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美利堅的護法者

看過美劇《妙警賊探》的人，一定對FBI探長皮特·伯格和他所在的部門印象深刻。寬敞的大辦公室被分成假復式的上下兩層。FBI商業犯罪部門的探員們被分布在辦公室的各個角落，門口的玻璃大門正對著復式樓上皮特·伯格探長的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上永遠都放著一只盛滿現磨咖啡的馬克杯。所有的人都西裝革履，工作時間里此起彼伏的是電話鈴聲、打印機的響聲和鼎沸的人聲。這個如同普通企業或是政府職能機構辦公室的環境，就是FBI最常見的場景。

不過，FBI卻不只是一家朝九晚五的政府公職機構。事實上，FBI（美國聯邦調查局）不僅僅是一個打擊犯罪、維護國內安全的警務機構，還是一個預防恐怖活動，廣泛參與美國境內外各種重大特工調查案件的情報部門。而FBI這三個字母，不僅是其全稱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的首字母縮寫，更代表著該局所堅持貫徹的信條——忠誠Fidelity，勇敢Bravery和正直Integrity。而起底FBI的歷史，人們會發現，原來這家美國司法體系和國家安全的捍衛者成立的原因源于一件麻煩的事情。

西進運動催生的機構

這件麻煩事和美國歷史上的“西進運動”有關。美國建國之初，出于一種求生存、求發展的目的，大西洋沿岸北美13個州的居民幾乎不約而同地越過阿巴拉契亞山，向西去掠奪土地，追尋新生活，由此揭開了美國西部開發的序幕。

1785年，美國政府頒布了第一個土地法令，規定西部土地每公頃的價格。1796年，每公頃土地價格漲到5美元，但可在四年內分期付款。這一政策立即激發了許多土地投機者的暴發心態，這些人開始在西北地區從事土地投機活動。他們的運作方式是先把買到的土地分成幾小塊賣給農民從中牟利。到了1908年，這種情況已經非常嚴重，聯邦政府必須要拿出行之有效的措施來阻止這種違法行為的繼續發生。

1908年的夏天，在一個烏云密布的晚上，羅斯?？偨y仍舊沒有宣布結束已經開了一天的會。羅斯福下定決心，一定要專門成立一個特工隊來對付西部的非法土地銷售商。不過這遭到很多議員的反對。因為當時政府一些部門，諸如財政部、郵政部等都相繼建立了各自的特工機構，倘若再成立這樣一個特工機構，那么放在哪里呢？況且，增加新的中央特工機構就表示財政加重。羅斯福沒有被這種問題難住，他授權司法部部長查爾斯·波拿巴成立一個小型的偵探機構，來調查這些罪行。那個時候，無任是誰都沒有想過，這個小型機構會是將來名聞天下的聯邦調查局。

聯邦調查局在美國的司法體系中有著特殊的地位。在龐雜的美國警察系統中，整個體系被分為聯邦、州和地方三個級別。其中聯邦警察主要屬于兩大部門：司法部和國土安全部。聯邦調查局就是司法部執法體系中的最主要的部門。目前聯邦調查局在美國各地和波多黎各一共分布著56個分局，400個辦事處；除此之外，它在外國還設有70個辦事處，一共有30，646名雇員。

關于聯邦調查局的權限，我們也有必要說明一下。它負責調查200多種違反聯邦法律的犯罪行為或嚴重威脅國家安全的犯罪行為，它的工作權限包括監視、竊聽（必須在法院授權下）、調查商業記錄、調查白領的犯罪和參加秘密偵破活動。FBI在反暴行、毒品、組織犯罪、外國反間諜活動、暴力犯罪和白領階層犯罪等方面享有最高優先權。

