自己的各項信息工程，開放自己的信息系統，改變目前高校網絡信息不全，更新緩慢，很多無法瀏覽等情況。另一方面，學校還應加強自身獲取信息的能力，建立高校合作聯盟。如高校人才信息聯盟，高校和幾所學校建立相互交流的信息圈，彼此共享人才資源優勢，互利互惠。正如克爾在《大學的功用》中談到多元巨型大學，“多元巨型大學是一個固定的、統一的機構。它不是一個社群，而是若干個社群……它延伸開來，牽涉到歷屆校友、議員、農場主、實業家”[4]。

（三）加強教師自身的學術修養

大學教師需要加強自身的學術修養。學術修養包括學術道德和學術責任。首先，教師應該努力提高自身的學術道德，如布魯貝克在《高等教育哲學》中提到，“另一條基本準則強調學者對本學科的道德責任。所以，學者獻身于自己的學科領域是最為重要的。”[5]他指出，學者應該加強自身的道德修養，“只有人們的正直和誠實才能對他們自己意識負責。學者們是他們自己的道德的唯一批判者。”[6]其次，教師應增強自己的學術責任。如肯尼迪在《學術責任》中談到的一個關鍵詞——“誠實”，“學術研究事業是以信任為基礎的，每一位新的研究者都要知道他或她的工作建立在堅實的基礎上的。”學術事業需要學者們的客觀研究，對自己的研究采取真實的態度，這不僅對于大學客觀地評估其應聘者，而且也是大學保持公眾信任的前提，“但從根本上說，公眾對學術的信任依賴于學者對學術的令人信服的追求”。

參考文獻：

[1]高鴻業.西方經濟學：第四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0：398.

[2][3][德]馬克斯·韋伯；錢永祥等譯.學術與政治[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162，163.

[4][美]克拉克·克爾；陳學飛，陳恢欽，周京，劉新芝譯.大學的功用[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3：12.

[5][6][美]約翰·S·布魯貝克；王承緒，鄭繼偉，張維平等譯.高等教育哲學[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87：12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