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華文傳媒的文化角色淺析

摘 要：人口跨越國界的遷移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全新的生存、傳播環境，特別是在發達的移民國家，例如美國、加拿大等。在這些國家里，移民傳媒構筑起獨特的文化風景。本文試從北美華人華文傳媒獨特的背景、現狀、局限以及其發展空間等方面入手，分析北美華文傳媒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如何傳承中華文化。

關鍵詞：北美 傳播 移民 全球化

全球化已從經濟領域擴展到了政治、社會與文化領域，影響到了傳媒。電子媒體和互聯網的產生則突破國界，不同文化的交流融合成為了可能，強勢文化和弱勢文化之間相互作用，“固守差異”與“融入本土”的對抗、對話和融合充斥了全球化的整個過程。“關于全球化所帶來的新的生活和思想方式，以及它所創造出的國際性文化新格局，可以概括為兩個對立的矛盾進程：一面是文化的多樣性和差異性被同質化，并趨于削弱和消失；另一面是文化交流、互補、綜合以及新的多樣化的出現。”① 民族身份和文化同一性在這一過程中受到影響。此時，大眾傳播媒介的角色尤為重要：一方面，媒體傳播“事實”，更傳播了“思想”——強勢社會的價值觀和文化；另一方面，電子技術的高速發展使傳播成本和技術門檻降低，弱勢族群有可能在媒體上發出聲音。從某種意味上來說，移植到或生長于海外的移民媒介承擔了第二種功能，特別是在移民眾多的北美。在這種歷史背景下，北美移民傳媒應運而生。移民傳媒是指存在于移民居住國的媒體環境中，以母國語言和母國文化為主要信息內容的媒體，也指在海外創辦的或者說母國媒體在海外落地的媒體。北美具代表性的華文移民傳媒有星島報系、《世界日報》和《僑報》等遍布北美的幾大報，還有一些發行較少、但服務周到且影響深遠的華文報紙。

一、移民傳媒的文化歸依

在交通相對落后的年代，不同族群各自封閉，文化發展相對孤立，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較大。但傳播技術的發展打破了文化界限，不同文化相互影響。移民傳媒之所以存在，就在于在異文化的空間中爭取本民族的文化權和話語權，建立對話。如美國《世界日報》總編輯陳裕如所述，北美華文媒體使美國華人積極在媒體上探討華人在美國社會中的文化身份，在“我是中國人”、 “我是中國人，也是美國人”、 “我是美國華人，效忠美國、熱愛中華”之間逐漸定位。

對于一個政府來說，將不同的族群進行“融合”是一個大膽的設想，卻也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任務。任何一個族群的人在面對異族文化時第一反應都是：“我”在哪？我是否會被吞沒？這種本能的排斥感使海外移民缺乏歸宿感，暗中的角力使其刻意強調自己的民族特性。語言壁壘使其反求之于內，母語移民媒體成為強化母國文化的工具。移民人口眾多的北美擁有了全世界最多的移民媒體。例如，在美國有2900萬的外來移民及后裔，他們常接觸移民傳媒，并選擇自己族裔的傳媒，接觸頻率遠在主流傳媒之上。

二、北美華文移民傳媒現狀分析

1.讀者群分析 北美華人重視華文教育并開辦了各種非盈利中文學校，同時，政府也較少干預學校的發展，因此，北美華文教育發展空間相對廣闊。但這些中文學校多為補習學校，課時短，收效并不顯著。隨著華人族群的主流化，第一代移民的老年化，華文媒體的發展面臨著嚴重的語言壁壘。另外，北美華人移民內部各部還存在著分化：在文字上，有簡繁體之分；在語言上，有粵語和普通話之別。這種多元性在華文社群內部分化了讀者。

2.北美華文移民傳媒的分布 世界上的移民報刊主要集中在經濟發達、移民數量多的國家和地區，比如美國、加拿大等。以美國為例，華人移民報刊影響較大的有《明報》、《星島日報》和《世界日報》等。

第一個移民華文傳媒是在美國興起的。30年前，在美國幾乎所有的中文周報、月刊都由來自臺灣和香港的移民所辦，后來以臺灣、香港地區為總部的華文報業集團通過美東、美西版的形式進入紐約、舊金山，但從上世紀80年代后，中國內地新移民創辦的華文報紙則占據了絕對優勢，排版采用簡體字和橫排，以適應大陸新移民的閱讀習慣。第二個地區是加拿大，加拿大目前約有一百萬左右的華人，整個華人媒體的發展跟美國相似，只是在時間上晚了十年。

另一方面，移民傳媒的載體也在發生變化。最初，移民傳媒多為紙質媒體，但近二十年電子媒介及網絡成為移民傳媒的重要載體，世界上最早的華文門戶網站、文學網站、電子期刊都是由美籍華人在美國或其他地方創辦的。