從上面羅列的種種來看，FBI的主要職責在于打擊犯罪，維護國家安全。它的定位更多的是在安保部門的層面上，這和與之齊名的CIA（美國中央情報局）有很大的區別。從技術層面來講，FBI主要任務是調查違反聯邦犯罪法的國內犯罪，維護美國安全，調查來自于外國的情報和恐怖活動，在領導階層和法律執行方面對聯邦、州、當地和國際機構提供幫助，同時在響應公眾需要和忠實于美國憲法前提下履行職責。因此如果說CIA是一個情報間諜機構，那么FBI就是一個國家安全保衛機構和聯邦法律的捍衛者。

FBI教父

FBI成立之初的主要任務是調查違反聯邦法律的犯罪行為，比如偷盜、搶劫、違法使用土地等等。20世紀30年代，美國聯邦調查局逮捕了一批臭名昭著的綁架、搶劫和殺人犯，在打擊三K黨的行動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而在這個時期，我們不得不提到一個人，這個人可以說是FBI百年歷史的一個重要標志，他就是聯邦調查局改名之后的首任局長，埃德加·胡佛。

1972年5月，年近80歲的美國聯邦調查局局長胡佛被發現死在首都華盛頓家中。時任總統尼克松隨即在官方聲明中稱贊胡佛“是一個巨人，是這個國家勇氣和愛國主義的象征，擁有花崗巖一樣的誠實和正直”，并要求國會降半旗致哀。

不過，尼克松私下里的反應卻與聲明大相徑庭。他最初聽到胡佛去世的消息時，第一反應是：“上帝，那個混蛋！”事實上，尼克松曾向顧問表示，要勸說胡佛辭職。尼克松在日記中說：“胡佛是幸運的，他在任上死去。如果他被迫下臺或主動辭職，很可能遭人殺害。”

尼克松對胡佛這種矛盾的情感并非特例。美國前總統杜魯門在任內表明自己對胡佛的態度：“我們不想要蓋世太?；蛎孛芫?，但聯邦調查局正向那個方向發展。他們調查性丑聞，敲詐受調查者……參眾兩院議員都害怕胡佛?！?/p>

胡佛的大半生都在聯邦調查局局長任內度過，他功過參半，是美國政壇一個復雜的政治人物。胡佛在美國民眾中享有較高聲望，他改變調查局的腐敗和無能，招募忠實于自己的特工隊伍，改善行動能力。聯邦調查局在這一階段建立了第一個聯邦指紋庫，可以迅速查找1.59億美國人的指紋信息。胡佛一手建立的罪犯研究中心成為世界上最先進的同類機構，聯邦調查局國家學院則成為培養執法部門精英的“西點軍校”。

在這些耀眼功績背后，胡佛成立聯邦調查局八處，負責宣傳聯邦調查局的成績，將胡佛打造成一個勇敢打擊嚴重犯罪的斗士。與此同時，胡佛利用這一機構，宣傳社會上的所有“邪惡”，包括從性取向異常到各類犯罪行為都由左翼政治人士造成，引導社會警惕并憎恨左翼政治運動。

胡佛在聯邦調查局工作初期，美國社會對共產主義的恐懼達到頂峰，他利用這一恐懼贏得民眾支持。胡佛認為，左翼人士甚至不應該“被允許按他們的喜好說話和寫作”。當時，許多人僅僅因為參加激進團體就被聯邦調查局驅逐出境。1920年，聯邦調查局逮捕大量激進人士，并使用間諜監控他們的律師。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在這些被捕的人中，有一個被胡佛斷言“對美國最具威脅”的菲利克斯·弗蘭克弗特，后來成為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

胡佛一直沒有加入任何政黨，標榜自己“非政治”。事實上，他曾暗地承認支持共和黨。胡佛認為民主黨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是可疑的左翼人士，曾秘密計劃要與羅斯福競逐總統。

1950年，當參議員約瑟夫·麥卡錫指認杜魯門政府國務院中有200多名共產黨成員時，胡佛公開表示支持。胡佛曾指派手下特工秘密為麥卡錫提供相關文件材料，以問訊“可疑的激進分子”。而麥卡錫隨后在美國掀起了“麥卡錫主義”風潮，使得當時美國國內的反共排左的情緒達到頂峰。

