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人間戲劇有多少場豪華盛宴,紙醉金迷,窮奢極欲。一桌毗連一桌,流水曲觴。隨即曲終人散,燈火昏暗。惟有千古一宴鴻門宴,曲未斷,人猶在。刀光里沛公神色惶然;劍影中霸王正襟危坐;觥籌交錯,亞父舉佩暗示;絲竹舞袖,張良無心賞美;酒酣耳熱,項莊舞劍暗藏殺機;披肝瀝膽,樊噲目眥盡裂。誰也猜不出項羽心中的算盤珠子染著什么顏色。眾皆宴興濃稠,劉邦卻開了小差,溜之大吉。大丈夫曲伸自如,三十六計走為上。劉邦做了千秋帝君,項羽博得了蓋世英名。偶然性里蘊藏著必然性的因子。歷史人物性格的規定值,乃歷史邏輯選擇的憑據。所有情節與臺詞,一板一眼,都寫在歷史無言的劇本里。
勸諫與納諫
勸諫與納諫,乃中國古代君臣之間的一種獨特溝通方式,是中國封建王朝一條“民主”對話渠道。《鄒忌諷齊王納諫》《諫逐客令》《諫太宗十思疏》……諫,幾乎就是古代一種特殊文體。能否做到言者無罪,聞者足戒;近君子,遠小人,是對封建帝王的一個嚴峻考驗,也是明君與昏君的一道重要分界線。納諫,需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需有宰相肚里能撐船那樣的雅量。武則天讀到駱賓王討伐她的檄文,并沒有勃然大怒,卻是一副欣賞的樣子,“入門見妒,娥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令武則天面有得意之色。及至讀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女皇竟失聲驚呼:此文何人所寫?安得失卻此人!
勸諫需要膽識,不畏風險,衛瓘“撫床面諫”:咸寧四年(278年),衛瓘任尚書令,太子司馬衷昏昧,衛瓘佯裝醉酒,跪于晉武帝司馬炎床前:“臣欲有所言。”司馬炎:“公有何言?”衛瓘欲言又止,以手撫床:“此座可惜!”武帝知其避及眾臣,遂故意道:“公真大醉矣”。但司馬衷母賈后勢大,勸諫未果,待司馬衷即位晉惠帝,衛瓘終遭謀害。
秤
秤砣雖小壓千斤,乃對杠桿原理的一個經典證明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撬動地球。秤砣為“權”,秤桿是“衡”,所謂“權衡”。權質本為銅材,古人造字何以不取“金”作偏旁而用了“木”?因為秤桿“衡”為木料造做,這便很好傳達了古人造字的文化態度與文化精神,將“毛”對于“皮”的依附和基本尊重,隱含在文字里,頗具人性化,極富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