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葉圣陶先生的語文教材觀涉及語文教材的性質與功能,語文教材的編選和使用等各個方面。他在語文教材方面的積極探索和深入研究為當今語文教材建設,特別是教材選文的編選提供了很多有益的啟示,深入研究葉圣陶的教材觀,以此指導教材選文系統建設,可以確保選文文質兼美,同時又便于學生各項語文能力的習得與訓練,也便于指導教師更好地開展語文教學。
關鍵詞: 葉圣陶 語文教材觀 選文 啟示
葉圣陶先生一生中,為中小學語文教材建設做了相當多的工作,據相關研究人員統計,他編撰和主持編纂的課本,就有二三十部之多。在長期實踐中,他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語文教材觀,為后繼研究者關注語文教材問題提供了寶貴的借鑒,對于教材建設中至關重要的選文系統編排也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首先,在對語文教材性質和功能的認識方面,葉圣陶認為,教材的性質相當于“例子”和“樣品”,他認為“語文教本只是些例子,從青年現在或將來需要讀的同類的書中舉出來的例子;其意是說你如果能夠了解語文教本里的這些篇章,也就大概能閱讀同類的書,不至于摸不著頭腦”,“語文教材無非是例子,憑這個例子要使學生能夠舉一反三,練成閱讀和作文的熟練技能”[1]。葉圣陶的觀點告訴我們,教材中的內容不是學習的唯一材料,也不是學習的最終目標。教材中的選文只是我們所需要學習的內容中的典型部分,對教材選文的學習不僅是為了了解其中的內容和知識,更重要的是通過學習掌握一定的知識和方法,能夠舉一反三、融會貫通,能夠具備一定的學習能力,養成良好的語文學習習慣,以應對今后的進一步學習。
這種看法對語文教學中一切以教材為中心,針對教材內容進行精細解剖,細致講解,反復練習的做法是否定和糾正,對于當今的語文教材選文編排工作也具有指導作用。當然,這種觀點也有其片面的地方,上海師大王榮生老師也對語文教材做過深入研究,他把語文教材中的選文劃分為四類,即定篇、例文、樣本、用件。他認為,對于定篇這類選文,感知、理解、鑒賞其內容,擴大視野、提升境界是主要目的。對于以例文、樣本而呈現的選文,主要借用它學習如何讀、如何寫等方面的知識,這類選文可以說是一種工具或“例子”。王榮生對于選文類型的劃分,讓我們看到了葉圣陶“例子說”的局限性。葉圣陶理解的作為例子的教材選文,與王榮生所講的“例文”和“樣本”性質接近,通過對于例文的學習,以便讓學生掌握一定的方法和技能,達到舉一反三,這確實有道理。語文教材不是也不應該只是例文的匯集。對于某些選文的學習,并不是為了今后的某項學習,也并不是一種手段,它本身就是目的,比如教材中一些文學常識內容。葉圣陶的“例子說”無法闡釋“定篇”這類選文入選教材的合理性,因此,我們應該清醒地看到其局限性。在教材選文的編選中既要精選那種能夠很好地作為例子訓練學生某項語文能力的材料,又不能忽略那些雖然本身難以作為例子但其內容值得學生學習、掌握的材料,換句話說就是要兼顧“定篇”、“例文”、“樣本”等各種類型,確保選文的豐富多樣,全面提高學生的語文素養。
其次,在語文教材組元方式方面,葉圣陶做出了有益的探索。語文教材究竟應該以什么組織單元內容,以什么為線索編排選文,這是教材編寫必須考慮的根本性問題。葉圣陶之前的國文教材大多以文體、時代或者以某一人文性主題為線索和依據進行選文編排,葉圣陶自20世紀30年代開始進行國文教學科學化的探索,他認為語文學習應該偏重于形式上的探究,而不是內容的探究。所謂形式上的探究就是學習語文的“共同法則”,這種“共同法則”大致相當于我們今天所講的各項語文技能。葉圣陶主張在編寫教材時應該首先對所要訓練的語文能力,包括聽說讀寫各個方面做一個細致而科學的規劃,然后依據各項能力訓練的要求精選選文進行編排組成單元。他帶領編寫的《國文百八課》(1935)、《初中國文教本》(1937)等教材都體現出選文服務于所要訓練的“法則”這一特點和要求。