三、北美移民傳媒的生存局限與發展空間

雖然移民傳媒的生存和發展受到各種限制，但機會與問題共存，真正的決定性力量還是來自于移民傳媒自身的凝聚力和文化影響。

中國近幾十年來的崛起使北美華人移民的組成發生了變化：老移民多迫于生計，屬“謀生型移民”，而新移民多為高知，尋求更好的生活品質和職業發展，是“發展型移民”。據一項調查顯示：清華大學的工科學生約有80%流向美國，而北京大學的理科學生則有76%到美國深造。通常舊移民因語言所限，難以跨出“唐人街”，所以最初華人移民傳媒粵語的比例較重，文字以繁體字為主。然而“……由于僑胞的新生代，對所在國文化的認同，加以生活環境的自然規律，雖說華人非常重視下一代的中文教育，然而生活環境及社會價值觀都不同于從前。三十歲以下青少年多認同所在國語文。對中文報章無心閱讀，是為普遍現象。……”② 更不用說近三十年的新移民海外文化適應能力更強，表現在媒體從業人員身上，“70年代前，美西所有記者會都用廣東話。70年代后，臺灣報紙蜂擁而至，加上中國內地僑報的加入，記者會改以普通話為主。到90年代，記者會上又出現中英語參半情形。”③ 這種英語使用的情況既說明華人對主流社會的滲透，也表現出了移民媒體發展上的困惑。但是，由于中國內地近三十年來國際地位的大幅提升，海外與中國的聯系日多，有部分新移民還與本族裔保持著較多接觸，所以新移民華文傳媒在語言因素的擠壓下目前還呈現著一派繁榮。

從當前的北美華文傳媒發展來看，不僅有單一的紙質媒介，更逐步形成了廣播和電視中心，網絡雜志和傳統報刊的電子版也隨之興起，擴大了移民傳媒的受眾群體，也促成了原有的移民報刊進一步發展。

雖然北美華文媒體已經取得了較大的發展，但承載的是外來文化，這就導致它在現居國的發展仍有所限制。

一方面，內外交困。對外，新聞來源有限。美國紐約獨立媒體協會一份以紐約市及周邊地區三十二家移民媒體為對象的調查結果顯示：75%的被調查者認為主流媒體的員工比他們更容易從政府獲得信息，85%的被調查者認為聯邦官員沒有向他們提供具體或有用的信息。對內，自身的采編力量弱，有的還缺少獨立采寫的經濟條件或運作能力，缺少獨家新聞，沒有獨特風格，公信力、權威性受影響。另一方面，從媒體規模和結構來看，主流媒體呈壟斷趨勢，主導著所在國的輿論。而北美華文媒體集團化和多媒體化的程度低，規模對比明顯。以美國為例，對主流和精英輿論有重要影響并能左右國際輿論的只是三家報業集團：《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和《華爾街日報》。而北美華文媒體的影響力也只限制在華人較為集中的幾大城市。

另外，北美華文媒體面向小眾，發行成本高，廣告收入低，缺乏發展所需資金，可預期的市場空間有限。在美國，每年的廣告花費為1500億美元，但只有30億流向全部移民媒體，華文媒體所占份額極小。

這是當今北美華文傳媒的生存和發展必須直面的問題。但這并不意味著北美華文傳媒沒有自己的發展空間：

一方面，北美華文媒體可加強與當地主流媒體的合作，如果新聞關系到中國的文化及事務時，主流媒體在人力資源、報道視角上存在著局限，而北美華文媒體占有熟悉母國文化的優勢，所以，應盡可能進行溝通合作。另一方面，要敢于表達獨特的意見。由于在文化傳統、價值觀以及新聞理念等方面與主流媒體存在著差別，對于新聞事件的反應一定會有所不同，特別是事關中國事務。北美華文媒體要敢于表達“人無我有，人有我全”的觀點，以壯大自己并豐富所在國媒體。

另一方面，北美華文媒體應排除意識形態的異見，加強與母國主流媒體的合作。現在已有不少歐洲的華文媒體都引用中國內地權威媒體的新聞，并展開后期編印等方面的合作，既節約成本提高效率，又能多一個視角，使觀點更為全面。北美華文媒體也可以借用這方面的經驗。

四、結 語

北美華文傳媒參與了對北美傳媒整體大環境的建設，在海外傳承了中華文化，其所面對的挑戰以及獲得的獨特的歷史機會，使我們相信，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北美華文傳媒不僅在過去為建構新的全球文化格局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更有機會和能力在將來發揮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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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王寧主編：《全球化與文化：西方與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75頁。

② [美]徐崇民：《電子時代帶給中文報業的沖擊》，《華盛頓新聞》【會議】，第二屆世界華文傳媒論壇論文集，2003-09-01。

③ [美]李邦琴：《華文媒體與所在國主流媒體的關系方》，《觀察家報》【會議】，第二屆世界華文傳媒論壇論文集，2003-09-01。

基金項目：本文獲得2010年廣東省高等學校本科特色專業建設點建設經費支持；暨南大學海外華文文學與華語傳媒研究中心經費支持；暨南大學海外華文文學與海外華文傳媒研究中心青年項目經費支持，項目編號為08JDQNXM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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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戴 薇，暨南大學華文學院華文教育系講師，暨南大學中文系文藝學在讀博士研究生。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