在胡佛的任期內，聯邦調查局先后進行了多項有爭議的行動。這其中包括要挾美國黑人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在內的Cointelpro行動，驅逐“宣傳工人階級和共產主義”的卓別林，監視支持民權運動的愛因斯坦。所有動作的指向，都在于排除掉胡佛局長認為有害于美國、有害于FBI、有害于他自己的人和事。

胡佛去世后，馬丁·路德·金的遺孀說：“危險的環境離我們而去了?！边@句話正反映了大多數美國人彼時的心情。對于一個任職長達48年局長的人物來說，胡佛可能恰好代表著聯邦調查局在那個時代的形象。

百歲之際，麻煩不斷

2008年，聯邦調查局迎來了自己百歲生日。歷史學家認為，這一個世紀見證了FBI的成功和失敗、榮譽和非議。專家們認為，FBI的歷史在某種程度上折射出了美國20世紀的歷史。而這個有著百年歷史的聯邦調查局，在胡佛之后，卻也不斷惹著麻煩。

2001年7月17日，美國聯邦調查局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員向媒體披露，美國聯邦調查局在過去的11至12年間已丟失了近200臺筆記本電腦和約450件武器。這顯示其內部系統仍存在大量問題。

經美國聯邦調查局認定，失蹤的筆記本電腦中肯定有一臺儲存了機密信息，另外還有三臺可能也儲存了機密。竊賊偷去了失蹤電腦中的13臺，另外一些筆記本電腦則很可能是在從一個部門傳遞到另一個部門的過程中丟失的。

美國聯邦調查局丟失的近450件武器中約有184件武器屬于失竊。失蹤武器中大約有13件落入犯罪分子之手，犯罪分子在搶劫時使用了這些武器。盡管丟失的絕大部分是隨身佩帶的小型武器，但其中也不乏像沖鋒槍這樣的大家伙。

除失竊外，美國聯邦調查局與其他執法部門的聯合訓練活動中顯然還丟失了一部分槍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內部人員也和武器丟失有關聯。有關方面已確認，丟失的武器中有66件都和一位退休特工有關，另外還有4件失蹤武器與一些被辭退或是死亡的特工有關。在FBI的“失誤”中，引人注目的還有俄克拉何馬城爆炸案。當時美國聯邦調查局向俄城爆炸案主犯麥克維的辯護律師提供材料時，居然遺漏了千頁重要文件，結果造成麥克維的死刑被迫從2001年5月16日延遲到6月11日執行。

而最讓聯邦調查局顏面掃地的莫過于羅伯特·漢森臥底案了。漢森1976年成為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僅僅3年后，他便開始了“鼴鼠生涯”。這名資深特工和反間諜專家被指控從1979年起為原蘇聯及后來的俄羅斯提供大量涉及美國國家安全的絕密資料，并收取了包括現金、鉆石和名貴手表在內的價值140萬美元的報酬。調查人員現在已無法找回漢森收到的全部款項，因為漢森可能已將一部分錢用于交納子女的學費。另外，漢森還曾送給某脫衣舞女一輛車和大量現金。

由于漢森能夠接觸到政府各部門的情報并精通電腦技術，他的間諜活動對美國的情報工作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和“災難性的影響”。據漢森交代，他的間諜活動部分導致了至少3名美國海外間諜的死亡，其中包括一名蘇聯將軍于1986年被處死，這位將軍曾是美國從蘇聯獲得情報的重要來源之一。

FBI曾經有不純的歷史，即支持法律，有時候又破壞它。美國威斯康星州馬凱特大學的教授埃森·希奧哈里斯寫了一本書，書名叫《美國聯邦調查局與美國民主》。他在書中指出，在大多數美國人的印象里，FBI的形象是正面的，人們認為它是打擊犯罪最有效的機構。不管怎么說，以結果為目的導向的FBI依然在美國打擊犯罪、保衛國家利益的工作中繼續扮演著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