這一觀點對于現今語文教材的組元方式也是具有指導意義的,不少語文教材依然采用以“道”的內容組元,這樣的組元方式具有較大的隨意性,選文編選缺乏科學的依據,偏重人文性,忽視了工具性,不利于學生語文素養的形成和語文能力的培養。以文體或某一人文性主題組織單元,在選文內容學習的過程中培養學生的語文能力,顯然是不符合語文課程性質的。語文課程不同于思想教育課程,培養學生的各項語文能力理應成為教材編選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同時,為兼顧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我們可以精選一些人文性的材料為內容編成選文,以人文性的選文落實能力訓練,這樣就可以做到“文”與“道”的統一。葉圣陶所倡導的以“法則”為組元方式的做法,無疑反映了語文教育的科學規律。我們在當今的語文教材建設中特別是在選文的編排和單元組織上,應首先考慮所選材料是不是能夠反映語文學習的一些基本“法則”,是不是很好地體現了一些語文技能的運用,是不是能夠很好地幫助學生訓練某一項或者幾項語文能力,其次考量其所傳達出的人文性內容。應將能夠共同服務于某一項或者相關聯的某幾項語文能力訓練的選文組織在一起,而不能簡單地以所傳達的人文性主題為依據整合相關選文組織單元。
再次,在語文教材選文系統的建設上,有著多年教材編寫經驗的葉圣陶,對此有著很深入全面的理解。在選文的選擇上,葉圣陶認為應選擇“文質兼美”的高質量的材料,這一選文標準現在已經得到了語文教育工作者的廣泛認同。葉圣陶還親自創作文章作為選文編入教材,這一點尤其值得當今語文教材編寫者學習借鑒,我們的教材選文大多是直接選擇文學作品或進行簡單的修改調整,而這些作品即便是文質兼美的佳作,作者在創作時也并不是以作為教材選文為目的,其內容很難完全符合我們訓練學生語文能力的要求。教材編寫者自己進行一定數量的選文創作,則可以充分考慮所要訓練的語文能力項目,就能夠使教材選文符合教學要求。關于選文的體裁,葉圣陶主張要兼顧各種文體,這一思想已經為語文教材編寫者所廣泛認同并落實到選文的編排上。我們以人教課標版高中語文教材為例,選文體裁除涉及詩詞、文言文、小說、散文等常見文體,還包括科普說明文、短新聞及演講詞。另外,葉圣陶一直強調語文教材和教材選文應該密切聯系生活,這一點現今語文教材選文還存在一些不足,聯系生活最重要的是能夠密切聯系學生的實際生活,而我們的教材中能夠貼近學生生活的選文卻一直嚴重缺乏。廣東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新課標語文實驗教科書將北大女生王海桐的一篇《北大是我美麗羞澀的夢》選入其中,這篇選文因其反映了無數中學生的追求與夢想而受到廣大師生的廣泛歡迎。這是我國教科書中首次選用在校大學生的文章,我們的選文編選中應該有更多這樣大膽而有益的探索,如可以選入更多“80后”、“90后”青年作家的作品,這樣才能使教材選文真正做到聯系學生生活。
葉圣陶還指出教材應將精讀與略讀結合起來,以便發揮不同選文在學生語文能力培養中的作用。教材選文不僅要能夠讓學生習得各種語文能力,還要引導學生運用能力進行學習,這就需要選文之間有所區別。因此,葉圣陶倡導的精讀和略讀相結合是有道理的,語文教材編寫中也應注意每一單元應保證編排不同類型的選文,如可分別編排精度、導讀、自讀三種課型的選文,精讀的選文,讓學生在教師的帶領下認真研讀、探究,習得相關的語文技能和語文素養。導讀的選文,教師給予必要的指導,充分發揮學生的主動性,讓學生運用已經習得的語文技能進行學習,以便學以致用。自讀的選文,教師就可以放手讓學生自己自學、自評,這樣三種課型相配合,建構一個完整的能力訓練體系。
最后,在語文教材的使用上,葉圣陶并不把教材的學習看做語文教學的全部內容,他主張教師應由教材內容進行必要的深化和拓展,憑借教材豐富語文教學內容。在實際教學中,很多教師一味地“教教材”,而葉圣陶認為針對教材的教學活動不應該是學生學習的終點和歸宿。他所提出的對于教材使用的思想,對于教師處理使用語文教材有著很大的現實指導意義。同時,也啟示教材編寫人員在編寫教材及選文系統的編排上應該考慮留有一定的余地,教材和教材選文只是主要教學資源之一,我們不能忽視對其他語文教學資源的開發利用。我們應該為語文教師進一步拓展教學內容提供空間。否則,如果選文系統所占比重過大,以致對教材的教學耗費時間過大,那么教師只能完全圍繞教材內容安排教學活動。
葉圣陶對語文教材的性質、功能、編寫和使用的一系列見解,形成了他完整而獨特的語文教材觀,是我國語文教材建設的一筆巨大財富,也為我們教材選文系統的編排提供了很多啟示,值得每一位語文教育工作者特別是教材編寫人員深入學習。
參考文獻:
[1]葉圣陶.葉圣陶語文教育論集[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80:15.
[2]葉圣陶.葉圣陶集(第十三卷)[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4.
[3]葉至善.葉圣陶集[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4.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