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應該像什么

“我覺得男人就他媽的像孫子！”一天下午，我約了朋友在咖啡廳談事，剛一進去就聽到離門不遠的一桌，一男子激動地大聲說出這句話。

男人像孫子？有意思。男人應該像什么？

這想法在我腦子里一閃而過，然后落座談事，暫時將問題放了下來。

周末，月亮也好像比平時的大了一些、圓了一些，我和老張、老董在院子里喝茶聊天。隨意調侃了一會兒，我向他們拋出了幾天前留下來的問題：“你們說，男人應該像什么？”

老張聽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哈哈大笑，然后用詩朗誦的腔調說：“男人啊……你就像一棵蒼天大樹，遮風擋雨，不畏……”我一捂耳朵大喊：“停！太俗了！換一個。”老張沒有停下，雙手拍著胸脯繼續吟誦：“啊！男人……你就像一望無際的大海……”我“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恨不得把杯子里的茶根兒潑到他臉上，“我說你能不能別老玩虛的，一會兒大樹一會兒大海，你說點心里話，行不？”老張看著我，又看看一旁看熱鬧的老董，臉色凝重起來，然后認真說道：“我說我像大樹我就是大樹啊？你說你像大海就是大海嗎？其實，這些老套的話對男人是種心理暗示，更確切地說是男人自己排解壓力的咒語。這些話告訴我們，是個男人就得照這目標奮斗，別無他選！”說完這些，老張停下喝了一大口茶，看著我倆。

“在我眼里，我覺得我就像根胡蘿卜。”老董不疾不徐地說。“為什么說你像根胡蘿卜呢？”我被他有創意的比喻和深沉的神情吸引，趕緊追問。

“胡蘿卜，特別是剛出土的新鮮胡蘿卜，外表紅潤挺拔，內心清甜香脆，雖有些斑斑駁駁的紋路卻讓它的滄桑更添堅韌！你倆說男人要是像胡蘿卜好不好？”老董用探詢的眼光看看我和老張，我和老張都沒說話。老董接著說：“可是吧，你要用胡蘿卜榨汁，就會發現它榨不出多少汁來！所以，雖然我知道我是根胡蘿卜，但我想爭取做一個西紅柿—圓滑酸甜有水分，畢竟喜歡吃西紅柿的人比喜歡胡蘿卜的人多。”

看不出老董想法這么深刻！老張聽了不以為然：“我反對。像胡蘿卜不準確，我看男人像苦瓜！歲月把我們擊打得渾身是包，胡蘿卜再蔫兒里邊是實心的，苦瓜就不同了。外表看著綠盈盈的，其實內心都糠了，一顆顆散落的籽兒就像我們受傷的心，七零八落地撒在哪兒都透著無助。要是把苦瓜榨成汁兒，別說它根本沒汁，就算有點也沒人喝得下去！”我和老董聽得聚精會神，老張看看我倆，挺了挺水桶腰繼續感慨：“書上說，苦瓜可以明目、助消化、清涼解毒，更像對我們男人的解讀了。你把任何一個男人拿來解剖，那都是一本人生的教科書啊！把苦瓜爆炒，就是用自己的苦化解開別人的毒，男人啊，就像一根大苦瓜！”

一時沉默。

我和老董都咂巴著老張給我們帶來的苦味，仿佛苦瓜的苦漫延進了五臟六腑，直到心里。是啊，每個有夢的男人誰不是從有夢到夢醒，從夢醒到現實，又從現實到做新的夢呢？每一個舊夢結束到新夢開始，都是男人在撞到南墻后，帶著滿身創傷尋找新出口的蛻變。其實，蛻變不是療傷，是鍛造、是提高對新傷的承受力！

我起身給兩位朋友倒滿茶，然后坐下，提高聲調笑著說：“氣氛有點凝重啊！你們這么一說好像這輩子不應該當男人似的。這事咱做不了主，男人應該像什么，可能是我們男人對自己的潛在要求。這要求隨著年齡和環境，隨著經驗和閱歷發生著改變，也算是與時俱進吧？嘿嘿，咱們呀，都要想開點。”我活躍著氣氛，“十幾歲，我希望自己是孫悟空可以七十二變沒人敢欺負；二十幾歲，我希望自己是超人可以橫劍江湖，抱得美人歸；三十來歲套個現時人物，我希望自己是鋼鐵俠可以天馬行空。但是你們想過嗎？沒有挫折哪有鋼鐵俠的出現？什么胡蘿卜啊、苦瓜啊太消極了，我看咱只要像蝴蝶就好！蛻變之后愿意飛會兒就飛會兒，愿意停下來歇會兒就歇會兒，說不定哪天咱找個地兒抖抖翅膀還弄出個‘蝴蝶效應’呢！”

正說到這兒，我的電話響了，是我的一位女同學打來的，說完正事，我靈機一動，隨口問了她一句：“你說男人應該像什么？”我的女同學被這問題逗樂了，她在電話那邊大笑著說：“哈哈，男人應該像什么？笨蛋！男人當然應該像男人！哈哈。”“啪！”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